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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叶暖之求
宋曲临的日子过得愈发难熬了。她原先念叨着商青,现在却是连潋滟也一并想着了,此二人平日里闹腾欢乐,她还偶觉烦吵,可如今两人都不在,她却是不怎么习惯了。
千焕约莫也知道她烦闷无聊,便偶尔抱着古琴去她屋子里谈上一曲,陪她解闷。其实千焕是个很不错的倾诉对象,她也的确有许多不明之事要请教,但是她毕竟是扶春楼掌柜,不可能时时闲暇,她忙碌之时,自己除了在屋中待着,或者去城中溜达一圈,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最多,去城郊清除些野鬼,帮衬过路行人顺利入城。
而在今日,却有些不同了。
她正在细嚼慢咽她的早膳,想着慢慢消耗时辰,可是却突然被一只白绒绒的东西袭击,直接撞进了自己怀里,她吓得一惊,忙把那小东西从衣服上拎起来,盯着那黛色眸子瞧了一阵,觉得颇很熟。
这兔子……这兔子不是秋生吗!
她立刻放下碗筷,抱着秋生回了屋子,趁着无人,对它道:“你恢复人形罢。”
秋生便从一圈白雾中幻化出了之前的少女模样,只是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百初那宽宽大大不合身的那件,而是真正女子应穿的衣裳,她身形窈窕美好,无论穿什么,都是灵气逼人,很是可爱。
宋曲临低了低嗓子,问道:“秋生,你怎么来这儿了?是百初命你来的吗?”
秋生拼命点头,神情十分焦急:“主人他……不对,主人没事,可是有人向虚空派发信号,被主人看见了,他便去了,然后看到一个女子,她看到百初,请求他找到你,她要见你,她好像很伤心,没说几句话就晕过去了,主人没办法,就在附近的茅屋里暂且安置了她,主人说她体内有妖类内丹,可是还是十分虚弱。他说,你应当认识她,然后就要我来找你。”
宋曲临勉强听清她的描述,追问道:“那女子什么模样,她有说过自己叫什么没有?”
“嗯……她说,叶——叶暖,好像是这个。她生得瘦瘦弱弱的,但很好看。”
竟是叶暖!
宋曲临登时不能镇静了,她脑中飞速略过在柳城所见所遇,那时候,陆朝为救她祭出内丹,续了她几年寿命,她待着恢复原形的陆朝隐居于山村孤野,度过最后的安逸日子。
此事有关孟无求和应泽,但陆朝与叶暖之事应当已经有个了结,可她为何……
伤心?虚弱?昏迷?急切地要见她?
“你们在何处找到她的,她身边,有没有一只鹿?”
秋生迷惑地思忖片刻,半晌挠了挠头,道:“没有,她发出信号,我们赶到,只看见她一个人在山野,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没有?她怔了怔,她知晓两人何等情深,就算陆朝变成了鹿,她也绝不会嫌弃他、舍弃他,而现如今她身边没有陆朝,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陆朝出事,否则叶暖心性坚韧,不会轻易向人求助。
她一时间思绪纷杂,有许多疑问不得解答,而秋生也只是个传话者,对内情也不甚了解。她还得亲自动身一趟才可。
宋曲临翻找出她的包裹,塞了些必备的东西,背上鸦羽,打算今日就走。
但,她还未同千焕说此事,如今商青和潋滟都不在,自己也离开,她一人……宋曲临皱眉,又起了犹豫之意。何况千焕并不晓得叶暖和陆朝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怕也解释不清,这当如何?
不行,叶暖情况紧急,恐怕耽搁不得,那么千焕那边,她还是得知会一声的。
她背了包裹,有些为难地走到千焕屋门前,她听了脚步声,便知道是她,施施然给她开了门。
见着她一身装扮,潋滟已明白了七八分。
“我……突然也有些事情,所以……”
千焕笑了笑:“无碍的,你且小心些。”
“嗯,我会的。”
“你心思单纯,又不如商青潋滟那样无赖,怕是容易吃亏,我知道你们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一个闲人,只好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了。”
“千焕……”
她安抚地笑笑:“去吧,莫耽搁了。”
宋曲临心生愧疚,悄然掩门离去了。她当然明白这种友人散尽的悲凉,她立刻不空山时,也是这样的心情,而千焕着实太通人心,不会让人有分毫为难。
可愈是如此,她愈歉疚。
她无奈看了一眼身旁的秋生,她依旧是一双不谙世事的眸子,对着百初有无条件的信赖。
“那我御剑,秋生指路?”
