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囚，染指红颜泪 （1）

令凰月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东宫中会遇上前来探望东方秉然的东方朔。他站在东宫中的碧榭亭，只是单个一人。一身翠纹金丝九龙吉祥的袍子，披着一件雪白映眼的大氅。仰着头，他似乎在眺望天边，九龙玉冠在阳光下散发着润泽的光芒。

从他上次赠给了凰月蝴蝶簪，她的心中就已经肯定这个高高在上、不言苟笑的皇帝在心中已经对她产生了一丝想法。这是她复仇需要的，也是求之不得的。

当年情眼迷离，她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看到他的时候，凰月袖中的拳头不禁紧握。看了一眼身后的冷幽莲，凰月怕她见到东方朔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

冷幽莲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

凰月笑了笑，她原本还担心冷幽莲控制不了自己。现在她的担心，倒是成了多余了的。

“儿臣参见皇上。”

凰月走近的时候，弯腰作礼。

东方朔转了过来，看到凰月的瞬间。一双黑眸的凌厉顿时软了下来，丰神俊朗的面孔笑得温和。

“是太子妃啊。”

“父皇怎一人来了东宫？陈公公怎没有跟随？”

“只是过来看了太子，想着回去就在东宫中迷了路。发现这里的是个静心的好地方，就在这里站了会。”

他笑，眸光深深的将凰月的影子倒映了进去。他一步上前，凰月一步退后。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他嘴边的笑容忽然绽开在了她的眼前。

“朕其实只是想捡去你头上的花瓣。”

想也是刚才那阵风的缘故，凰月摸着发，手中心摊开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粉红的花瓣已经褶皱着枯萎的纹路。

凰月吹起将花瓣吹了出去，看着东方朔说道：“多谢父皇。”

她的面色不温不喜，始终只是平平淡淡的。

“朕该走了。”

“恭送父皇。”

冷幽莲目视着东方秉然的身影渐渐的走远才走到凰月的身边，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觉得他是来看你的。”

凰月浅浅的勾起了笑容，清如泓泉的眸光中倒影着东方朔渐行渐远的背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

这样复仇，她就用自己去赌。有什么东西会比她自己还要来的好呢。

“可你是太子的女人。”

凰月不屑笑道：“那又如何？我的身份不管是什么，跟我的目的有何关系？”

她当初便是抱着站在他身边的目的才想进宫，谁知道却突然闯出了一个东方朔，这好好的计划虽然被打破了。不过好在，始终是没有偏离中心的。

“复仇，就算是付出身体也是没有关系的吗？”

身体...凰月不禁一愣，她这副身子能保存现在完好只是万幸。她从来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她要拿着这副身子去诱惑东方朔吗？

见凰月不语，冷幽莲说道：“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恨？”

冷幽莲一直不明白，凰月是凰家的大小姐，凰家。凰与皇同音，是曌国最莫大的殊荣。她想要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可是为何确实这样一个名门出生的大小姐却想要杀了皇帝，她的心思很深，冷幽莲很难看得懂。

凰月盯着天边浮动的祥云，渐渐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她的眸光幽深，黑的像是一汪深潭。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意思？”

冷幽莲感到不解。

“如果你突然死了，重新让你活一世。你会怎么做？”

冷幽莲以为凰月是在问她，思索了片刻认真得回道：“弥补自己觉得可惜的事情。”

凰月笑了，不自觉的凰月笑出了声音，也笑出了苦涩的眼泪。她也想要弥补，可是时间和轮回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有幸能够再活一次，可是他呢，估计已经在茫茫人海中成为了一道一闪即过的影子。十几年了，她对他的样子记得已经很模糊。仍旧记得清晰的是那双清幽的眼睛，和他喊她小尧儿放荡不羁的笑容。

“该回去了。”

凰月不再多说，转过身朝着偏殿走去。

冷幽莲其实根本不明白她想要的答案就是凰月的回答，只是以为她恨着皇帝是心中一道难以解开的伤疤，便不再追问。只是跟在她的身后，慢步走到了偏殿。

过了许久，那杵在未央宫的人还未走。凰月准备避开寻个清净的时候，却看见明菊捂着半张脸从未央宫中跑了出来。眼角隐隐闪着泪花，急步往凰月这边走来。

凰月快步迎了上去，只是明菊低着头，根本没看见凰月。差一步就撞在了她的身上，好在冷幽莲及时挡住了。

明菊看见是凰月，就噗通的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得说着自己该死。

“你的脸怎么了？”

