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对质公堂

大理寺卿和八位内阁大臣庄严肃穆端坐在府衙之上，杏儿被提进了大堂。

两排衙役的威武喊的是低沉霸气，可这些根本吓不到杏儿半分。

她还穿着杏黄宫装，在一片死气沉沉中倒挺明艳。

虽有侍卫看押，却是跟在两旁，莫说绳索，就是灰尘都不见一丝一毫。

“你就是皇后娘娘的近身侍女陆杏儿？”

大理寺卿拍桌问道，一个宫女在他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也不知是真有底气还是虚张声势。

“女官陆杏儿参见各位大人。”杏儿不卑不亢，行了礼。站的笔直。要论起品级她也是正三品的女官。大理寺卿也是正三品的。

“华嫔娘娘被杀一案，有人指控你指使下毒，可属实？”

大理寺卿的话音未落，林阁老就皱眉和其他人对看了一眼，看来大理寺卿果然对皇后娘娘偏见颇深。这第一句话就是奔着定罪去的。还故意含糊不清。

“有人指控我，但我从未指使过人下毒。”杏儿并没有被绕进去。

大理寺卿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哪有眼看着就是死刑的犯人还这么嚣张的道理。

“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说实话可是要挨板子的！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地方。别逼着本官动刑。”

“刘大人您一上来就这么咄咄逼人好像有些不妥吧。案件的来龙去脉也并没有过问，这件事也没有盖棺定论，怎么能就这样直接逼问呢！”

林阁老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道。

身为大理寺卿，本来的职责是“审谳平反刑狱之政令”。要做到“推情定法”，“刑必当罪”。可他倒好他们几个人还在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逼问，平日更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是本官太唐突了，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提审柳青儿上堂对质！”大理寺卿憋着一肚子气也不好发作。

这么多人盯的他浑身难受，一不小心还说不定就得被这帮认死理的弹劾。真不知道他们的是来听审的还是来盯着他的。

“奴婢参见各位大人！”柳青儿远远看见那么多高官在，就已经吓的腿脚发软了。进了大堂，直接就跪下了。

大理寺卿这才找回一点平日审案的气氛。哪有犯人比他还嚣张的道理。

“可是你指控陆杏儿指使投毒？”

“正是奴婢。”

“把那天的具体情况，来龙去脉都细细讲清，不得隐瞒！”

柳青深深的吸了口气，又从头开始讲了一遍。

“诺，那是四天前下午，婉嫔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两位主子在外殿相聊甚欢，后来织造局的来送服饰了，杏儿姐姐就去放东西了。奴婢一时内急，想要去宫女住的地方如厕，谁知道刚好在拐角处看见杏儿姐姐和一个小太监，杏儿姐姐神神秘秘的从一个精美的锦囊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那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走了后，奴婢一时好奇，便偷偷跟着她从侧殿进了内殿，又见她把那个锦囊放进了皇后娘娘的梳妆台上。本来奴婢也没放在心上，就是随意对婉嫔娘娘说了，谁知道中秋宴上华嫔娘娘突然就死了，奴婢这才觉得那天杏儿姐姐十分可疑。”

杏儿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冷笑。这婉嫔的心机倒也真深，连事后的证人证据都提前制造出来了。

“陆杏儿，她说的可属实？那天你都做了什么事？”

杏儿看了一眼柳青儿回答道。

“回大人，她说的并不属实。那日我一直待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婉嫔娘娘请安的时候奴婢只出去了一次，是因为织造局送来了为皇后娘娘新做的秋日服饰，所以我就去放置那些衣物饰品了。放置完东西我就回了皇后娘娘身边侍奉，连外殿内殿的门都未出，更别说在走廊上了。”

柳青儿就一直跪在那，头也不敢抬。

反正她们两个都是口说无凭，她还是占优势的。

大理寺卿把两人说的话大致整理了一下，又看着两人问道。

“所以，依你们两个的话，织造局送东西，陆杏儿去放东西这一点，是那一天确实发生的。分歧点就是你说看见她给了一个小太监一包东西。你说你根本没有去过走廊。

你们可有证人可以证明？”

“奴婢亲眼所见，当时周围并没有人。”柳青儿摇了摇头。

杏儿也想不起那天有谁在。只能回答道。

“皇后娘娘不喜前呼后拥，所以内殿一共三人近身侍奉，其他人不得随意出入。宫令女官闫嬷嬷去忙中秋宴的事了。另外一名女官病了，皇后娘娘就让她去休息了。所以内殿之中，只有我一人。”

