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念
第10章•思念
十七年前,裘夫人连孕三女。而在大燕,女子为官为将的可能性太低。虽然历史上也常有出现巾帼英雄,但既为将军之后,自然应当是一位男子。
而终于,在裘除夕出生后不久,裘府终于再添一丁,那边是裘家三位小姐的四弟裘辅国。
好在裘辅国自幼便是一块练武材料,从小除去练武以外也饱读兵书。作为将后,他也无心参加科举,从小便远离私塾。
他觉得,学文只需记自己名字即可。
十二岁那年,裘辅国便去到边疆历练。而后,在一次抗击胡人的战役中,年仅十四岁的裘辅国施用火计火烧连营,在人数拥有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终于战胜了胡人。而后,裘辅国进宫受封。燕帝因裘辅国抗击外敌有功,将之封为昭武校尉。而后,这名年纪轻轻的昭武校尉便长时间镇守边疆,也因此得名少年将军。
而裘辅国,也因为镇守边疆,对于远在帝京的裘府很少回家门。只有在春节除夕前后,裘辅国偶尔才会回到家中,与家人一同团聚。而经常天还没亮,裘十五还未起床,就看见裘辅国已经乘上马车,准备重新出发。
每一次团圆的时间这一家子都很开心,但这开心的时间却很短暂。短暂的团聚,接下来的便是长时间的离别。
此时裘十五被关在了自己的寝房中,内间外有两位对裘家忠心不二的侍卫。裘十五在今天终于看透了裘除夕隐藏在面具底下的獠牙,可怜她还一直觉得她真正的敌人是她的姐姐裘初一。
胸口的灼痛感又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起来。在她感觉到胸口的疼痛时,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眼角里打转。她原本以为裘除夕是值得信任的人,因为她所展现出来的天真无邪在裘十五的眼里并不是装出来的,只可惜事实扇了她一耳光。
她坐在窗前,看着门外的乌云。乌云将原本悬挂在天上的月亮遮住,而那月亮似乎也在尽力挣扎,却被那看不清道不明的黑暗挡住。最后,那月光就这样被乌云吞噬。
每个人都喜欢把自己代入到眼前的事情中,而裘十五仿佛感觉那抹明月正是他自己,那抹乌云正是她自己所处这个裘府中的勾心斗角。
不过,无论那抹乌云饶是如何亮眼,人们始终是不会去注意到这抹乌云,月亮终究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此时,裘十五有些羡慕远在边疆的裘辅国,离得那么远,也不会受到家里纷争的牵连。而裘十五除去羡慕以外,还有些想念之前给自己递过一张黄纸的那个随时都带着折扇的公子,那便是方鹤立。
原先方鹤立给她递了一张写有‘小心裘除夕’的纸条,可惜她因为裘除夕惟妙惟肖的表演而放弃的警惕,结果却被裘除夕背后捅了一刀子。而回想起方鹤立给她递纸条的经历,她不免感觉自己有些失落。
方鹤立,这名字还真是让人有些熟悉。
裘十五确信自己确实听过方鹤立这个名字,但始终无法将这个名字和某个世家联系起来。而现在还未到睡觉的时辰,裘十五看了一眼自己枕头下的几本书,那正是她之前藏在枕下的几本市井上淘来的书。而这几本书,也只有她和阿满知道。而其中,便有一本专门讲述当今大燕各个世家的杂集。
裘十五好奇心起,拿起那本杂集。
终于,裘十五在这本杂集的字里行间中,找到了那应该与方鹤立有些关联的家族。
燕朝四家。
无论是王侯,商户,官吏,将府。再如何出名,也不会单独的写成四家。而这燕朝四家,并非王侯,也非将相。这所谓的燕朝四家,在这个大燕,出名的都是他们的技艺。
虽然这本杂集的真实性有待考量。但根据这本杂集所记载,燕朝分别是成都谢家、河南祁家、河北方家、开封徐家。
而根据这本杂集记载,谢家为锻造业。传言士兵们所使用的兵器皆为谢家所造。而裘十五的父亲裘镇远的武器,也正是由谢家家主亲自打造。
祁家为纺织业。据这本杂集所记载,祁家所制造的衣服包括有大燕皇室的龙袍锦衣,甚至许多作为赠礼的锦袍都是由祁家所造。
徐家为食品业。而这徐家,根据杂集所记载,如果是从徐家学艺出来的厨子伙夫,所做菜肴,甚至可以作为皇室御膳摆上膳桌。
