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昨天是不是去表姐家了？”
第二天，我刚走进工作室，就被梁露露堵住了。
“恩。”
我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表姐可从来不带男人回家。”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这你都不明白，我表姐她，从来不带男人回去，而今，她只带了你回去。”
梁露露一字一顿，刻意强调我是第一个被商雪带回家的男人。
“是她母亲请我的好吗，只是为了感谢我帮了他们。”
“这你也信，我可告诉你，追我表姐的可多着呢，你要是慢了，可不要后悔。”
“是嘛？”
我随便应和了一声，梁露露没好气的看了看我。
“你还不信！你看到没有，天天停在下面的巡洋舰，就是我姐的追求者，我告诉你，人家可是个文化名人！”
梁露露说的也许是实话，红楼下面的确经常看到一辆白色的福特巡洋舰，男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金领。
“可惜，那个男人怎么就不喜欢我，长得又帅，又有钱，欧巴！”
梁露露一脸迷醉，我估计童大雷在旁边，要吐血。不过梁露露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按照商雪的条件，她的确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只是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们出现在商雪的面前。
“你们两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商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前。
“没什么，就是想说某人没有心！”
梁露露阴阳怪气的看了看天花板，她明显是在说我，我则轻咳了几声，对着商雪问道：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商雪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角看起来多了一分疲惫，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昨天又熬夜码字的缘故。
“我只是看你们是不是在偷懒，要知道我可是要开工资的，我不可不想这里一直就只有出，没有进。”
“怎么会！，刚才还有一个人拿来很多钱呢！”
梁露露说完，从旁边提出了一个黑色箱子，我和商雪接过箱子，发现里面真有满箱子的百元大钞，不过不是给我们的。
箱子里面有一张纸条，还有一张照片，纸条是市面商常见的打印纸，上面写了一排字。
“帮我把钱交给李香凝，吴贤玉。”
原来是上次那个人，我又看了看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眉目清秀，还算养眼，照片的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应该是女子是住址，离红楼并不远。
“你说他为什么不亲自去交，要我们去交？”
商雪看了看我，我也纳闷。
“我也不知道！”
工作室虽然也遇到过奇怪之事，但是如此的意外，还是少见，吴贤玉为什么要给女子这么多钱？还有他为什么要找我们来交？要知道这不是我的业务范围，而且就这么把钱丢在这里，他就不怕我私吞或携款潜逃？
世间纷纷扰扰事，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钟鼓楼街道位于红楼向东大约3公里处，那片区域的建筑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建筑，因为建筑老化，和现代城市格格不入，已经列入了拆迁项目，我开车赶到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大大的“拆”字。”
将装满钱的箱子从车里拿出来，我感觉手里沉甸甸的，50万不多，但也不少，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提着这么多得钱，钱是好东西，在这个物资社会，它会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走进街道的深处，周围越来越旧，也越来越乱，冷不丁还有一盆水从天空泼下来，然后打在地面一地飞扬，我估计不错的话，李香凝的生活怕不是很理想，只是我不知道吴贤玉为什么要给女子钱，他完全可以亲自来。
我和商雪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
“我估计是他过去的情人！”
商雪的猜测几率应该很大，这年头，男人无缘无故给女人钱，除了情人，似乎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在一个四层灰色建筑我和商雪停了下来，我又看了看地址，确认不误后准备走进去，但是却被一个突然冲出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你他妈的瞎眼了吗？”
男子中等个子，身体微胖，如果不是考虑还有事，我想我会揍他满地找牙，我摸了摸被撞的腹部，对着男子说道：
“是你撞的我好吗？”
“还嘴硬，要不是老子今天有事，看不好好收拾你。”
男子瞪了我一眼，慌忙向北而走，男子刚走出几步，又从楼上赶下来一个穿着一件深绿色长裙的女子，居然是照片中的女子，李香凝。从第一眼看去，李香凝清清淡淡，不张扬，不显山露水，只是因为经历了生活的心酸，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份岁月的清愁，我见犹怜。
“你站住，把钱还给我！”
原来是个小偷，我放下手中的箱子，赶紧追了过去，堵在了男子的面前。
“你……你干嘛？”
“干嘛，还能干嘛，把钱还给人家！”
“我凭什么听你的。”
