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个人
沈巷晚询问了婉儿的名字，便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出了门。
婉儿跟在沈巷晚身后慢慢走着，一路花木繁盛，绿草茵茵。
沈巷晚慢悠悠的走着，仿佛真的是在在欣赏周围的美景。这时，婉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大小姐，二小姐在后面跟了一路了，要不，我们唤上二小姐一道走吧。”
沈巷晚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用眼睛轻轻睨着她。面无表情，眼底却透露出一丝森然。
婉儿心下慌乱，忙解释道：“大小姐，我是看。。。”
“跪下。“沈巷晚声音轻轻的，却含有不可藐视的威严。
婉儿当即跪了下去，膝盖与脚下的青石板发出沉闷一声响动。
沈巷晚莲步轻移，走到一株白牡丹前，用手指轻轻捻弄，似是在细细打量，声音清婉温柔：“这么喜欢二小姐吗？“
婉儿心头一震，顿时冷汗冒得满头，连忙解释：“不。。不是的，奴婢只是看见二小姐刚好也在后面游园，才提议小姐们不如一起游玩的。“
过了好半天没听见动静，婉儿不由得抬头偷偷打量沈巷晚的神色。
只见那花下美人手中正捻这一朵白牡丹放在鼻尖细嗅，一双美眸正盯着她，看不出喜乐。
婉儿吓得低下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巷晚看戏演的差不多，达到她要的目的了，便开口道：“若有下次，你便去跟着二小姐吧。”她扔下手中的牡丹花瓣，转过身去，自顾自的走了。
婉儿抬起头，咬咬牙，抬脚跟了上去。
沈巷晚走在前面，神色莫明，就在刚才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唇角微勾，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去。
快到园心的亭子了，沈巷晚慢下脚步，进入亭子里。
这里离沈从龙的院子不远，沈从龙平日喜静，下人们若不是必要通常不会到这里来。所以也导致这里虽是胜德公府风景绝佳之处，却也了无人迹。
沈巷晚坐在亭子的一边，打量着这初夏美景。
这里草木葱郁，微风和煦，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倒显出几分闲适安逸的味道。
沈巷晚微闭着眼，静静听着草木虫鸣的声音，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睁开眼，轻轻一笑，来了！
沈碧珠心里闷着气，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刚来到府上就抢了她大小姐位置的‘姐姐’，想方设法的总想着给她找麻烦，可是对方总有办法噎的她说不出话来。
刚刚在花园，她跟了沈巷晚一路，想找她麻烦，却总有下人来来回回的，她可不能在下人面前找沈巷晚麻烦，要是给她娘亲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说。
这下，她好不容易逮到只剩她们俩独处的空间，看她沈碧珠好好的羞辱她一番！
她赶到亭子前，看着对方闲适享受的样子，不由得火冒三丈。
沈碧珠正准备走上前去，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对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红玉，这回，你不会再拦着我了吧？“
红玉笑的讨好：“不会不会，奴婢之前不是怕夫人知道了，怪罪于小姐吗？“
沈碧珠哼了一声，抬脚走进了亭子里。
还不等沈碧珠开口，沈巷晚一转头便看见了她。
沈巷晚站起身，走至沈碧珠身前，拉住她的手便唤了句：“碧珠妹妹。“
沈碧珠一听，毛都快炸起来了，谁是她的碧珠妹妹！
还不等她发作，沈巷晚又开始说了起来：“我知道，碧珠妹妹因为我的到来并不开心，也因为我抢了你大小姐的位置而受了不少气。”这一番言辞，沈巷晚说的极为认真，情谊切切。
沈碧珠抽回手，双手抱胸，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她到要看看，沈巷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手被收走，沈巷晚也不显尴尬，她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不是想做什么大小姐，也不是为了抢你的东西。”沈巷晚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你们就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们了，所以，你不要再因为身份的事与我生气了好吗？”
沈碧珠并不领情，只冷眼看着她，心里却一头雾水，她搞不清沈巷晚突然的道歉是为了什么。
沈巷晚接着说：“碧珠妹妹，如今我来到府里，已经成为即定的事实，我们一起好好相处好吗？外祖父也一定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的。”
“呸！”红玉在一旁不屑道：“你这来路不明的也敢于我们小姐攀亲道戚的，忒不知羞！”
