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静
这一日，裘府的早上非常的安静。很多下人都在忙着做各种各样的工作，有的在打水，有的在扫地，还有在为老爷太太和小姐们准备早饭。
裘二小姐裘十五则是在花园里写生，裘十五自小喜欢画画，裘家上下谁都知道裘十五的画师出了名的好。
关于裘十五学画画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她九岁的时候，那一日也不知道裘十五是脑子里的哪跟弦出现了错误，竟然从了裘老爷的书房里摸出一杆秃笔，在西院墙上涂鸦了起来，正巧被来裘府做客的画师钱北里看见了。望着裘十五的涂鸦，钱北里觉着裘十五这个小丫头挺有画画的天分，便去像裘老爷请教，想要亲自教裘十五画画。
裘镇远虽然是武将出身，向来是喜欢和读书人打交道的，他看了看钱北里竟然意外的同意了。于是裘十五被跟钱北里学起了画画，可是钱北里只教了一年，就又去云游了。不过好在一年中裘十五已经学会了很多绘画的技巧，现在无论是山水，人物，草木，虫鱼，画起来是无一不能，无一不像。
今天，裘镇远看见女儿竟然大清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写生，不由得感慨道，“十五她也到了应该出嫁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就在这时，管家陈四给裘镇远送来了一封信。裘镇远拆开信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沈府的老爷沈西昌昨夜去世了，现在沈夫人写信一封是让裘镇远前去沈府吊唁。
裘镇远看过信后，忙命管家陈四备好车马，他要立刻去沈府。路上，裘镇远想着，既然沈西昌已经做了古，那么辅国的婚事还是算了吧，不如过些时日自己再替他谋划个更好的人家的小姐。
还没到沈府，裘镇远就已经听见了沈府女眷的哭喊声，想来沈府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马车才行到沈府的大门前，沈府的管家打开大门，里面是银装素裹，几个女眷跪在沈西昌的灵堂前。裘镇远上前行了个礼，跪了下来，“我跟沈兄交往很长时间，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昨天还看沈兄那么建郎，今天却已经是阴阳两隔。”说着说着裘镇远就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管家陈四忙将他扶起。
沈西昌的夫人席黄丽早就哭成了泪人，沈西昌这一走，她早就乱了方寸，因为她没有子嗣，沈家唯一的男丁是偏方的姨太太花满枝所生。所以席黄丽很难分到家产，如今的沈府，她根本就没了主心骨。
七方姨太太在拼命争家产，裘镇远不想加入这些纷争，便早早的带着陈四打道回府了。裘辅国看见父亲才出门不久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不禁上前问道，“父亲，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刚才沈府那边送来消息，说你沈伯伯昨天夜里没了，我去了沈府一趟，祭奠了一下他。”“还有你跟沈小姐的婚事，怕是要过段时间再说了。”
裘辅国听见父亲这么说，便不再问了，反正父亲不再逼自己结婚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什么都好。
裘十五画了一个早上，此时画上的牡丹已经有了模样。刚才还跟父亲攀谈的裘辅国，此时走到了裘十五的身后，他觉着裘十五的画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姐姐，最近你的画功又进步了不少。或许过段时间，燕帝大开言路，把你选进宫里做女官。”
“弟弟，你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说着裘十五伸手掐了掐裘辅国的嘴。刚才裘十五只顾专心作画，裘辅国突然站在她身后说话，其实是吓了她一跳的。但是裘十五像来是疼弟弟的，就算在裘辅国小的时候，她也很少发脾气。
“姐姐，你快被捏了，我嘴好疼。你这个牡丹画得真不错。”说着裘辅国竟然伸出手指了指牡丹。
“牡丹画得好有什么用，你说姐姐什么时候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啊。”
“什么？姐姐你有心上人了，我怎么不知道。”裘辅国摸了摸头，他觉着裘十五有点故弄玄虚。突然间他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方公子吧。要是的话，你可以去找他啊，方公子现在就在燕京。”