男子抖抖索索，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跟上来的商雪和李香凝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真的要动刀子？”
我对着男子问道。
“怎么，再管闲事捅死你。”
“是嘛！”
我话还在嘴里，然后拳脚就开始朝男子招呼，男子实在不是打架的料，我拳头还没打到身上，他就开始了躲，刀慌忙中也被扔到了一旁。
一阵拳打脚踢后，男子窝在墙角的角落里，两眼惊恐，他似乎不敢相信我不怕他手里的刀。
“钱，我……给给你。”
“早点不就对了。”
我拿过钱包，上前又是几脚，男子呀呀几声后，夺路而逃。有些人看似很凶恶，实在是在掩饰他内心不安，本就是懦弱之人，却只能在女人称王称霸。
我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男子走后，我把钱包递给了李香凝，她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当我和商雪说是专门来找她时，她微微有些吃惊，她之前并没有见过我们。李香凝住的房子位于二楼左边的第三间，40平米的房子，稍显局促，屋里的陈设很简单，青布沙发，一台长虹电视，然后就是一个玻璃茶几，倒是窗边的一个书桌，引起了我的兴趣，上面有不少小学的课本，还有一块小黑板，黑板上还写着求两车相遇的数学公式。
如果猜得不错，李香凝应该有一个孩子，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周末她的孩子却没有在家。
“你的孩子呢？”
商雪也看出了端倪。
“哦，他在医院。”
李香凝的神色暗了一下，她给我和商雪一人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在我们面前坐了下来。
“不知你们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一个人托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说完，我把装着钱的箱子递给了李香凝，李香凝打开箱子，看到满箱子的钱，顿时呆住。
“这是……这是谁给我的？”
“吴贤玉。”
我答道。
听了我的话，李香凝楞了一下，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过了几秒钟后，才问道：
“吴贤玉是谁？”
“什么，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我完全没有印象。”
李香凝的话不温不火。我看着商雪，商雪看着我，后来商雪把吴贤玉的长相给李香凝描
述了一下，但李香凝还是表示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不知道吴贤玉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钱，所以这钱我不能要！”
我只有拿回了箱子，但凭我的直觉，她应该认识吴贤玉，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拒绝接受这份馈赠。
回到工作室，吴贤玉正坐在会客室喝茶，早不见人，晚不见人，吃了闭门羹后他就出现了，依然是那副绅士派头，温文尔雅。
“她没收对吧。”
我刚在他面前坐下，他就对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
“还有你知道这个结果，干嘛还要我们去送？”
毕竟是白白跑了一趟，所以导致我对吴贤玉的口气不是那么的友好。
“不好意思，我其实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收。”
吴贤玉微微笑过之后，坐直了身子，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是这样的，李香凝是我高中同学，前段时间我回国听说她日子过得不好，所以就想着帮她，但是我又不方便出马，所以就委托你们帮我。”
“可是人家怎么说不认识你！”
“是嘛。”
吴贤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变成失落，他想说什么，但话在口中又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地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和商雪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是该不认识我，如果是那样，她也许就不会有今天。”
隔了一会，吴贤玉抬起了头，眼中隐隐发红。
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不管是悲伤，还是悔恨，它总会默默的藏在一个角落，等着被掀开的那一天。
我听过很多故事，吴贤玉的故事却是另外一种味道。
对于高中，记忆中的女生有很多种，柔弱无骨型，花开浪漫型，清新淡雅型型，颜痴白画型，还有活泼爽朗型，李香凝无疑是最后一种。吴贤玉第一次见到李香凝的时候是在高三那年，那年他转学到麒城的读高三，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的高考录取线要比自己的省低，他父母为了能让他上清华，就托了关系户口转到了枫木县。
十年前的吴贤玉清清瘦瘦，白净皮肤，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到来会改变一个女生的人生轨迹。枫木县位于麒城以东120公里处，这里山清水秀，物华天宝，虽然没有名胜古迹，但是自成一番物景，只是这里因为处于三省交界，导致这里的学生成分复杂。有玩笑度日的，有耍横逞强的，有追爱堕胎的，20世纪初的枫木，契合了时代的特点，老师浮躁，学生浮躁，青春期更让这份浮躁添了一把火。
