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孤
蓝静从来没觉得周围的事物是如此清晰过。一草一木将所有的都告诉了她！仿佛天地万物都是她的眼睛，哪怕是敌人！
敌人的弱点在哪，敌人从哪进攻，敌人又从哪撤退——
她好像真的是一个战斗机器，所有的目标她都能精确的破坏！但是心中那片清明却时刻告诉她，她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奇妙过！
她以前也用过很多次女儿身的形态。从没有过如此状态！
面对灵兽行的杀手，面对小白，面对林元梦，她都没有如此过！为什么现在面对这些蛇人她能如此？虽然小白给予了她不少的力量，可她明显的感觉到小白给的力量在她转换性别之后并没有多少用。
那点力量和她现在的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
秋雨淅淅沥沥的飘落。
战斗渐渐接近尾声。
蓝静提着洁白的白玉剑站在如山的蛇人尸体上，黑发随秋风舞动，身上蓝衣纤尘不染，脚下殷红一片。
地势使得殷红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长河。血汇聚的长河！
尸山周围的树叶上，树枝间，树下全都是殷红的！
秋雨落了很久都没能将殷红洗净！
蓝静站在尸山上望着遥遥无际的树林。她脚下的地势不是自然地势，是无数蛇人的尸体堆积起来的地势！
高高的尸山比旁边一座高山还要高。从地面一直到蓝静所在有一千多米高！蓝静站在上面是那么渺小——
蛇人的身躯普遍较小，更有不少是化作原始形态的，除开一些巨大的蛇人尸体。这座尸山至少埋葬了十万人！
战斗从中午开始，现在才是夕阳刚近！
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
这是多么准确的攻击，多么快速的攻击才能达到的？
蓝静的目光随着前方遥远的树林一起摇曳。她不无情，应该有些惋惜和后悔才对，然而她没有！似乎她脚下的不是人，是一片稻草，只是高了点！
不悲不喜的目光移回。蓝静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玉剑，看着自己的一身蓝衣，也看着脚下开始泛白的尸体，如此洁净真的好吗？
“恭喜你！”小白凭空立在蓝静身前五米处，手中还是一杯热茶。秋雨畏惧的从她身旁飘落。
“你有事吗？”蓝静收起白玉剑。
小白眉头轻蹙：“你是忘了我说的吗？”
蓝静轻笑：“不需要你我也能！”
蓝静不是说假的。她如果真想，现在的她一定能轻易的掌控身后的羽翼！现在的状态她自己都说不清！似乎面前的小白她都能一战！
“翅膀硬了啊！”小白微微摇头，“再硬除非你超越妄想！否则，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趴着吧！”
小白晃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茶杯上的热气停住了！同时仿佛时空凝固般，飘落的秋雨也凝滞了，一草一木，一点声音都停下了！
“怎么样？”小白微笑着，“这种本事你从没见过吧？”
小白抿了一口茶水：“小样！就你？别说是超越妄想。哪怕你超越神。在我面前都不值一提！”
蓝静缄默的低头。刚才能和小白一战的那感觉一定是错觉吧？
“哎呀呀！不吓你了。”小白轻挑的话语下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动了，“我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好好感受一下吧！”
蓝静身后的羽翼随着小白的话音轻盈的带着蓝静凌空而立。蓝静瞥了眼小白，无动于衷！
“哦。我差点忘了！你路痴。给你这种速度反而可能害了你。算了，既然你不要，那就随你喜好吧！”小白收回赐予蓝静的力量，“等你境界再高点。或者自己想要了，再取走这速度吧！”
“走了！”小白也不自讨没趣。
蓝静收起翅膀一步步凌空离开尸山。
秋雨依旧落下。
雨滴比之前更多，更密，更大！
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这不是错觉！这是真的！清晰的感觉着一切，所以蓝静不需要轻盈境界都能随意的在天地间走动！
不是气感境界的借物踏空。
战斗后她的一身蓝衣并非自己洗净。
蓝衣是在战斗时被激荡干净的！
她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也许也是孤独的！
她没有回去找白雪飞，没有告诉白雪飞她的战绩的想法，没有挂念一直在等她回家的蓝清雪。她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在秋雨里，消失在秋雨里！
另一边。
黑大人颤颤巍巍的听着蛇人下属的回报。
“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族人——无一生还。”黑大人颤颤巍巍的念着，“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族人无一生还——无一生还——！”
“血新大人呢？”黑大人带疤的手死死的捏着扶手，“血新大人呢？血新大人呢？她去哪了？去哪了？”
“守护神大人，您不是让血新大人去找她的恩人吗？她应该还在和她的恩人叙旧吧！”那可是能让蛇人化龙的存在，叙叙旧晚点回来没什么吧？报告消息的蛇人不理解，明明是守护神让血新大人去找她恩人的。
