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英飞凌的最后一日

亚森一四六四年八月凡斯洛特，中奥卡萨帝国

在北湖城我们落实了收复东部领土的作战计划之后，圣御者就被分配在了战线的各地。所以自从五圣之誓过后，我们很难再有机会所有人聚在一起了。我一个人跟随罗德斯•汉丁顿以及他的雪望骑士团折回了凡斯洛特，这座城市已经大门紧闭了数日，我们的工作就是突破它，赶走英飞凌•兰斯特，然后迎接还躲在北潘迪卡的那些不懂战争的贵族们进城。随我同行的圣御者只不过是一些法师罢了。说到法师——在佐特拉的库沙•斯普鲁什正率哈蒙尼兄弟会的全员前来，自从他们的地位恢复后，又有不少法师加入了兄弟会，让他们的实力大增。

“我们的军队数目和敌人的守城军队人数相当，但是，我们的队伍中有很多新兵以及从别国领袖借来的士兵。我唯一可信任的精锐——也就是骑士团——只占很少一部分。”罗德斯分析道。局势确实不乐观，要知道，守城的士兵们不乏对英飞凌死心塌地的被洗了脑的同舟会员。

“但是至少我们的攻城设备充足。加里夫扎多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抛石机、破城锤以及攻城塔楼。”我说。

“话虽如此，他给我们提供的只是一些不禁用的老古董罢了。我看也只有这些抛石机还能派上些用场。”罗德斯说，“凡斯洛特是一座坚城，曾经马卡萨在这沙漠边缘建设它时就是为了当做堡垒使用。这座大沙城被当做首都后又几经加固。”

强攻是不可取的，若是一点一点摧毁城防则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英飞凌有更长的时间想办法逃离，或是想办法和同舟会人对庞提拉施加新的伤害。中奥卡萨也不可能真正作为有实力的一方投入到东方的战争中。

“临河则用水攻，无水则用火攻。我想若是火攻凡斯洛特，一定能趁早让敌人放弃。”一个以沙校尉说道。

“唔，朋友，这不是你们的城你可真不知道珍惜。你说的这两样攻城方式都会让城池以及城中的百姓蒙受巨大的损失。而且，凡斯洛特的城墙高大，我想我们没有合适的方法将大量的火矢倾泻到城中。”罗德斯说。

“说起百姓。我记着这城中的百姓此前支持英飞凌•兰斯特是因为他能让这座城免受苦难，如今那些百姓不会再这样想了吧？英飞凌已经失去了民心。”一名骑士说。

我也想到了游说百姓这个手段。这是目前比较可行的办法。于是我想罗德斯建议，由我进入城中联系城中的反抗力量，或者由我制造一起起义。

“从内部瓦解敌人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城中的守军再多也不如百姓多啊。就这样？我们联通百姓，让他们放我们进城？”以沙校尉说。

“即便我们能借此进入城内，我们也将有一场艰难的巷战要打，而且恐怕也会失去很多百姓。有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让敌人的士兵也像百姓一般加入到我们这一方？”罗德斯说。

我确实还有一个好的办法。并向在座的人说明了。

“亚森先生，说你是圣御者的军师都不为过，这一招简直是太妙了。这可真是与我们近在咫尺的计略，而我们竟没人想到。既然如此，我们就确立了工程方案。让我们三路行动。斥候队长，你们想办法把亚森军师弄进城中。

英飞凌并没有将守城做的太过分。首先我们让骑士团的围城队伍撤到了视野之外隐藏起来，于是英飞凌便让城东门每天开放一个小时供百姓进出，当然——进入时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可能英飞凌开放城门也是迫于百姓的压力。

骑士团的斥候佯装在城门口闹事，让我趁乱进入到了城内。在确认我安全进入后，那些斥候便撤离，围城也恢复了。所以，我在城池陷落之前将一直留在城中。

立刻投入工作！

我四处打听，仔细观察，到第二天晚上，我就已经确认了几个主要的民众反抗势力。其中有商会的会长、农民代表，甚至还有一些像罗德斯一样的同舟会的拨乱反正者——当然他们也是英飞凌的打击目标，所以这些人没有直接透露身份。他们一再宣称英飞凌是一个极端者，并不能代表整个本质向善的同舟会。

“我们已经在北湖城建立盟约，英飞凌及其所属的同舟会已经被确立为了庞提拉的敌人…”

“附近的区域已经全被庞提拉全盟控制了…”

“英飞凌只能紧闭城门，你们不应为这个懦弱的人陪葬…”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和侵略者合作的，他假借同舟会的名字，误导了许多的同舟会成员…”

“挣脱英飞凌的束缚，帮助我们，站到雪望骑士团这一边，我们会给英飞凌应有的惩罚，我们会恢复你们的幸福生活…”