吴贤玉他因为能清清静静的求学，然后考学，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枫木县有两所高中，一中和二中，因为高中都有升学指标，两所高中为抢生源无所不用其极，这也直接导致了两校的敌对，发展到后来，学生聚众打架，老师开会互殴，连高层都没有办法，明争暗斗已经侵入了两所高中的骨髓，枫木人见怪不怪。
吴贤玉第一天到枫木镇就遇上了难题，他一人出现在大桥的南边，而桥的北边则是一中和二中两所中学的校长加老师，当然还有拉着条幅的拉拉队，那场面就像是土地主抢状元女婿。吴贤玉原来的中学就在枫木县的隔壁，邻水县中，早已名声在外，如果按照枫木的标准，清华、北大对于吴贤玉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一中和二中岂能放过这次扬名机会，要知道在枫木还从来没有人考上过清华、北大，这甚至成了县教育局长的梗。
两个校长说长道短，零学费、包吃住、发补贴……，就差送保姆了，开始的时候两个校长还礼貌用语，但很快演变城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打起来，这个时候，李香凝走了过来，二话没说，拉着吴贤玉就跑，吴贤玉的手就被李香凝拉着，呆呆的，跑出人群，去了一中。那个时候刚好满大街都在放羽泉的那首“奔跑”，春日的阳光打在身上，是少女味道。
顶着无上的光环，吴贤玉进入了高三二班，而她的同桌，就是李香凝，李香凝的成绩中等，不好也不坏，属于那种典型的口无遮拦加活泼爽朗型，上课的第一节课，她就大声宣布。
“以后吴贤玉就是我的！”
“我的同桌。你们谁也不准欺负他！”
李香凝后面又补了一句。
对于高三，大多数人的记忆是这样的，成堆的课本，拥挤的考试，还有后黑板那大大的倒计时，但是在一中，却多了一份游戏人间，课本不一本本被围成圈，老师不知道下面在干什么，学生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还有那倒计时，每天都会被各种方式涂鸦，对于高考，校长的希望都在转来的外省生，对于本地学生，校长已经绝望。
一百年都不会有龙凤，别说十年。当然，学校也有自己的招数，学校成立了一个尖子班，只有5个人，都是全年级最好的5个学生，每天晚上都有自己专门的教室，专门的老师，这是5个人也是学校的希望所在，受的的待遇非平常学生可比，当然，这5个人也成了二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二球的江湖流行一句话，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这放在一中和二中最合适，两个学校都有学生组织的纠察队，而纠察队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对方尖子班的人不好过，开始的时候，纠察队最多的任务就是打打嘴仗，然后在两所高中的集体活动上使使小绊子，但是演变到后来，群殴成为了常态，教务主任遇到这种情况，首先第一句是问：
“打赢没有？”
如果是肯定，恭喜你，你中午可以加餐了，要是否定，对不起，还得挨打！这就是枫木县的生态，狭隘的团体主义让教学迷失了本质。
吴贤玉是二中纠察队的重点关注对象，幸好他旁边有一个李香凝，每次她总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让吴贤玉一次次化险为夷。吴贤玉不想被一个女生跟着，但他似乎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后来吴贤玉才知道，这是学校老师专门安排的，李香凝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连教导主任见了都躲。
吴贤玉虽然成绩很好，但是有一个书生的通病，那就是身体差，在吴贤玉的生活中，除了学习，没有其它，好像他天生就是一部学习的机器。李香凝决定改变这一切，她不但逼着吴贤玉打球、斗鸡，还让吴贤学唱流行歌曲，偶尔还翘课去溜冰，吴贤玉开始对这一切很反感，直到那一场运动会。
那是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其它项目如乒乓球、羽毛球、跳绳，报者入云，唯有3000米无人报，吴贤玉不知道李香凝是哪根筋除了问题，帮着自己把名报了，退无可退！于是，以后的早晨和晚上，运动场多了一个奔跑的少年，而他的后面，一个女生在后面边追边使劲吆喝。
“快点，再快点，要不然踹屁股了。”
如果有可能，吴贤玉真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运动会那天，人山人海，校长大人长篇累牍之后，运动会如约举行，第一个项目是女生3000米，李香凝当仁不让的拿到了第一名，其她女生下来后都瘫在在地，只有她，乐呵呵的去服务处拿了一瓶水，然后淋湿一身。
吴贤玉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几年后，吴贤玉在大学看着那些奔跑在运动场上的女生总会想到李香凝，太阳光落在她身上，然后被水珠一颗、一颗沁润，呈现出一种女孩那独有的飞扬，她的牙齿轻轻一露，所有的风景都变成了虚无，她周围的人不见了，喧闹和嘈杂也不见了，操场上只剩下她自己！
后来吴贤玉也踏上了跑道，而她的身后，依然跟着李香凝，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声音。
“快点，再快点，要不然踹屁股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吴贤玉希望就定格在那一天，直到永远！
事情一直如这样发展，是一部唯美风格的青春片，可惜，世事往往不会完美，高考越来越进，吴贤玉身上的麻烦越来越多，后来吴贤玉甚至都不能出校门，二中的纠察队似乎只对他有兴趣，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小混混关照。