明菊的脸上闪着五指分明的手掌印，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水。

“太子妃，是肖良媛动手打了奴婢。”

凰月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妃，是肖良媛让奴婢捧来了茶水。结果肖良媛喂太子殿下的时候，说这茶水烫了。奴婢说不烫，肖良媛就说奴婢仗着是太子妃的人就自以为是将她良媛也是不放在眼里了。淑侧妃为奴婢求情，可是也教训奴婢不能因为主子是太子妃就可以不把另外的主子放在眼里。”

这个肖青雪一向心高气傲，是个跟安怀差不多的性格。她受不得别人一点的怠慢，更何况是已经是跟她有了不痛快的凰月。而且，更加有这个淑侧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她也是怕肖青雪闲着，想让她找点事情来给她不痛快。

凰月扶起了明菊，柔声问道：“那你现在做什么去？”

明菊受宠若惊的擦去了泪水，说道：“太子妃，肖良媛让奴婢去为太子殿下准备吃的。”

她还真当这里是她的明月轩了，这里是她的未央宫，还轮不到她这个良媛来指手画脚。

“ 不必了，你回去。”

明菊一愣，问道：“太子妃，可是肖良媛说奴婢不好好准备的话，就让人打死奴婢。”

凰月冷哼一声说道：“这里是本宫的未央宫，她肖良媛倒是好大的胆子。”

只是压了太子的头衔在明菊的身上，就颐指气使的差遣着明菊。

凰月让明菊自己下去做事情，自己则带着冷幽莲走进了殿中。刚跨过门槛，平时她的殿中都淡淡的充斥着一股安凝香的味道，可是这次，凰月一走进来就觉得空气中混合了一种浓烈的香味而这股香味是从她的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双扳耳炉中袅袅的飘出来的。

浮华急步迎了上来，说道：“太子妃您可回来了。”

凰月点了点头，看着浮华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碧清香的味道，是肖良媛特地命人点上的。肖良媛说，这对太子的病情会有好处的。”

凰月心中冷笑，只是碧清香而已，能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上次降她的妃位儿心怀不满特意来找的不痛快而已。

“撤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味道。

浮华没有犹豫，转身就朝着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双扳耳炉走去。

撩开了隔着的珠帘，发出了飒飒作响的声音。

“太子殿下，在这未央宫中也着实烦闷。不如妾身为太子殿下献舞一曲如何？”

凰月站在肖青雪的身后，只见她话落，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上开满了大片白色的茉莉花朵。随着腰肢扭动，裙摆飘漾，真的好似是风中绽开。漆黑秀发随着飞扬，青黛娥眉，与着眉宇间天然风韵交相辉映。这舞姿生艳，倒让人瞧了也不会觉得生厌。云髻堆翠，别着累丝金钗。虽是简单，却也雅脱。

“肖良媛不仅写的一手难得比拟的梅花篆体，想不到这舞跳得也是如此动人。”

肖青雪的手还在婀娜多姿的变着，只不过在听到凰月的那一刻就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凰月 心中不屑的一声冷哼。转过身继续跳着。

“妾身见过太子妃。”

反倒是曹应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凰月行礼。

凰月温和得笑着。

“淑侧妃起身吧，还是坐着先观赏肖良媛的舞姿。”

淑侧妃报以温和的笑容，静静的坐在东方秉然不远处的椅子上。

没有笙乐，这舞蹈应该是跳得令人生闷的。可是肖青雪却跳出了一段别有风韵的舞姿，轻轻点地如同一只蹁跹花丛而过得蝴蝶。她扭动着不堪纤纤一握的腰肢，香汗淋漓成了晶莹的汗水挂在额头上。

直到一舞完毕，肖青雪娇喘着站在东方秉然的面前。

“太子殿下可喜欢？”

肖青雪笑得温柔，恨不得能将东方秉然揉进了她满是柔情的眼睛里。

“喜欢，只要是青雪跳的本宫都喜欢。”

“妾身就知道太子殿下对妾身最好了。”

肖青雪笑得甜腻，还不忘记甩过一个得意的眼神。这是在向凰月炫耀，东方秉然疼爱她？凰月心中冷笑，她这可是不屑。

“肖良媛的舞可是跳完了？”

这是明知故问，却偏偏要问。肖青雪只当这是凰月的嫉妒，迎合着笑道：“妾身已经跳完了。”

“既然如此，肖良媛从明日开始抄地藏经一千遍，没有抄完不准从你的明月轩出来。”

肖青雪的面色顿时骤变，或是因为震惊急切声音变得有一丝尖锐。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