“可是姐姐已经答应了大姐，不再见方公子了，怎么好再反悔啊。你不知道姐姐要维护家里姐妹间的情谊只有这么做。”说着裘十五就落下了泪来。
“这样吧，姐姐你快别哭了，我可以替你去看看方公子。”裘辅国拍了拍胸口说道。
“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说着裘十五站起来拍了拍裘辅国的肩膀就踱进闺房了。
丫鬟阿满将裘十五画得牡丹收好，她觉着小姐牡丹画得似乎别有韵味。
裘初一知道自己正在遭到方鹤立的冷遇，但是她是绝对不肯放弃方鹤立的。从小到达，只要是裘初一想要的东西，她从来都是拿出千百倍的努力去争取。毕竟裘初一和裘十五不一样，她不像裘十五那样被父母所疼爱，在这个家里父母只当她是摆设。
丫鬟小妮替裘初一换洗被褥时发现了裘初一藏在褥子底下的荷包，她知道这是小姐特地为方公子做的，便没有动。但是到了晚上，这个荷包却不翼而飞了。裘初一拿着丫鬟小妮不妨，小妮却百口莫辩。
裘初一知道知道自己为方鹤立做荷包的只有小妮一人，若是被别人拿走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想到这里，裘初一为了逼迫小妮招供，不惜拿出做活用的金针，向小妮的手上刺去，小妮痛得直哭。裘初一却冷笑着说道，“看你下次还敢吗？”
荷包没有了，裘初一只好重新为方鹤立制作，可是到了晚上，她却发现荷包在她的枕头底下出现了。回想白天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将荷包从褥子底下挪到了枕头底下。“怪不得小妮说没看见。”但是裘初一却不能跟小妮认错，因为她是主子，主子怎么能跟一个下人认错呢。裘初一是绝对低不下这个头的。
两个荷包都做好了，裘初一想送去给方公子，但是他不知道方鹤立是否能够接受。为了能够试探一下方鹤立，她便去找了她认为是最好的妹妹的裘除夕。裘除夕看着裘初一绣的荷包，不禁把玩在手里，“姐姐，你的针线活真棒啊。不像妹妹我，笨手笨脚的。”
“哪里的话，你只是不做，其实你的针线功底要比姐姐我强得多。”“上次送你玉镯子你不要，姐姐回去就连夜缝了荷包送给妹妹你。”说着裘初一将自己手中的一个荷包递给了裘除夕。
裘除夕接过荷包，不好回绝，便连连道谢，“真是谢谢姐姐了。”
见裘除夕这么喜欢自己的荷包，裘初一也是非常的高兴，他觉着方鹤立可能也会这么喜欢自己的荷包。于是她便带着荷包来到了方鹤立住的地方。
昨夜方鹤立由于喝酒，整夜未眠，今早正在家里睡大觉，耳听得大门桄榔桄榔的响，便叫书童载涛去开门。本来他还以为是裘十五来了，但是当载涛打开大门的时候，他却看见了裘初一。
方鹤立根本就不想见裘初一，他想叫载涛去回绝，但是裘初一却已经走了进来。方鹤立只好将裘初一让进中堂。
才看见方鹤立，裘初一异常的激动，直接将自己的荷包递给方鹤立说道，“方公子，这是小女子连夜为你绣的荷包，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方鹤立一把将荷包摔在了地上。
裘初一怎么会受到了方鹤立这么侮辱自己，不由得泪如雨下，哭着说道，“你好歹看看也好，我也是裘府的大小姐，你怎么就不看我一眼，那个裘十五究竟有什么好的。我就不信我比不上他。”
“你就是比不上她，十五她哪里都比你好。”方鹤立一边嚷嚷一边命令自己的书通道，“载涛，你快把她拉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书童载涛将哭哭啼啼的裘初一拉走，裘初一哪里会受的了这么大的委屈。离开忆雨阁后，便在街上闲逛了起来，两边的行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失魂落魄的裘初一。
才走到水月桥上，裘初一就挺住了脚步，她往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由得回忆起了往事。那还是她刚见方鹤立的时候，两个人在水月桥上擦身而过，方鹤立一身白衣，却冲着裘初一微笑，那样的英俊潇洒，扣动着裘初一的新房。让她觉着在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能够长得这么标志。
水月桥传来阵阵的清风，清风抚摸着裘初一的脸颊，她的脸颊微痛，因为方鹤立对她的伤害，更因为她觉着自己似乎不想再去面对裘十五，更不想回裘府那个家。从小，家里边不管什么人，都是向着裘十五，从来没有人想过裘初一心里的感受。
裘初一的心里悲伤到了极点，她觉着自己真的没有必要活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