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烟柳繁华地（一）

“你一定是在逗我。”

看着齐喑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有种被耍的感觉。

“这里不好吗？你听这琵琶声多好听。”

齐喑看我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我想的不是这样的。”

想看看男性们爱来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安心听吧。”

齐喑不再理会我，看向演奏琵琶的女子。

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吧。

刚才轻歌曼舞的姑娘们已经退场，只剩下中间那名女子，演奏琵琶的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二三的样子，容貌姣好。她坐在高凳上，旁若无人的演奏。听琵琶的音调，感觉她的心情也是变化莫测。既有爱恋的欢喜，又有爱而不得的哀伤。

这样的年纪，恐怕已经有孩子了吧。从她的表情来看，不悲不喜，但眉眼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让人生怜。

“很好听。”

我对齐喑说。

“她有很重的心事。”

齐喑没有回应我的评价，他严肃的看着那个姑娘，说道。

“看出来了。”

别以为就你一人聪明。

“那你猜猜，她有什么心事。”

齐喑饶有兴致的说。

这我哪猜得出来啊。

“她在烦恼自己什么时候嫁人。”

我觉得自己说得还挺靠谱的。

“她已经嫁人了。”

齐喑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震惊了。难道齐喑之前来过这里？

“看她的发饰。未出嫁的姑娘不会带这样的发饰。”

齐喑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看向那姑娘的发饰，是那种朱红典雅，却有些老气的簪子。

“然后呢，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她在思考到底该如何选择。”

齐喑说的有鼻子有眼。

“选择什么？”

我继续问。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选择是与家中那个粗鲁暴躁的丈夫该一刀两断还是为了孩子继续留下来。”

齐喑终于将视线从那个女子身上转移了过来，他刚刚一直在观察。

“我不想再问了，你直接连说明带解释好吧。”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他，问得我好累。

“她手腕往里的皮肤有一些紫黑色的伤痕若隐若现，可见她经常被丈夫殴打，有些伤已经淡了，有些还没有，看来，她的丈夫脾气一直很暴躁。起码是近来很暴躁。”

哦，原来是这样。

“那你怎么知道她有孩子呢？”

好吧，好奇宝宝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有丈夫的女子按理说是不应该再抛头露面的，一是夫家不会同意，而是作为妻子本人也会觉得不合适。但是她却在这里演奏琵琶。这是为什么？”

齐喑突然把问题抛给了我。我迅速接住。

“为了生活。”

我正色道。

“没错，都这么晚了，她还可以在这里，可见她的丈夫此时一定在外面放浪形骸。看她穿着打扮，举手投足，以前在娘家的生活应该不至于太落魄，甚至说，知书达理，很幸福。”

齐喑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是这还是不能解释她有孩子啊。”

说了这么一大堆，孩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吗？可见不是。所以，是为了孩子。”

齐喑一副“都告诉你这么多了还不能自己想出来”的样子，近来，他这种表情格外的多。看来，是我太惯他了，敢对我这样。

“那照你这么说，她的孩子在家无人看管，岂不是很可怜。”

我表示不服。

“所以，她愁眉不展，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心中百般纠结。现在还毫无头绪。”

“你说她之前家境不错，为什么会嫁给这样的人呢？”

我已经不在意自己来的是不是真正的青楼了，此时只对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充满了好奇。而能解答我的似乎只能是齐喑。

“两种可能，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对自己所嫁之人不了解，哪知几年下来，丈夫变化实在之快；二是她自己做主，非要嫁给这人，而父母可能会因这人家境不富足而不满意，但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甚至不惜和娘家决裂。”

齐喑说的很详细，也很慎重。

“那你觉得她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两种情况只能发生一种啊。

“后者。如果真的是媒妁之言，也该讲究门当户对。而事实并非如此。所以，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现在没有脸面乞求娘家接济，只好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

齐喑的话听不出来是觉得这女子可怜还是什么。

“那她实在可怜。”

反正我觉得她可怜。变心的男人们都应该原地爆炸。

“她大概是被那人骗了。”

齐喑说道。

“咱们怎么一天到晚的净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我忍不住感慨道。

又是小偷，又是卖女儿，又是卖艺，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原貌啊。不是人人都过得很幸福。”

齐喑许是这样的事情也见多了，所以见怪不怪。但是我可是云人族来的，我没见过的。感觉今天一天的信息量好大，我得慢慢消化一会儿。

“那她该怎么办。”

虽然素不相识，但听齐喑这样一分析，我还是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这个好办。你只需要过去说上一句话即可。”

齐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什么？”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她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一句话能有多大魔力，但是齐喑既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齐喑让我靠过去，极为暧昧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搞得我耳朵痒痒的，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是断袖之情呢。

“那我去咯？”我说。

“去吧。”

在齐喑关切的目光下，我自信满满的朝那个女子走去。

一曲终了，女子放下琵琶，稍作休息，正准备离座。

我上前，说道：“姑娘演奏的琵琶实在是举世无双。”

“这位公子说笑了。”女子有些防备的看着我。

我走近她，示意她看看我的耳朵，她先是一脸疑惑，然后恍然大悟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是男扮女装，一时放下了戒备，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