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局势多变
06.局势多变
是夜,身边篝火的光映在卫弈的脸上,火苗在不断跳跃,带着周身事物的影子不断变化。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黑暗。
是该就这样回去交差呢?还是继续寻找玉玺?身后的洛萱雨可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之那个奇奇怪怪的国师。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国师是在和洛萱雨勾结,从他出发前说的那些话,到他在山上的神秘行踪和洛萱雨对他们行动有效打击来看,国师极有可能是个埋伏在卫弈身边的奸细。
可是仔细想想,梁朝的国师竟然和萧仪国的人勾结在一起,这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而且,如果回去皇上不相信自己,该怎么办?还有自己丢掉的鉴安,此刻她在哪儿?他知道萧南尘喜欢鉴安,所以既希望萧南尘在她身边能够保护她,又不希望萧南尘接近自己的女人。不过,依着鉴安的本事,也不太需要人保护。
这个曾经征战一方的人,多希望她有时也能柔弱撒娇一下,也能不那么逞强。
边境的小山村里,一个人骑着骏马奔驰了几百里后,终于在天黑前赶到边陲小镇的驿站。他的马匹栓在马厩里,简单地要了些米饭和小菜之后,就赶着要回客房里去休息。
这驿站简陋,房间也简单粗糙,那狭窄的木梯更是看上去摇摇欲坠,他急着上去,恰巧有个客人急着要下来,于是在这木梯上的方寸之间,撞在了一起。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请您先上吧。”
这个下行的人倒是客气,立马就道歉,并且侧过身体给他让路,而他似乎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只是微微点头,就立刻走了上去。这个人,正是雷乐庭的人。
而刚刚与他相撞的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就走下了木梯。因为作为百草堂的杀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即将带给洛萱雨的消息,已经不是雷绍锋的同意,而是,暂勿下手。
看到这一条消息的洛萱雨不禁有些纳闷,为什么雷绍锋会让暂勿下手?留着卫弈对他能有什么用?或者他另有深意?
原本约好是要下手的,这下情况突变,只好再找小鬼商量,但他也不能明白雷绍锋这言语背后到底有什么意思。
徐鉴安本是想给他们写个理由好增加可信度的,可她不明白雷绍锋的遣词造句的习惯,又担心万一写了什么违背他们预定计划的东西,鉴于言多必失,还是干脆利落一些为好。
“少主可能真有重要的事,我们还是先别下手了。”
“哼,妇人之仁,此刻不下手,等他痊愈了只会有更多麻烦。”
“但少主都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理由,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哼。”小鬼一拂袖,转身走了,可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告诉洛萱雨最新的情况。
卫弈刚刚下了命令,派人日夜守着山洞,同时通知山下的驻防军,来收取其中的财宝。这里不管怎么说还在梁朝境内,他们如果遭遇了军队定会有不小的麻烦,最好快点决定。
洛萱雨没想到卫弈竟然已经通知了军队,立刻不满地对小鬼说:“你怎么没有拦下他?如果军队上了山,占优势的可就是他们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卫弈传信的时候特意命人避开了我,我也是看到人从山下回来才知道的。”小鬼的语气里显然十分愤怒,对于卫弈日渐逃脱自己的掌控,也对于雷绍锋没有控制好徐鉴安这张牌,失去了控制卫弈的资本。
“怎么,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你以为他是傻子吗?”小鬼的音调猛然升高,显然对于洛萱雨一副看戏的模样十分不满。
“呵,你要是被拆穿,可就没什么用了,到时候可不要觉得我们对你不义。”洛萱雨一副嘲讽的表情,简直和雷绍锋一模一样,怪不得他俩会互相看对眼。
“我知道。”小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回到了卫弈那边,远远地看了一眼正坐在石头上上药的卫弈,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凶光,对于不能下手杀了卫弈愤愤不平。
此刻徐鉴安也从柳仪那里得到了她的师父柳符子的住址,为了确定国师是否属于他们的门派,鉴安觉得前去拜访一下这位柳符子。
她照着地址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庄,在大片的桃花林里绕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养着众多植物的庭院。隔着篱笆,她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个穿着月白衣衫的人在侍弄这些花草。
走近,徐鉴安轻轻推开这个象征性的门,只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以防唐突了这位前辈。
她冲着那个花丛后面的人影喊话:“你好!请问柳符子前辈在这里吗?”
