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抖动的列车

龙天没吃饭，就挎着自己的黑色皮包离开了家。他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刘妍和刚刚起床的李蓓倒是觉得没什么，还有朱晓晓也不太在意。只有王倩觉得龙天这一举动特别的冰冷绝情。

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生龙天的气，但她心里却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了。龙天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想回来再向王倩解释吧。临走时，他低下头亲了亲被朱晓晓抱在怀里的儿子。从朱晓晓身上溢出来的和张菡一样的气味致命的穿过了他的鼻腔，这时他才知道，昨天从张菡身上嗅到的不是烟草的香气，而是身处孤独中等待解救的女人散发出来的特殊气息。

龙天说：“你们在家里都好好的，我会早点回来的。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解决不了，就给青峰打个电话。”后面这半句很旺明显是对王倩说的。

王倩看到龙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挥手挡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那辆绿色的别克就载着龙天驶出了她的视野。

“去哪儿？”司机问。

“东站！”

龙天回答完之后，就紧闭着嘴唇不再说话。司机也很知趣的专心开车，不像一般那些个唠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人自讨没趣。在龙天看来，道路两旁的楼房都蒙上的忧愁的灰色。他迫使自已不要思考，因为念头一动，他就想起了张菡。

不多时，司机把车子停在了火车站的广场上。去往西北那个名为安齐道尔的城市中没有机场，所以龙天必须要乘坐火车。这是他第一次乘坐火车，站内万人涌动的场面甚是壮观。但龙天走的是绿色通道，有时候钱这个东西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次出行让父亲对他颇为满意，这其实是一挂羊头卖狗肉的出差。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道此行的目的。龙卫国本打算让龙天驾车前往的安齐道尔的。出于对此行目的的绝对保密，龙天认为还是低调一点为好。他反驳的父亲的提议，他这么做，多少也是因为为什么自己永远都要顶着龙家未来接班人这个大帽子，为什么就不能用普通人的身份来处理此事。

躺在软卧车厢内窄小的铺位上，龙天觉得自己这次害了一个女人。但他也只想到这些，就是亲口对他说张菡上吊了，他也未必就能相信。

火车有节奏的向前行进着，没吃早饭的龙天感到肚子饿了。他站起来穿上鞋，朝列车前得相反的方向走去。餐车在火车的第十三节。列车前行，他向后走，这种感觉很奇怪。龙天有点不适应这种虽为前走，实则倒退的走法。他有的脚步摇晃着，像一个喝了酒，但还不至于酒倒在地的人。本来很平稳的列车在驶过一个叉道时，车身猛然一抖。龙天一下子扑在了一个铺位上。

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车厢。乘务员闻声迈着羚羊一般矫健的步伐跑了过来。“你起来！”乘务员大声呵道。

龙天从那个女人身上慢慢的爬了起来，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整洁的深绿色制服的乘务员看起来也不是个武断的人。他看龙天也不像是个坏人。现在又迭声的道歉，心想这可能是个误会。在为车上磕磕碰碰、你撞我了我的胳膊，我踩了你的脚，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个女人本来正睡觉，现在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无。其他人都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张望。那个乘务员说：“大家不要看了，没什么事，只是场误会。”

众人见没事发生，就扫兴的缩回了脑袋。龙天听乘务员这么说，就随声附和道：“对，对，是误会。刚才火车抖了一下，我一个不小心……”

那个女人坐了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龙天。她用颤微微的眼角余光将龙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我也是正在睡觉，被你这么一吓，才喊出声的。”

乘务员乐得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省得他从中调解了。他拍了一下龙天的肩膀说：“小子，眼光挺独到嘛！那么多人，火车晃了一下，你就正好扑到人家身上，我看你是交了桃花运了。虽然这位小姐看起来原谅了你，但你总得表示一下道歉的诚意吧！”乘务员不是个武断的人，但他绝对是个好事佬。

龙天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说：“这样吧，我现在正要去餐车吃饭。如果小姐不介意我唐突，请赏脸共进一餐。怎么样？”

那个乘务员说：“你第一次坐火车啊？现在才九点，餐车在十二点才营业。你以为和你们家旁边的餐馆一样，随到随吃啊。”