“混蛋！混蛋！我，我几时告诉你她是去和她的恩人叙旧了？她跟，跟杀了我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族人的杀人狂叙旧？你逗我呢？”黑大人一把拍碎太师椅的扶手，“她会看着她的恩人杀了我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族人？”
“她根本没去！没去！”黑大人歇斯底里，“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早就告诉了她我的目的！所以她根本没去！哈哈哈——哈哈哈——”
“等着被灭族吧！等着被灭族吧！你既然不去，那就等着被灭族吧！哈哈哈——报应！报应啊！”黑大人含泪靠着太师椅，“报应啊！”
回报消息的蛇人一动不动的听着黑大人的疯言疯语。
好一会儿后。
黑大人拂去眼角的泪水：“吩咐下去：从今以后，族内不许再任何事情都斤斤计较。不要因为外族的不懂而生气伤害他们，一切仇视其他族群的规矩也都撤了，领地不要再芥蒂其他族，允许他们自由出入吧！”
“啊？”回报消息的蛇人呆呆的看着黑大人。
“我时日无多了。你们这些坏习惯再不改——就等着灭族吧！”黑大人低头挥挥手，“下去吧！白狐族的青萍公主应该快回来了。找人整理一些礼物送去，让他们给你们一份人类的文明礼仪，学学吧！”
“守护神大人！”
“下去吧！我，我——唉！”黑大人始终没能说出来。他为何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初她给她起名黑果然没有错呢！黑大人脑海里缓缓浮现一个洁白的身影。隐约间她好像看到那个洁白的身影在对她笑。她也跟着笑了！
时间真的会让一个人改变！
多少年前她一样是天真善良的女孩儿。如今，却因为几百年前抱一个伏影族小孩被她咬了一口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而耿耿于怀！
守护神？真是个可笑的高贵名号啊！她配得起吗？
到现在她还是记恨伏影族。没有将暗仪界那群人的行踪告诉任何人！是因为那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族人，还是几百年前的阴影？
这已经不重要了。她快要死了！就让她在任性一次吧！
师父您一定在看着吧？回报消息的蛇人走后，黑大人抬起头看着古旧的石头屋顶，您在看着吧！
那，您就不是故意的吧？
您再纵容黑一次好不好？
黑大人的泪水再一次落下。就一次好不好？只这一次，您不承认做我们的师父也好！这一次——
黑大人拂去泪水离开太师椅。
蛇人族是她的根！是她的一切！她怎么敢拿蛇人族开玩笑？怎么能拿蛇人族开玩笑？因为她始终相信，那个人——那个善良的人一定不会做绝情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太过分。
然而她错了！
她走到那尸山面前的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错了！
白衣无瑕？白衣圣洁？白衣善良？
黑大人无力的弯下腿跪在尸山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当初和他说不要建立这样一个世界。”小白凭空盘腿坐在黑旁边，手中的茶水好像没换过，还是热气腾腾的。
“师——”黑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小白。
“或者，孤？”小白轻轻啜饮。
“不！您不是这样的！”黑跪着移向小白，“您不是这样的！”
“孤，是！”小白往天空移了几分使得黑摸不到她的白衣，“孤一直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不！黑，我，我错了！求求您！师——圣，圣主大人！求求您！我错了！错了！求求您还我族人——还我——”
“这是你族人吗？”小白一饮而尽，“这不是。”
“可他们——可他们——”黑仰望小白。
小白摇头：“他们不是。他们早就放弃了你们！他们不是！从离开地面决定去地下空间，决定放弃族人的死活开始，他们就不是了！”
“不！他们是！他们是蛇人族！是！”黑眼角一滴滴泪水不停的落下。
“哦？那，孤不是！这样行了吧？”小白摇晃一下手中的茶杯，盈盈热气从茶杯上飘走，她的茶杯又盛满了茶水。
“师父！”
“住口！孤没有你们这样的徒弟。孤没在这个世界收过一个徒弟！”
黑低着头。
小白继续道：“我和他说不要建立这样一个世界。”
“因为这样一个世界注定很多人无情！”小白摇晃茶杯，“这样一个世界注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遗憾！这样一个世界注定随时会死很多人！”
“可他不觉得！”小白仰起头，“他跟孤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竟敢跟孤这么说！孤当时真想抽他一巴掌！”
“他是？”黑仰起头。
“就是他啊！还能有谁。那个糟老头子。”小白转身落到地上，一手凭空仿佛抚摸的从尸山前面一划而过。
“您——”黑咽了口气，“您也无法更改他制定的规则？”
“孤？怎么可能！”小白浅笑道，“他算什么？”
“求——”
“别想！”小白立刻否决，“复活这十二万两千一百零一蛇人？痴心妄想！孤决定的事情不会随意更改！”
“你！混蛋！你注定孤独！”黑气得一手指着小白，起身转身就走。
“孤什么时候不孤独了？”小白弯曲手指，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
尸山随着茶杯落下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