“这里没有这个人。”一个清脆有力的男音淡淡地回答。可是徐鉴安相信柳仪给她的消息定不会错,于是再度开口:“我是柳仪的朋友,慕名前来拜访前辈。”
应该是柳仪的名字管用了,那人终于从花丛后站起身来,面庞从花朵后显现之时,惊得徐鉴安差点忘记了呼吸,这个星眉剑眸的男子,身影健硕,乌黑的发中夹杂着额前一缕白发,这模样看起来不会超过而立之年,她呆呆地开口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柳符子前辈吧?”
“在下正是柳符子,姑娘,请进吧。”
在她吃惊地目光中,柳符子将她引入屋内,又为她沏了一壶茶,这才慢慢坐下,正视她。
“姑娘此番前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想要问问吧?”
这个有着冷漠脸的帅大叔一开口就戳破了自己的心事,让鉴安不觉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说:“的确如此。我的确是有事相问,才冒昧前来打搅前辈,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而柳符子只是点点头,不作评价,等着徐鉴安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说过当今梁朝的国师?”
“我已不问世事多年,隐居在此,从不了解这些,还请姑娘细说。”
“是这样的,这个人曾一度因为占卜祭祀之术在江湖上引人注目,为此梁朝皇帝特意命人将他请去做国师,而这个人据我了解还擅长于易容和缩骨功,没有人知道他姓名,倒是有个外号,鬼童。”
此话说完,不及柳符子反应,鉴安自己倒是心下一惊,鬼童?这不正是小鬼吗?怎么之前没想到。现在一定没错了,卫弈身边的奸细,肯定是国师。
“你想问这个人是不是我的弟子?”
“晚辈正是此意。”
柳符子闻言,品一盏茶,才开口说:“你可见过他通常易容成什么样?”
“我和他接触时,他把自己弄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这似乎是柳符子早已猜到的结果,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随后仿佛喃喃自语到:“是鹤儿,错不了了,一定是他。”
“您说是谁?我没有大听清楚。”
“是我的三弟子,柳鹤。”
“门派所有的弟子都姓柳吗?”
柳符子因为这个问题被逗乐了,不再板着脸,“是改的,原来不姓柳。像柳仪,她是孤儿,所以跟了我姓,别的人,都是入了门派才改的。”
“柳鹤原来叫什么?您怎么确定是他?”
“鹤儿原名叫张鹤。我的弟子中只有他一个人擅长伪装成小孩子。何况那些八卦风水之类的东西,只有他感兴趣得不得了,还曾经向我问询过这方面的大师,从这里学成后,大概去求学过。”
“那他以前,有想过走上仕途吗?”
这句话似乎是对柳鹤的嘲讽,柳符子哼一声:“我们门派的人一向不喜欢过问世事,不要说去做官,连多接触一些都不甚喜欢。可惜呀,现在的很多人,都已经不是这样了。变了很多。”
徐鉴安因着柳符子的语气也微微沉默一会儿,但又接着问:“柳鹤,关于他的身世和家庭状况,您知道多少?”
柳符子沉思片刻,吐露柳鹤其实本是梁朝人,是独自来萧仪国学艺的。他家中好像只有个进了宫的妹妹,所以他才曾无所牵挂四处云游。
这倒是出乎鉴安预料了,他的妹妹进宫了?张氏?可宫里的张氏太多,是哪一个?甚至,可能是先皇的嫔妃。
“您知道这位进宫的张氏,原名叫什么吗?”
“这我可真不了解。”
“哦。”
如果有了张氏做线索,国师柳鹤入宫似乎就变得必然而合理,可是其中具体的因果关系又是什么,现在还很难猜到。
但徐鉴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您还听说过什么有关张氏的消息吗?”
“她?好像,前几年死了。”
死了?和国师进宫的时间相差不远,都在几年前。直觉告诉鉴安,一定是在张氏死后国师才入宫的。那么原因该是……寻仇?
鉴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去调查张氏的事情,“今日真是打搅前辈了,晚辈若顺利解决此事,必有重谢。”
“谢倒不必,只是,我不希望姑娘去伤害我的徒弟。”
鉴安心中一惊,是啊,他怎么会希望自己今日好心向以为晚辈透露的信息,竟然害了自己的徒弟?可是,“如果他做了错的事情呢?”
柳符子没有说话,转过身去,背对着鉴安,“决定权,始终在你手上。”
没有再说什么,徐鉴安悄悄退下了,临走时,她又远远地看了一眼柳符子,心想,今日之事,恐怕还是要对不起这位前辈了。国师既然勾结雷绍锋的人多卫弈不利,恐怕对皇上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必要的时候,只能除去他。
前辈院子里的花在微风里轻轻摇曳,花朵娇嫩,鲜艳欲滴,人畜无害。可惜,同样在前辈呵护培养之下的他的弟子,却心有杂念,妄想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