“好。”她点头欣然应允,在剑身上时,自觉地抱住了宋曲临的胳膊。
她又忆起这小家伙初到虚空派时,对自己可是怕得要命,现在怎么亲近了许多,莫不是百初同她讲了什么?不过,百初师兄不会说她坏话就是了。
“你现在不怕我了?”她眯起眼,笑着问秋生。
“不怕的,主人说你是好人。”她睁着晶亮的双眸,笃定道。
“就是这里?”她低头往下一瞥,的确是一处云雾缭绕的高山,此处生气弥漫,应当有许多生灵。
秋生点头,指着那一处若隐若现的茅屋,道:“嗯,在那里!”
她们顷刻之间便到了目的地,百初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看见她二人御剑而来,忙迎上前去,目露喜色。
“师妹,你来了!”
他们也算许久未见,第一次在虚空派以外的地方相逢,颇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情怀,宋曲临见着他,也觉得安定许多,冲他抿唇一笑,道了一句“百初师兄”。
他似有许多话要倾吐,可在此刻,并不合时宜,便咽了下去,叹道:“我在这附近看到有人发出虚空派信号,便来查看,没想到见着了这位女子。上次你下山处理归云阁之事,我听你提过这个名字,但不晓得内情,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得先将你找来,一同商量。”
宋曲临神情也肃然起来:“她在屋内吗,待了多久,可曾转醒?”
百初颓然一叹:“我起先用仙术将她转唤醒,她只说要见你,没多久便又昏睡了,我同她讲什么也是无用,她想见你。”
叶暖……这般信任自己吗。
她等待不及,便踏入屋门,那张窄小的小床上,正躺着一脸病容的叶暖。她初见她时,也是这模样,躺在床上,毫无血色,可那时她还有陆朝,所以脸色虽然惨淡些,却不至于这样死寂。
此刻,她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命虽保住了,魂却丢了大半,心死,才是真正亡故。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眉头蹙起,又有不忍,究竟是为何变成这样?她与陆朝本可安安静静过完这剩余数年,到底遭了什么变故,才让她绝望至此?
叶暖嘴唇动了动,沉重的眸子抬了抬,艰难地睁开了。
宋曲临忙凑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叶暖,叶暖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她看见宋曲临,终于安心,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笑意,“宋姑娘……我要……报仇。”
“什么?何人之仇?谁害了你?”
她黯淡的眸子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扣住床沿,眼底的泪光被恨意取代:“我夫君,被孟无求所杀。”
宋曲临骤然蹙眉,陆朝被杀,竟是孟无求所为!
“他已成了原形,对人已无任何威胁,可那姓孟的说他背弃诺言,本就该死,我恳求他,我愿将内丹奉上,只盼他不要杀害夫君,可是他说他不要内丹……他要鹿筋。”
“此人生性残暴,杀伐无度,根本不可同他讲理。”
“呵……我凭着一点微末力量与他相争,可我无用,挡不住他一招半式,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被他所害。他得了目的,我趁机逃走,苟延残喘。”
“叶暖……”
“我此一生,别无他念,只盼那人,千刀万剐。”
叶暖嗓音凄恻,泫然而泣:“宋姑娘,你匡扶正义,可愿帮我……”
宋曲临重重顿首,她本就对孟无求恶心至极,只是碍于如今实力不足,难以与之抗衡而暂且搁置,他虽为魔修,不归任何修仙门派所属,但她,定不容他。
百初听此一番话,也不禁怒然攒拳:“此人行事,也太狠毒了些。”
“何止狠毒。”宋曲临目光顿沉,她前世所见的,才是他真正的可恶之处。
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人心,收藏人尸,何其恶心。
“叶暖,你放心,只要他再出现,我定会挖出他的心来祭奠陆朝。”
叶暖哀哀望她一眼:“宋姑娘,那人十分可怕……先前夫君与他交易,就是受他蒙骗,而且他法力高深歹毒,姑娘千万小心。”
宋曲临握紧鸦羽,她经过这些时日,应当大有长进,可是如若对上孟无求,她究竟有几分胜算还未可知,而且他行事诡谲莫测,行踪难辨,她莫非要在此干等着?
百初瞧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师妹,上次我未能助你,这次,师妹千万莫嫌弃我。”
他如今有秋生,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宋曲临心也知晓,得他相助,是令她心安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