沈碧珠也没有说话。
沈巷晚却一瞬又红了眼眶，戚戚道：“我知道妹妹不喜欢我，但我的的确确是外祖父的亲外孙啊，外祖父若是知道妹妹你身边的下人都这么说我，一定不会高兴的，外祖父。。。”
“够了！“沈碧珠打断她，双眼通红，看上去气的不轻：”一口一个外祖父，一口一个外祖父！你倒真以为你是我胜德公府的大小姐了不成！外祖父是你叫的吗？红玉说的没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装上羽毛还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了？“沈碧珠口不择言道。
沈巷晚憋着泪，看上去委屈的不行：“可我母亲是外祖父的亲女儿，我就是外祖父的孙女啊，我比你大，就是你的姐姐啊。。。”
沈碧珠打断她，看上去愤怒极了：“什么亲女儿亲孙女！我看都是一群不要脸的货色！”说着便要上前去动手。
红玉挽了袖子就要上前帮忙。
而婉儿，却早已被这些变故吓傻在了原地，等她回过神来，想上前去帮忙，却只见红玉正帮着沈碧珠推着沈巷晚向前倒去，前面一块突出的石头，棱角正对着要摔下去的两人。婉儿吓得几近失声，这要是摔下去，那怎得了！
婉儿想冲上去，怎奈腿脚已被吓的不能动弹，正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闪过，沈巷晚二人被带到了一旁。婉儿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再看沈巷晚这边，沈碧珠被带倒在一旁，正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沈巷晚看着面前这个搂着她的男人，这人十分高大，沈巷晚被他搂在怀里像是被他裹在了身体里，鼻息间满满的都是这个男人身上清爽的香皂子味道。
沈巷晚看着他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不由得有些迷惑，重生来的这几日就如梦一般。那人有一双深邃冷冽的眼睛，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却充满怜惜，令沈巷晚一阵阵的心悸。
“九王爷？”耳边传来沈碧珠惊疑不定的声音，沈巷晚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他。。。王爷。。。他是九王爷啊。。。
“哼。”容凛看了一看倒在地上的沈碧珠，冷哼一声：“二小姐倒是好本事，多日不见，倒是把市井妇人的那套学了个十成十。”
沈碧珠听见这话，娇艳的小脸吓得惨白一片，她怎么就失了分寸做出了这种事，还被这个煞神抓到了！
沈巷晚这时已回过神，退出了容凛的怀抱。
容凛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觉得有些遗憾。他留恋的在沈巷晚脸上转了一圈，又复而看向沈碧珠，眼神变的冷冽：“跟我去见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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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龙的书房气氛十分凝重。
沈从龙面色低沉，他竟不知她的好孙女在背后竟是这般作态。
野种？他沈从龙亲口承认的外孙女到了她沈碧珠的嘴里竟然就成了野种！还和下人一起对巷晚动粗？她这贵女礼仪是学到了狗肚子了？
还有她身边那婢女，一介婢女竟然敢对主子动手！
沈从龙又看向红着眼眶不说话的沈巷晚，叹了口气，说：“巷晚莫怕，是外祖父考虑的不周了，外祖父会为你讨回这公道。”又向着一旁坐着的容凛说道：“让九王爷见笑了。“容凛微一摇首，不置一词。
沈从龙忽而话锋一转：“沈碧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沈碧珠吓得一激灵，头低下去不敢说话，她向来是最怕爷爷的了。
“你回你房里，将家规和女戒各抄五十遍，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要出门了！”沈从龙沉声说道。
沈碧珠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唤道：“爷爷！”
看着沈从龙严厉的眼神，瞬时间又蔫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去：“是，爷爷。。。”
沈从龙看她还算听话，面色稍稍缓和下去。
顺着沈碧珠看到她身边的红玉，沈从龙眉毛一皱，这个丫头，是不能留了。
“来人，把这个丫头押下去，行家法五十!”沈从龙吩咐道。
红玉一听这话，立马磕头求饶，家法之重，寻常男子都受不了三十，杖责五十，不就要了她的命吗！
沈碧珠也向沈从龙告饶，沈从龙却只冷硬道：“撺掇主子伤人，还敢与主子动手，罪同谋害主子！只罚她五十杖已是从轻发落，你不要在多说了，来人，将二小姐带回房，将罪奴红玉带下去，家法伺候！“
沈碧珠还是不甘，被强行送回了房里。
看着她最后留给自己那个怨毒的眼神，沈巷晚只盯着自己的鼻尖，不说话。
低敛下去的眼睛里一片漠然。
她的第一个惩罚，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