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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十七年事端显露,二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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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十七年事端显露,二三人情仇微浮
“以我的命,来抵他的命。”
此话不仅让全场之人震惊,更让曲鸣惊地目瞪口呆。这是自己的爹爹!岂能让他为自己抵命?自己和爹爹相认才不出半天,难道便要天人两隔?魔宗的话断然是不能相信,爹爹又岂能为自己抵命?自己本就身中三月春之毒,能活着的时间本就不多,岂能再搭上自己爹爹的一条性命?倘若自己死了,妈妈和爹爹还能在一起再过一段潇洒日子,可若是爹爹不在了,妈妈必定也活不下去了,自己又是断然不肯饮自己亲生父亲之血的,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用自己的命去换更多人的命呢?就在众人纷纷称赞米青侠肝义胆,不畏牺牲之时,曲鸣说道:
“我的命,我自己抵上。淳于谨,既然你今日非要留下这一条性命,我便把我的给你,你也休要再妄想拿到什么阁主信物。从此之后,我既不是你魔宗之人,也不是这碧血阁阁主。”说罢,便猛然抽出米青的佩剑,朝自己的脖间抹去。这一下猝不及防,众人都为来得及反映,金宗祺看在眼里,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唯有米青伸出左臂,横掌便去夺曲鸣手中的剑。长剑被米青握在手中,剑刃深深地刺入了米青的皮肉之中,鲜血顺着剑身滴滴落下,米青猛然发力,将那长剑从曲鸣的脖间夺去。风雨楼前,犹如被风雪冰冻了一般,无一人说话,无一人动弹。米青静静地将左手中的长剑递与右手,右手握在剑柄,缓缓插入剑鞘,他的左手,还兀自滴着血液。
“米阁主还当真是堪称侠之大者啊!”
“米阁主这般舍己为人,真是叫人佩服,佩服啊!”一阵溢美之词随即而来。
淳于谨看见米青夺取曲鸣手中的长剑,到时十分得意,毕竟曲鸣不死,死的便是他自己了。曲鸣即便是当上了这碧血阁的阁主,根基也全然不稳,加之米青为他而死,这江湖中的人心便更加混乱,自己便可以借此在江湖中翻手云覆手雨了。
“哈哈哈,还真是个笑话。”就在这一片夸赞米青的声音中,这一声笑,格外引人注意。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那发此声之人。只见是一大汉,皮肤上毫无血色,显然是久居昏暗之处所致。曲鸣看着那人,正是那狱中的大汉!
“故人相见,别来无恙啊!”那大汉笑着,走至米青面前。曲鸣刚想问道,便听米青答道:
“我到时一切都好,只是不知这三年你过得如何?”
这般的对话,倘若换做是不明就里的人听去,定然会以为是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在互相寒暄,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多少个三年过去了,不都是一样的吗?都是在悔恨中度过,我后悔,当初不该拼尽全力,和你夺这碧血阁阁主之位;我后悔,当初与你结拜金兰,却被你囚禁数十年;我后悔,和你在辽东相遇,却被你害得一生都黯淡无光!”这话便如同仍入深水的炮仗,在众人中激起了重重水浪。
“段兄,你何处此言,这数十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米青语重心长地说道。
“放下?你说得轻巧。”那大汉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你米青可以忘,我段崟却是这辈子都不敢忘。”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二人究竟在讲何事,这时便有一人站出,说道:
“米阁主是何等人,大家都清楚,你又是何人,休要在这里哗众取宠!米阁主尚且能为这新阁主以命抵命,又岂能做出你说的那一干事等?”