吴贤玉只希望高考早日到来，好离开这个多事之地。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吴贤玉正在学校的操场散步，以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但是没走几步，就从后面跑过来两个人，一张麻袋往下一套，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就是一阵的疾跑，后来又上了车，半个小时后，当他再次见到光的时候，发现是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里，而对面，赫赫就是二中的纠察队长：杨林。
杨林这次对吴贤玉没有手软，一阵拳打脚踢后，吴贤玉就窝在了墙角，吴贤玉想反抗，但没有力气，那天晚上，吴贤玉被困在小房间里，脑袋想的只有明天的考试，要知道，对于一个奋斗了12年的学子来说，高考就是天，所有的努力，只为那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纸。杨林显然不想让吴贤玉能走出这个房间去参加高考，而且更重要的是，杨林曾经还是李香凝的追求者，对于这个外来的吴贤玉，杨林的心情显然不能单单用嫉妒去形容。
第二天早上，当吴贤玉醒来时，他看到了李香凝，李香凝嚷着要杨林放人，但是杨林只说了一句话。
“除非你留下。”
李香凝看着吴贤玉，吴贤玉看着李香凝，最后吴贤玉在李香凝面前跪了下来，李香凝只是淡淡的看着吴贤玉，眼中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
此后的三天，吴贤玉都没有见到李香凝。
离开枫木的那一天，是个雨天，看着这个陌生而又杂乱的小山城，吴贤玉只想早点离开，可他刚登上车，就看到了李香凝。
李香凝一个人站在雨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雨点打在她身上，溅起一道道毫无规则的水花，吴贤玉想走过去，但是他最终只是看着车在一步步远离，继而消失于浓雾中，后来吴贤玉从一个同学的口中得知，那天早上，杨林占有了李香凝。
那时年轻，我们的眼睛只有自己，殊不知，转头已是经年，你连后悔的勇气都没有。
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前的走廊上，李香凝已经坐了很久，她身边人来人往，但是她却没有抬头，旁边的房间里住着她的儿子，那年被杨林欺负后，她就一个人离开了枫木，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怀孕了，如果是一般女孩，会毫不犹豫的把孩子打掉，李香凝也试过，但是当她走到手术台上时，她却犹豫了，没想到这一犹豫，孩子已经十年。
小孩生下来取名叫李晓飞，没有户口，也没有爸爸，和李香凝漂泊于麒城，流浪于麒城，只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是缺点什么。
“怎么又是你们？”
李香凝抬起头看到是我和商雪。
“吴贤玉他说他没有脸来见你，不过他说如果倒退十年，他一定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李香凝呆呆的看着我，眼睛开始变红，过了一会，她默默站起身，走进了旁边的病房，我和商雪跟了进去。病房里坐着一个圆脸的小男孩，出乎意料的是，她不像一般孩子那样，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白话文的《西游记》。
我和商雪去前台医生打听过，李晓飞得的是溶血尿毒综合征、上呼吸道感染，感染中毒性肝炎、心肌损害，简单来讲就是尿毒症，这种病在儿童身上较为罕见，需要高额的医疗费，李香凝明明很缺钱，却拒绝了上次吴贤玉的馈赠，我不由对她高看几分，试问平常女子有几人能做到。
“妈妈，来客人了吗？”
李晓飞见到我和商雪出现，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双大眼睛在我和商雪身上转悠。
“恩”
李香凝点了点头。
“那他们都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李香凝看了看我和商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商雪本来带着一袋水果和一箱牛奶，趁这机会，她放下水果和牛奶，走到李晓飞处，然后拉着李晓飞的手，蹲下身子说道。
“我们啊，是你妈的老同学，今天听说你生病了，专门来看看你。”
“老同学，你们真是我妈的老同学？”
“嗯”
我和商雪点了点头，听了我们的话，李晓天扬起了头，
“那你们坐吧，这医院服务很差，连开水都打不着，所以就没有水给你们喝了，你们不会怪我妈妈吧。”
这句话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让人吃惊，商雪摸了摸李晓飞的头，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再说阿姨不渴。”
我看了看旁边的李香凝，只是在一个劲的抹流泪，我没有想到和她相依为命的孩子如此的懂事，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可能真应了那句话，苦命的孩子早当家，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没有户口，李香凝一边工作一边还得教李晓飞读书认字，往十年前，只怕李香凝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早一日她还会成为老师。
李香凝是十五天前发现儿子得病的，先是尿血，接着就高烧不止，在重症病房呆了十天，现在才好转了一些，但是要想这病得到根本治疗，还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看得出来商雪很喜欢这个喜欢看书的孩子，她和李晓飞讨论起《西游记》里面的人物，“孙悟空、牛魔王、白骨精……”，一个听得入神，一个讲得有味。我和小孩没有打过交道，在我的脑子里，甚至都没有小孩的概念，我近乎是忽略掉了这么一个群体。
可能是因为商雪和孩子互动的缘故，李香凝对我们的好感又近了一层，趁孩子和商雪互动的机会，李香凝把我请出了病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是吴贤玉的朋友？”