不过这些对于裘十五而言也只是起扫了一眼。因为在她看见‘河北方家’之后,便想起来这方鹤立是这河北方家的二公子。至于在哪里看到的,裘十五还真的一时想不起来。
但是裘十五对方鹤立的身世没有兴趣,只是她看见书上所写,这河北方家,乃是制药一行。而方家所造药物,皆是成本低廉效果强劲。不过,裘十五从后面所写的字中,偏偏看出了一些端倪。
之前,市井处那‘遁地鼠’所使用的‘七步烟’正是由名为忆雨阁的地方产出。但这杂集上所写,这忆雨阁正是由这河北方家所设立。既然遁地鼠能拿到七步烟,那这遁地鼠自然就是这忆雨阁的成员。
裘十五心中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了一番。她继续翻书,翻到了忆雨阁一处。而后,她发现了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
泻毒,竟也是忆雨阁产出。
这也就是说,裘除夕也是忆雨阁之人,或者说至少也与忆雨阁之人有上一些关系。
裘十五感觉这背后的关系似乎有些错综复杂。而后裘十五看了一眼窗外,不免感觉到一丝倦意,便意识到时日已晚,便掩窗关灯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睡去。
一夜无梦。
翌日,裘十五听鸡鸣醒来。午饭后,正欲思考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便见到久未见到的阿满。而在重逢之余,阿满告知裘十五裴甄已经解除了她的软禁。裘十五有些不解,便到大堂询问娘亲解除软禁的原因。
裴甄听到裘十五的疑惑后,便开口道:“昨日郎中告知于我,泻毒的准备必须要提前七日,必须将白末晒干,而再以旧玉土沁,方能达到催泻的效果。而娘亲想过后,除夕你七日前刚受过伤,一直卧床休息,怎么会有旧玉土沁,故而娘亲方才知道冤枉了你。”
裘十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她抬头看向一旁的裘除夕。此时,裘除夕的面色显然不好,就像是之前她服下泻毒一样面色凝重。裘十五突然觉得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竟因为前几日的受伤反而洗脱了嫌疑。
裴甄见裘十五没有继续开口,便对着裘十五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便成为了我们府上一个还未解决的案件。对了,十五、除夕,老爷马上归府,你们快去把裘府大门打开。”
虽然裘十五有些奇怪为何裘初一不在场,不过也没有开口询问。随后,裘除夕跟在裘十五后面。而即便裘十五背对着裘除夕,也能感受到裘除夕冷峻凝重的目光。昨日裘除夕几乎把真相吐露了个干净,结果今日便已经洗脱了嫌疑,此时的裘除夕估计心里又恨又气。
而此刻,裘十五也真正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虽然她依旧顾念姐妹之情不愿动手,但她对于裘除夕所作所为有些后怕,也不得不防上一手。
裘十五走到府门,将裘府门打开。而在裘十五和裘除夕眼中,在府门打开的一刻,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人却不是裘镇远。
两人有些吃惊。而那男人见到两人,伸掌抱拳道:“二姐,三姐,好久不见。”
“四弟?你回来了?这么快?”裘十五楞神一会儿,便立刻喜笑颜开。裘辅国点了点头道:“虽然帝京到边疆路途遥远,不过还好马儿是匹好马,故而要快上几份。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不见大姐?”
“这我们也不知,可能大姐有些事吧。”裘十五应道。说罢,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上一头的裘辅国,看着这位身形相比之前更加挺拔的少年将军。
不知怎么的,却莫名思念起了那个轻摇折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