众人纷纷应和,这时有一少女从外悄悄地挤进,那少女是米铄无疑。魔宗此刻看见这突有一人出现,虽不知对方欲意如何,但看来是局面越来越混乱,只要越是混乱,就越有利于自己乱中作势。
段崟又是一阵大笑,继而说道:
“新阁主,恐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此话更是让在场一众人等吃惊不已。淳于谨早已看出这米青和曲鸣关系非同一般,但亦未曾想到竟然是父子。米铄此刻听来,张口却是哑言。
众人都未曾出声,只等着米青解释。谁知米青倒是没有丝毫解释,反而承认:“不错,曲鸣正是我的儿子。”此话放出,众人便犹如炸了锅一般,有摇头不信的,有面露鄙夷之色的,也有装作早知其事的,千相百态,各不相同。
米青示意大家安静,继而说道:
“我米某人,自诩坦荡,但是唯有此事有所隐瞒。一来,是觉得此事并不关乎大体,只是米某人的私事罢了,岂能以私事叨扰各位?这二来,也是因为此事实在不应广为人知,所以便少有人知了。但是除此事外,米某所作之事,天地可鉴。”米青看了看被魔宗人胁迫的曲云音,接着说道:
“我与曲鸣乃是亲生父子,而曲鸣的母亲便是她——云音了。我与云音一早相识,但那是也只是萍水相逢,非关风月。当年碧血阁招亲,我与段兄便想要一试,许是段兄有意想让,让米某侥幸赢了。米某本该娶当年司徒老先生的女儿司徒瑛为妻,可是造化弄人,不想在碧血阁中碰到了当年的云音。我二人从那时开始,便情愫渐生,到后来便是一往情深。阿瑛渐渐发现了这件事,她说可以将云音纳入阁中,做一小妾;可是纵使天下女子各个都有闭月羞花之貌,蕙质兰心之品,我也只想娶云音一人。”说至此事,米青深情地望着曲云音,曲云音也静静地望着米青。米青接着说道:“但是碧血阁乃是天下武林所仰视之所在,若是我与阿瑛退了婚,恐怕要将遭人耻笑,所以阿瑛决议不从。但是我不愿多娶一人,所以那夜我便与云音约定好,待到我从这阁主之位上退下,便和她一起,于江湖中逍遥,所以云音便怀着我的骨肉离我远去。事情本应到此结束,可段兄你却是,却是……”
段崟冷冷地笑道:“我怎样?你不喜欢阿瑛,难道还不许我喜欢了?”此言又是一炮仗落水,惹得众人非议。这时连灵山寺的无厌大师也起身说道:
“阿弥陀佛,红尘间琐事诸多,是爱是很,均是数年后的一场空,何必如此在意?”金宗祺向无厌大师说道:“大师说得极是,但这情感之事又有几人能够看清,大师还是莫要担心,我想米老阁主自己定会定夺。”
段崟此刻说道:“你怎么不接着说了,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兄弟,可是做的事情呢?”米青说道:“正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所以我才要让你悬崖勒马,你为何如执迷不悟?”段崟冷笑着,说道:“是我执迷不悟,你呢?你明明不爱司徒瑛,还偏偏要娶司徒瑛,为了这碧血阁阁主之位,不惜牺牲一个女子的一生幸福;你我当年结拜为异姓兄弟,可是却把我在这碧血阁整整囚禁了十七年!十七年呐!一个人,一生还能有多少个十七年?”
“当日囚禁你,又岂非是我所愿!若不是你三番五次想要取我性命,后来甚至要去联手金人,我又岂会把你锁在这碧血阁这么久?想当年,你我二人初识于辽东,那日大雪纷飞,你在雪中逐鹿,不小心被陷在雪坑之中,我将你救出,那时我只剩下一块干粮,你我二人便在一山洞中生了火,烤着干粮。”米青说道此处,目光甚是柔和,“我二人彻夜促膝相谈,一见如故,便在那风雪中拜了天地皆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后来你我冬日便在辽东逐鹿,夏日便去海边捕鱼,和等快活。”米青这样说,段崟也想起那样的时光,不由得心中也是一片触动。米青接着说道:“那时你我听说碧血阁遍邀天下武学高人,只为当年司徒老阁主招一贤婿,你我本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便想一试,未必就想要娶那司徒家的小姐为亲,只是想要见识一下天下英豪。可是谁知段兄你在最后的时刻败下阵来,而我却侥幸得胜。我本不欲娶阿瑛,但是我已经是天下武林皆知的司徒家的女婿了,便只好将云音送走,娶了阿瑛。你先前并未见过阿瑛,所以对她并无多少兴趣;只是不知你为何后来又对她穷追不舍。”
段崟想起那段往事,声音也是温柔不少,“那日在你与阿瑛的婚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阿瑛,她真是恍若天人,从那天起,我便魂不守舍了。本来你二人皆为夫妇,我不该去打扰,但是自从知道你对她并非真心后,我便想要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她一心一意只要跟着你!我段崟究竟那一点比不上你米青,让她那样对你痴情!可是你还不知足,还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忍无可忍,便想要杀了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你发现我想要杀你之后,便将我囚禁了起来,你果真是一点也不顾及兄弟情分,我被你这一锁,便是十七年,十七年!”
“爹爹!”米铄哭着,从人群中挤来,哭着道:“爹爹,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曲鸣果真是……”
“是,他是我的儿子。”米青声音低沉。
“为什么?你对得起我娘,对得起我吗?”米铄哭得伤心,这样的美人此刻哭起来,倒叫不少人动心了。
米青无奈地说道:“我的确对不起你娘,对不起阿瑛,但是,我绝对没有对不起你。”
段崟又是一声冷笑,说道:
“那我呢,你囚禁我十七年,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