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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话 暂时尾声
在那陌生的土地上,在那狭窄的小路上。
光芒已经消逝,而死亡停止蔓延。
在这一条小路上,躺着无数具尸体,冰霜像蜘蛛网一样爬上了他们的脸颊,这些人将逐渐被这个冬天的冰雪所覆盖,运气好的,来年春天冰雪消融,就能又见到他们,要是糟糕点,恐怕不知何年何月?
他抖了抖,餐刀上的血冰刷拉拉掉下来。他看向周围还站着的存在感,那些存在感们,也就像刀锋上的血冰,刷拉拉得崩塌,被风吹起的冰雪搅和在一起,不见了踪影。一个又一个,就像雄伟的高楼在爆破中倒塌,这些人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
最后,还剩下一尊雕像站在他的身旁,仿佛不忍离开这个世界。
那个存在感,就是张德明。
他转身默默注视着一脸茫然的张德明,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虽然我救不了你,但是,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转瞬即逝的泪水,还没留到鼻子,就已经冻住,成为脸上血与雪的画的又一抹笔迹。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的心胸多宽广……”
“结束了?”店长问。
“嗯,结束了。”张伟悄悄眯起了双眼,几日几夜的疲劳犯上了心头,但是他强行睁开眼睛,咳嗽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空空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衷嘛,每个平凡的人其实也过着绚丽多彩的生活,一个人的一生那么多难以忘却的时光,几百万的人会存在多少这样的闪光点呢,这个国家十四亿人,每个人都是那样不同啊。”店长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的,店长,我好像明白了很多道理。”张伟说。
“你这么有觉悟,我不得不犒劳犒劳你,你可以睡觉去了,管你睡多久,行吧。”
“多谢店长,我真的困了。”张伟站起来,“能把这件衣服脱了么,膈得我难受。”
“睡觉当然要脱衣服了。”
“多谢店长。”张伟摇摇晃晃得走向角落,拿起一张折叠床。
“对了,到二楼去睡吧。”
张伟点点头,一边拖着折叠床一边说:“好吧,我去楼上睡,话说楼上什么时候装修啊,不然和新楼梯不配。”
看着张伟躺在床上悄然睡去,店长敲了敲脑袋,拿起旁边的一张空白的餐巾纸,然后把敲过脑袋的手指放在餐巾纸上,随后就像墨水滴入了宣纸一样,一些模糊的色彩从餐巾纸上荡漾开来,逐渐晕出一副清晰的图画。
回忆很模糊,但是现实又是那么清晰,餐巾纸上被印上了一张彩色照片,季节是雪天,从照片中大面积的白雪就来推测的。场景是战壕,画面中有三个人,他们全都没有在看“镜头”,而是眼睛盯着前方,宛如周围的冰雪一样冷酷。
从这个镜头,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松树,松针上布满了一团又一团的白雪,就像结了一个个带刺的果子,只可惜这样的景象只有拍摄者一个人“抓拍”到了。其余的几个人,全都盯着前方,敌军,等待着惨烈的冲锋号的响声。
“可怜的老家伙们。”店长抚摸着这三个人的脸,有两个已经长眠在了陌生的土地,还有一个已经永远消失……店长悄悄地把照片从餐巾纸上抽了出来,重新塞了回去,沉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店长不禁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些痛苦的记忆渐渐被埋葬,与此同时,从他的微微抖动的嘴巴里,轻轻地唱道: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这场战争没有失败者,对于A国人来说,他们成功得“撤退”了,后世的历史学家会喋喋不休得用冰冷的数据来对比,来参照,来证明他们赢下了这场战斗。
而耗尽了所有力量的我们,真的胜利了么。
我们胜利了。
无论有多少质疑和抹黑,屹立在C湖山上的冰雕,能够说明这一切。
2016年12月1日凌晨4点,张伟睁开自己的双眼,明亮的日光照射他的同样明亮的眼睛,他卸下自己全身上下的酸软,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把所有精神力全都用来恢复左胸伤口的缘故,伤口崩裂过后,血又透过包扎的绷带涌了上来。
自己没有在庄连家的沙发,也不是在公墓山上弹弓形状的树枝。
自己就坐在垃圾箱上面,昨天晚上看起来就是这么睡了一晚上?