三天的时间，我都在一刻不停歇的讲着这些东西，这项工作只能让我感到无聊，但如果是芬马克教授，一定会很热衷于说服别人这件事吧。到后来，那些有反抗意图的百姓代表主动找到我，分析了城防的薄弱环节，并提出了几个打开城门的方案。

与此同时，城外也没有闲着。城北的帝王山上，很多士兵正在收集大块的岩石，并由工兵改造成为落石。山坡的每一个角度以及石头的重量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确保每块岩石都能准确的集中城门或是城墙。至于其他三个方面，骑士团的士兵们在烈日炎炎下假装戏水打闹。为此罗德斯从附近的城镇中运来了不少水源。围城方的“清爽”让满头大汗的守城士兵看在眼里。这便是我的计谋，我想这对守城士兵的士气的打击都是巨大的。什么同舟会信条，到头来还不是得输在个人追求享受的欲望上。这几日我在城中也感受到了守城士兵们心态的变化。甚至有一天晚上，商会会长还将一个决意叛变的校尉介绍给我。

一周过去，时机已经成熟了。夜晚，在城中的百姓的部分士兵的帮助下，城南门被打开。我向空中发射一枚鸣镝作为信号。

“三天前开始我就等这个信号了，搞得我们都不敢好好休息，是时候了，城门已经打开，骑士团，冲锋！”罗德斯的响亮口号让在城墙上的我都能听到。

城北的士兵也收到信号，释放落石将城北的的城墙冲出几个缺口，这给守城的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罗德斯团长，绑着绿色布条的是反抗军！”骑士团冲入城内后，百姓们连忙解释道。

虽说直接加入反对英飞凌阵列的守城士兵人数并不多，但更多的人放弃了抵抗。他们的士气已经地低落，更何况城门已经大开，而城中尽是反抗英飞凌的人。

“放弃抵抗，你们的皇帝已经救不了你们了，向雪望骑士团投降，向庞提拉全盟投降，不要让自己背负一个奸人的名号。”骑士团的士兵边消灭反抗力量边大喊道。这是一场胜利的攻心战。

骑士团的精锐并没有稳扎稳打，而是直接冲向了坐落在一个山丘上的皇宫，我也提起瓦普亚斯的斧子，骑马跟上他们的队伍。此刻我就觉得我也是一个奥卡萨骑士，可能是因为这斧子是来自一名东奥卡萨将军的缘故吧。

“俘获英飞凌•兰斯特的重赏三千枚金币！”罗德斯大喊道。骑士团骑兵的战马一路奔到皇宫的阶梯。到此我们才下马来，在阶梯上与英飞凌的忠诚士兵殊死对抗。

“快打开宫殿的大门，别让英飞凌跑了。”一个骑士说。我们在北门也投入了进攻力量就是为了方式英飞凌逃入帝王山。而且皇宫附近已经被我提前安排了反抗军看守。想必英飞凌插翅难逃——除非有密道什么的。但是我现在比较相信一个结局，那就是…

“我们找到英飞凌了，团长！”一个士兵报告说，此时我们已经杀进了皇宫大殿。

“他在哪里？我们要活捉他，然后将他当着众人处死。”

“恐怕我们不能如愿了，团长，英飞凌自缢了。”

一个帝王在经历这种大军压境，百姓反叛的时刻，不崩溃是不可能的。他的自缢在情理之中，自尽也是对英飞凌自己而言最好的归宿。

我和这个皇帝之前从未见过面，也从未听过他的政见，这第一次见面，看到的却是他的尸体。无论如何，英飞凌•兰斯特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赌博的筹码错压在了佐克拉夫•拓尔加身上，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毁灭。

英飞凌死了，城中的战斗在黎明前也得到了平息。但是我相信仍有不少同舟会还期望着地下人能帮助净化这个世界，他们对侵略者的认识还很肤浅。我想同舟会内部的统一思想的工作还很艰难——罗德斯有的忙了。还是那句话，我个人对于同舟会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他们杀死一半庞提拉人的目标还是不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他们还将作为人员极少并被政府列入黑名单的群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是战争对庞提拉潜移默化的洗礼作用，还是能让同舟会人暂时感到欣慰吧。正如四百年前的先哲哈塔诺•菲尼克斯所说：“和平只能带来暂时的意义。稳定久了，社会就会像一潭死水，变得腐化。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追求生活的无尽享受与金钱的欲望。这个时候，社会的民族的精神与文化就会开始堕落。此时，我们又急需一场战争来重塑这个社会。”

贵族们被迎接回了这座并没有遭到太大破坏的首都。并通过开明君主制的方式选举出了新的皇帝。罗德斯本人并没有参加这次选举，不过他被新皇帝安克雷•比利亚撒任命为了中奥卡萨的陆军总帅，他将率领被重新编组的雪望骑士团——现在这个骑士团成为了由汉丁顿发号最高命令的专注打败地下人的队伍——赶赴东部战场。南方的三镇在得知英飞凌被击败后立刻表明支持新的政府。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落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事情了。在其他地方的圣御者，也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