龙天一只手紧紧抓住铺位上的护栏，生怕再来一次。他看到对面的铺位是半倚着一个老太太，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扑到她身上，不然还不闹出人命。

那个女人对乘务员说：“谢谢你了，我看这位先生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你们聊！”乘务员临走时用暧昧的眼光看了两人一眼。

龙天空着肚子站在那里，心里直骂娘。早知道来时多少吃一点啊，饿肚子的滋味真难受。

那个女人看到龙天也是一表人才，心里就是有那么三分不快也早就忘了。她坐着伸出手，一扫刚才的羞涩，大方得体的用东方礼仪应用的口吻说：“你好，我叫古玲。认识一下。”

龙天本来两手紧紧着护栏，此时见古玲伸出手，他就小心的轻开的一只手，轻轻的握了握古玲玉葱一般的手指尖。他说：“我叫龙……”话还没说完，火车又晃了一下，龙天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吓的那个老太太愣怔的打了激灵。

古玲捂着嘴笑个不停。“看来刚才那个乘务员说的没错，你是第一次坐火车。”

“我叫龙天！”龙天接着刚才被打断的介绍接着说。“我是第一次坐火车，觉得自己好像在贴着地皮在飞。”

古玲朝着靠窗的那边挪了挪说：“菜鸟，坐下来吧，看你怪难受的。”

龙天感激的向古玲笑了笑，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说：“|没想到坐火车这么难受。”现在龙天不用担心再摔跤了，他细细的打量着身边这个女人。她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和妹妹灵儿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微微陷入眼眶，淡淡的眼影像夜间的罗兰。

古玲看着龙天打量着自己，噗哧一笑说：“你这么看人可不想刚才那付君子模样了。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刚才是有意的。”

龙天被古玲这么一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他说：“真不是有意的！我是个菜鸟！”

窗外飞驰而过的绿色原野让生活在城市中的龙天惊叹不已。如果没有巧压天工的技艺，谁能把土地分的如此有条不紊。平展辽阔的平原一直伸向天际，仿佛是有意在挑战人类视力的极限。“好美啊！”古玲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赞叹到。

龙天说：“我不但是第一次坐车，这感觉真不怎么样。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辽阔的平原，而且自己就置身于其中，这感觉却是爽心悦目。如果有一天能在这样的景色中安家乐业，也不枉此生的奔波劳碌。”

古玲说：“一听这话就知道你生活在都市中。人都有个通病，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向往乡村的宁静平和。而生活在农村的人又羡慕城市的繁荣富庶。归根结底都是对生活的现状不知足。”

“你是哲学家？社会学家还是心理学研究者？”龙天笑着打趣道。

古玲说：“我不是什么家，也不是什么者。我只是一个中学老师。不过还没给学生们上过一次课。这次就是去安齐道尔任职报道的。”

龙天说：“原来你也是个菜鸟。我也是去安齐道尔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能到。”

古玲说：“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差不多了。”说完之后，古玲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龙天：“你是叫龙天对吧！你在安齐道尔干什么？”

龙天说：“我是去做生意的，不和你抢饭碗。”

“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生意可做。你不会是毒贩子吧！”古玲说。

龙天听古玲提到毒贩子三个字，顿时提高的警惕。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察出倒底是谁在打着他们龙家的旗号在这个地方与外国人进行毒品交易的。他想到龙风逸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他倒巴不得把这种棘手的事情推给别人。要不是父亲不信任他的二儿子，那龙天说什么也不会来。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多惬意啊！

古玲觉察出了龙天的变化。她说：“怎么了？难道我猜对了，我真的是个毒贩子不成？”

“你看我像吗？”

“这怎么能看的出来，你脸上也没写‘我是毒贩子’几个字，谁能猜出来。”古玲说着用她那双深灰的眼睛打量了龙天一番.“看起来不像，不过你也不像什么生意人。”

“那你看我像做什么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和我抢饭碗的。”

龙天抿了一下头发说：“我长的有那么斯文吗？”

两个人有的没的一通乱聊，渐渐的也熟悉了。古玲突然问龙天：“你怀里藏了一只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