这时候一个清洁工拉着自己的垃圾车慢慢走了过来,张伟连忙跳下垃圾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将垃圾桶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提起来,随后,他从衬衫口袋里面拿出一本小本子,上面记载自己一些待办事项,包括前往干洗店去取自己的大衣,诸如此类。
昨天早上,张伟干掉了一个盘踞在公墓山的存在感,但此刻张伟没有回到张伟“锅铲”,而是拖延了近24个小时,才真正踏上了前往锅铲的道路,虽然旅途相当容易,只要适当转公交车就能够完成。
但是张伟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做。
这里其实离公墓山已经有五六公里路,张伟先走进一旁的超市,他直接走向货架,拿了一袋保鲜袋,一卷胶布,随后直接走到收银台结账,却又要了一个大塑料袋,把箱子放进塑料袋,提着这些东西走出超市,张伟掏出小本本,用笔在上面划了几下,继续开始下一个行动。
他路过一个花店,买了一个小水桶,同样塞进大塑料里面,然后张伟掏出手机,开始飞奔,张伟敞开自己的衣服的几颗纽扣,这样能让衬衫不容易碰到伤口,衬衫已经在公共厕所洗掉了点血迹,所以现在不是很明显。至于会不会因为大冬天穿衬衫被人白眼,这一点就忽略不计了。
张伟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建筑工地,这边拆迁之后在建造新的建筑,这里又张伟需要的东西。
张伟使用了时滞,三步两步爬上墙,然后快速走到一袋打开的水泥旁边,用铲子将干水泥铲进桶里,又一路小跑翻墙离开了工地。
现在张伟提着塑料袋和一桶水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图,找到了一条小河,然后沿着这一条小河往前飞奔,终于在一处老铁路桥洞下停了下来,他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任何人经过,但还是使用了时滞,在确定自己安全之后,蹲下来,把箱子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深吸一口气,打开箱子。
张伟眼里看见的,是一叠叠的钞票。张伟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拿起那其中一叠,数了数,一叠钞票一百张,就是一万块,这么多一共有二十叠,也就是二十万块!
二十万对于自己几亿的欠债来说确实微不足道,但从来没有这么多现金同时摆在张伟的眼前。
张伟再次确认周围,开始敲击桥洞的墙壁,直到弄出一个
张伟使劲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牙齿,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把这一叠叠的钱套进保鲜袋里,扎紧之后塞进洞口,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渗水,会不会有甲虫和老鼠来吞咬。
当这些钱全都塞进洞口之后,张伟就拿出搅拌好的水泥,抹在洞口,挂平整了之后,用火稍微过了过,加速凝固,然后就把碎渣、装水泥的桶和工具全都塞进了大塑料袋中,绑好之后,跑出桥洞,扔到了旁边的小河里,然后解除时滞,又看了一眼自己藏钱的地方,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划了几笔。
嗯,不错,不过还有一件事……不只是本子上的待办事项,还有凌冽的寒风都在提醒着张伟。
张伟嘟了嘟嘴,现在自己一身轻松,张伟稍稍跑快了点,十多分钟之后就到了目的地,然后像一阵风一样钻进了房子里。
“请问,呃。”张伟递出自己的单子,“我来拿衣服。”
“好的,请您稍等。”干洗店的员工接过张伟的单子,然后拿起晾衣杆,划过一排排大衣,然后将张伟的大衣给挑了下来。
“谢谢……”张伟接过大衣,立刻就将外面的一层保护纸给撕了下来,然后套在身上。
“嘶……”虽然这样掩盖了后背上骇人的刀口,但这样衬衫和伤口贴的更加和伤口贴近,比原来还要疼,张伟把拐杖戳在地上狠狠按了一下,然后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店门。
这下……张伟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划掉了最后一件事。
“那么,所有该做的事情就都做完了。”张伟笑了笑,撕下自己笔记本上记着“待办事项”的那一页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走了几步想想又不对,于是回去把纸团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把纸团点燃,这比丢弃要保险多了。
做完了这一切,张伟总算能够长出一口气,他走到公交车站台,查看着汽车的排次,这个站台并没有像中心区的站台已经做了智能化的改进,所以张伟只能站着等待公交车到来,没让他等待多久,一辆摇摆着的公交已经送到了张伟面前。
张伟上车,刷卡,然后找到座位,在入座姿态上都摆弄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样不会碰到伤口。
张伟就这样保持一个别扭的姿态,随着公交车的摇晃,开启自己的回归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