大理寺卿傲慢的问：“那就是没有证人证据了？”

杏儿突然想起来，或许从旁佐证也是可以的。

“证人没有，证据有！”

“什么证据？”

“我想先问问柳青儿，那日我一共离开了外殿多久？”

“放肆！身为犯人，还想着审问证人！”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把柳青儿吓了一跳。

林阁老又看不下去了。慢条斯理的说道。

“刘大人，审案不可放过任何细节，这一点相信你应该比我们几个明白，你何须动怒，不妨问上一问，如果时间都对不上，那么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不就显而易见了么！”

大理寺卿就是火气再大，也不敢对着内阁这几个人发火，只能说道。

“林阁老，若这些细微末节都要一一细究，恐怕就是对质个几天几夜都对质不完。不过时间确实重要，柳青儿，那天陆杏儿出去了多久，你又出去了多久？”

“回大人，那日杏儿姐姐出去了有半个时辰，奴婢才出去了，奴婢因为后来跟着杏儿姐姐。出去了大概也有半个时辰。”

柳青儿努力回想了半天，那日好像陆杏儿出去了有一个时辰，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也没来得及核对，只能含糊的回答。

“也就是说，陆杏儿她出去了一个时辰，你出去了半个时辰。陆杏儿，她说的可属实？”

“属实。”

“那你说的证据？”

杏儿笑了，柳青儿绝对没想到这一点。所以这就可以成为突破口。

“回大人，那日织造局共呈上来秋季服饰十八套，首饰十八套。我要把这些一一按皇后娘娘的喜好放进去熏香再收起来。我手脚麻利些才用了一个时辰，若到其他人手里，少说也要两个时辰，怎么会还有时间去走廊上晃一圈呢！况且依她的话，我可是在半个时辰的时候就去了，十八套衣服十八套首饰，半个时辰，就是两个人都放不完的。我最多能放一半。大人若不信，皇后娘娘定也会愿意把那些衣服首饰拿出来，大人可以找一些宫女嬷嬷去试一下。看看半个时辰能不能都收起来安置好？”

大理寺卿没想到杏儿口中的证据会是这样的。“这并不能算物证，不过也可作为佐证，柳青儿，陆杏儿的话，可属实？”

柳青儿慌神了，她同婉嫔对词设想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一点，若真的如她说的那样，那么她的话很明显就是假的了。她只能极力反驳了。

“杏儿姐姐既然能够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定有过人之处，奴婢之前也曾听过别人夸赞杏儿姐姐手脚麻利，半个时辰十八套衣服说不定对杏儿姐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呢！”

“你又从什么地方听过别人夸我？我只在内殿做事，其他人可没机会知道我是否手脚麻利的，皇后娘娘不会对婉嫔娘娘说这些的。”

杏儿揪住青儿话中的漏洞。继续逼问。她要的就是逼柳青儿越慌越乱。越慌越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好办了。

“我，我忘了，过去的太久了，我忘了是谁说的了。”柳青儿慌张的回答。面色发白，神情紧张。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现在让她安到谁的身上去！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官了？陆杏儿，你咄咄逼人可是要威胁证人？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有着最大嫌疑的犯人！”

大理寺卿又重重敲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

杏儿叹口气，不理会大理寺卿的责问。反正她是看出来了，这大理寺卿一门心思的想要治她的罪。看来她对皇后娘娘的偏见颇深啊。

“这柳青儿神色怎么这么反常？”关阁老皱着眉头说道。

陆杏儿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口出恶言的威胁，这柳青儿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跟心虚了似的。

“被吓的吧，作证的本就容易担惊受怕。何况她说的若是真的，就是指证皇后娘娘投毒了。”周阁老笑着饮了口茶。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所以直接说出来众人都心知肚明又不敢提的事。

唐阁老说道：“刘大人，陆杏儿提出的证据也有几分道理。反倒是柳青儿含糊其辞，倒十分可疑。”

大理寺卿也被他们几个人磨得没脾气了。这两个人在纠结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还不如提审下毒的那个侍女对质问话。

“既然她们两个各执一词，对质也对不出什么，那就提审那个给华嫔下毒的侍女葵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