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什么是心

其实梧桐子他们第一次来到天坑的时候就已经惊动土豆老人，不过被禁锢在天坑之内百万年的土豆老人根本没有兴趣搭理这两个修为低微的人族。

不过毕路的到来却引起了土豆老人的兴趣，毕路是以神族功法强化神识的，扫描洞内阵法时被土豆老人发现。自从被困天坑以来，土豆老人是第一次看到人族之外的修真者，尽管是自己讨厌的神族，还是有千里遇故人的感觉，便把毕路传送到自己疗伤的土洞之内。

至于那个传送阵法，是土豆老人临时刻画的，使用一次而已，否则只使用一次怎么可能毁掉。可怜的梧桐子，面对土豆老人临时刻画的简易阵法，却惊为天人。

被毕路牵连的罕熊，明显的是人族，修为也是低得可怜，土豆老人没有兴趣作弄，随意找个方向便把他传送走了，罕熊不过是受了一次惊吓而已。

等毕路进入土洞，土豆老人就用神识扫描了一遍，把毕路的底牌看了个七七八八。神核虽然可以瞒过九木的探查，可在土豆老人的眼里，和明面摆在那里没有什么区别。

神核之中的气息和神识波动，都给土豆老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上百万年时光的流逝，再加上土豆老人无论是本体还是神识都受创严重，一时没有想到老对头湃尔仕，直到毕路讲起妖灵岛上的草妖族，才唤起土豆老人沉睡的一部分记忆，这才断定神核的主人是谁。

躲着圣魔老祖湃尔仕残识的神核，隐藏在毕路的身体里，不论是有意而为还是本能驱使，显然都没安什么好心，被小草痴情打动了的土豆老人，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助这位没见过面的小草妖一回，把神核驱出毕路的身体。

不料残识毕竟是残识，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在不敌土豆老人的时候，居然选择了同归于尽的自爆，但也幸亏只是残识，不然连同土豆老人、毕路和这个土洞，都将在自爆之下荡然无存。

尽管只是一点残识自爆，也不是毕路可以抵抗的，危机关头土豆老人舍弃了那只土豆，与自爆的残识同归于尽，化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就这样毕路还险些丧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捡大便宜了，圣魔老祖的残识非同小可，我的那个土豆是……也不是凡物，两者同归于尽并没有消失，却是化成了精微的天地元气，被你小子全给吸收了，不然你以为金丹是那么好凝结出来的吗？”

土豆老人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毕路：“你小子是什么怪胎啊，晋级像吃甜胡须一样的容易。甜胡须啊，我的甜胡须。”说道甜胡须，土豆老人居然顿足捶胸的心痛起来。

“土豆前辈，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毕路心里歉疚，如果不为了帮助自己，土豆老人完全可以假装看不到，把自己传走了事。

“我？本来没有什么事，现在却是有了。小子，我老人家有一事相托啊。”

“前辈请将，只要毕路可以做到，必定万死不辞。”

“小子，别张口闭口就说死说活的，我老人家不会要你的命。”说道这里，土豆老人很庄重的对毕路深施一礼：“此事极难，现在你的能力也做不到，不过我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做到的。”

毕路被土豆老人的举动吓呆了，连忙闪身避过土豆老人的施礼：“前辈万万不可这样，我这条命都是前辈救下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土豆老人的脸色变得有些灰白，他思量一下，盘膝坐在光滑温润如黑玉的地面上，示意毕路也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好吧，我不和你客气了，算来你也是半个灵族人，小草姑娘对你以命相托，以后你不可以辜负她。

“我从你的口中知道了妖灵岛有我一支族人，妖灵岛应该是一处时空孤岛，除此之外想必还有其他族人散落在人域，人域环境不错，可那是相对于人族说的，并不适合我灵族的生活和修行，我想托付你在能力可以的时候，找到这些散落的灵族，把他们送回灵域。”

“前辈修为高深，神通广大，何不我们一同离开这里前去寻找散落的灵族？”毕路说道。

土豆老人的脸色更加灰暗：“我能离开这里早就离开了。我是可以借用一点残存的大战灵力，传送别人还可以勉为其难，传送自己，呵呵。”

笑了一声，土豆老人接着说：“在你的身上，我找到了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无奈天意弄人，我的寿元已尽，很快就要身陨道消了。”

“前辈，你是天尊的修为，怎么会轻易的道消？”毕路怎么也不相信土豆老人会这样离去，可是当他看到土豆老人灰败的脸色，心中慌乱起来，把自己的和小草送给他的储物袋都掏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向外拿东西。

灵果，灵酒，药草，材料，灵石……摆满了洞府的中央，小山一样，毕路急着说：“土豆前辈，这些可有适应之物？”

“安静点，小子。”土豆老人制止住满面悲伤的毕路，不让他继续拿出东西：“天尊怎么了，天尊一样会死的，有生就有死，这是天道规则。”

“难道修真成仙，不可以永生逍遥吗？”

“永生只是一个梦想，随着修为的增长，寿元也会增加，像你们人族的筑基修士寿元就会有数百年，金丹修士有数千年，元婴更是可以增加上万年的寿元，从这一点说是长生不死也没错。但是，如果寿元耗尽你却没有进一步提升修为，还是难逃一死啊。”

“看来没有永生不死的仙人了？”毕路有些愕然，这和他以往接受的观念不一样啊。

“永生，是一个传说中的境界。无论灵族、魔族还是人族，修真修的是什么？无外乎就是神识和肉体，可是无论先天后天，神识肉体，都禀赋于天地，天地尚且不能永远存在，何况是禀赋于天地之物？”土豆老人说得也是不无感慨。

毕路默然了，从小他就听师傅他们说修成元婴，便可长生不死，逍遥天地之间，后来九木说不对，要渡劫成仙才可以与天地同寿。

可现在，天尊级别的土豆老人却说天地都不会长久。毕路的观念彻底被颠覆了。

茫然中，毕路问道：“前辈，难道真的就没有超出天地，永生不死的人吗？”

土豆老人面露神往，说道：“据说很久以前，曾有人超脱于天地之外。天地外面还有什么，我们无从知晓，修炼之路更是渺茫。”

“既然有人可以成功，那就是说还是有路可走”

“神识与肉体，就像是大地和苍天，一阴一阳，修炼之路也就是修炼自身的神识肉体，最后合于天地，可以与天地同寿，天地不死你亦不死。然而天地不可长久，超然凌驾天地之上的，唯有心耳，传说中的超出天地之外的修炼之路就是修心。”

“修心？心又怎么可修？”毕路更加茫然。

土豆老人笑了一声，笑声里有无尽的沧桑：“修心，难上加难。小子，修心所讲的那个心，我的理解绝不是胸膛之中那块会跳动的肉，但究竟是什么，我想了很多年，还是不知道。”

毕路陷入沉思，喃喃自语：“心？什么是心？心是什么？”

土豆老人看着沉思中的毕路，彷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第一次听师傅讲起修心的传说时，也是这样倘恍迷离，苦苦思索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