李香凝转头对我问道。
“不是。”
我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他的临时委托人。”
“委托人！看来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
“那倒也未必。”
“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李香凝，说道：
“一个人做错了事情，怎么都得在心里扎下一根刺，而这根刺会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会越来月越深，你说是吧？”
听了我的话，李香凝转过了头，眼神游离，隔了很久，她才淡淡说道：
“我当年那么做是自愿的，我不怪他！”
我不知道李香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这不合常理。
“你真的不怪他？可是你怎么说不认识他？”
“我只是不想和过去的事情发生联系，他在他的生活里，我在我的生活里，再说，他当年欠我的也不是钱!”
看着墙上的空白，我似乎是明白了李香凝。离开的时候，李晓飞显然还舍不得商雪走,商雪捧着李晓飞的脸颊。
“我们下次再来，好吗？”
“好，不过你们可以帮我找下爸爸吗，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和商雪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于一个没有父爱的男孩，爸爸永远是心里面的惦记，我们只能点头。
“好的，我们会的。”
走出住院部的门口，李香凝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谢谢你们来看晓飞，他平常没几个朋友，你们来了他今天很高兴。”
“嗯”
我和商雪点了点头。
“对了他爸爸……”
话我只说了一半，我以为李香凝会尴尬，毕竟过去对于她来说，是一道道伤，但她只是淡淡一笑，比我想象要看得开。
“我说他爸爸去国外了，这些年，只要遇到我过去的朋友，孩子都会这么问，我知道他会一直问下去，但我不准备将过去说出来，那样对他不公平。”
看着李香凝清清淡淡的脸庞，我忽然升出一种敬意，不光是母爱，更是人性的光辉在闪动，它脱胎于阴霾，流归于亲和，没有不公，也没有纠缠人世伦理，让旁人也能感到如沐秋阳后的温暖。
离开医院，汽车上的商雪很久都没有说话，她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窗外是川流不息的人流，突兀而来，眨眼又消失在身后。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商雪应该在想李晓飞，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来的那么荒唐，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去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我觉得我们得给李晓飞找一个爸爸。”
“什么，你疯了吧！”
我看了看商雪，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飚出这么一句话。
“你听我说完，李香凝想瞒孩子一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孩子找一个爸爸，再说了，李香凝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她也有资格有个老公吧。”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李香凝如果真有这个想法，她早就找了，何苦等到现在！”
“我的意思你怎么不懂？”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商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吴贤玉也是单身，还是从国外回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补偿，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吗，再说以前李香凝也喜欢过吴贤玉，有感情基础，相处起来不会那么麻烦，至于你说的李香凝为什么不结婚，我想，原因只是因为孩子。”
商雪说的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过这难度太大！。
“我觉得悬，就算吴贤玉同意，李香凝也不会接受，那可是伤了一辈子心的男人！”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商雪看了看我，说道：
“你想想当初李香凝为什么答应？肯定是喜欢吴贤玉，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要不然能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注。”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深的感情也都化作烟了，何况吴贤玉最后那么对她，她心里的疙瘩能解开吗？”
听了我的话，商雪神秘一笑。
“这就靠我们了撒！要不然今天来干嘛。”
来医院是商雪提议的，上次吴贤玉把他的故事讲完后，商雪有叽叽喳喳的问了很多东西，原来她早都打算，这女子，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起别人的感情生活来了，要知道在以前，她可是甩手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