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凌霜来工作室已是年后，那天刚好有记者在工作室采访，当她知道小凌霜的事情后，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案子不错，我觉得可以做成电视节目。”
“电视节目？”
我和商雪互相看了看。
“是啊，电视节目！你们看现在的真人秀节目很多，但是普遍缺乏内涵，都只是停留在娱乐的表面，也很难有现实意义。复合婚姻就不同了，挑战性和难度都相当的大，在当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假如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想不火都难。”
记者是商雪的朋友，叫戴瑶，长得清清瘦瘦，曾经做过一档很火的老兵纪录片，在麒城也算得上是名记。
“戴瑶，我们先抛开你们的收视率不说，单说复合婚姻，这可不比挖掘机开啤酒盖，靠日积月累的练习就可以，更多的是需要双方谅解和妥协，而且在我们国家，都是旧人不如新人，回头看总是太难，你把它搬上电视，成效不会太大，而且也不现实。”
“我觉得未必！”
我看了看商雪，又看了看戴瑶。
“你们知道为什么中国复婚的概率很低吗？”
“为什么？”
商雪问道。
“那是因为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对于婚姻，尤其如此，即使对方已经不是当初的做派，他们也会小心谨慎很多，不会轻易再扑上去。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对于离过婚的人来说，缺的不是心，是勇气！所以大半的人宁愿相信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她也不会相信曾经给她伤害的人，即使这个人后来多么优秀，改变多大，他们都会选择性屏蔽，说白了，就是害怕再一次失败。”
“电视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台，最重要的是，它有我们没有的资源。”
说道这里，我把目光瞄向了戴瑶。
“做成电视节目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有一点我要讲清楚，节目不会彩排,也不会预演,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
算起来我也看过不少真人秀节目，但是泛娱乐化是通病，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这个请你放心，我会综合考量，只是我考虑需要怎么做的问题。当然，你们是专业的，这方面你们比我懂，这样吧，你们做一份把目标人群、活动方式方法，还有需要注意的问题整理一下给我，我到时做成策划案给老大汇报一下，论证一下节目的可行性，然后我再细谈。”
“好。”
我对着戴瑶点了点头。戴瑶走后，商雪对我的举动明显不赞成。
“乔南，你想过吗，情感可是私人的事情，你把她搬上电视会有人同意吗？”
这个问题看似是问题，其实不是，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很多人是不愿意来，但是为了孩子，他们不得不来！”
“为了孩子？”
“恩。”
我点了点头。
“如果每家都有一个像小凌霜这么乖巧的孩子，他们会不来吗？再说了，我们开工作室太小众了，只能帮一少部分人，要想有更大的涟漪效益，只有电视才是最好的推广办法。我们这个时代就是太浮躁，不喜欢听，不喜欢看，更不会反省自身，如果有那么一档节目，兼具娱乐性，又带有社会性，委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商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我只是担心我们驾驭不过来！情感节目可不像其它电视节目，可以把控走向，它完全是潜意识的，只会跟着感觉走，到时我只怕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控。”
“任何事情都有困难，如果有困难就不去做，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套用了一句周星驰的话，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还是当咸鱼比较好！起码安稳。
戴瑶的策划案如愿在电视台得以通过，按照协议，电视台负责整个节目的统筹，包括人员选择、节目导调、还有后勤保障，我们工作室主要负责整个节目的流程计划，说白了，我是编剧，电视台是导演加制片人。
作为编剧，是无权见到主角的，但是偏偏主角才是决定节目的成败的关键。一个阳光的午后，电视台来消息说，叫我们过去先和几位节目的主角见一面。节目名字叫“从心出发”，主角是电视台定的，这也算是妥协的结果，电视台为了收视率，会在帮扶主角身上去找梗，而这个梗恰恰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它又必须存在，要不然谁来看这个节目。
我理解电视台，但是我没有想到结果会如此出人意料。
那天是一个艳阳天，麒城的冬天极少看到太阳，我的心情一片大好，加上商雪带着我特别去做了个“专家”造型，我的心就跟美女见到花一样。如约赶到电视台，戴瑶带着两个同事在大门等我，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我还是翩翩然和他们走进了电梯，可走进上百平米的会议室，我发现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会客室一共有4对夫妇，按照电视台的计划，他们需要让这些对象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所以选择了70后有1对，80后2队，90后1对，一共4对，4对夫妇是从全国各地选来，离婚的时间在半年到两年不等。4对夫妇很显然都把我当成了对手，见我们走进去，都斜着眼睛看着，有轻蔑，有傲慢，还有不屑，只有小凌霜的父母稍稍好一点，他们脸上还有些许笑意。
依次落座后，戴瑶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和身边的商雪、梁露露和童大雷，按照我们事先的定位，我和商雪是整个活动的现场调解师，童大雷和梁露露是助手。介绍完毕后，戴瑶又说了说接下来的日程安排，以及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会议完毕后,我被堵在了中间。
“要不是孩子，我们真的不会来这！”
首先和我说话的是小凌霜的父母，小凌霜的父亲叫蓝正和，母亲叫苏怜曦，听了他们的话，我微微笑了笑，然后说到：
“你们的女儿很懂事，要不是她，也没有今天！”
“是嘛！”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我们的女儿很可爱，也很懂事，可……”
苏怜曦把说道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和蓝正和一个人走向了会议室的东边，一个人走到了西边。
小凌霜父母走后，过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叫姚勇。
“你是不是很缺钱？”
姚勇胸前掉着一个大颗的黄金项链，据资料上说，他是靠卖地皮起家的，十几亩老爹留下的土地卖了上千万。
我看了看姚勇，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么说？”
姚勇看了看我，继续说道：
“你说你要不是缺钱干嘛来这里骗钱！其实如果你真的缺钱，我可以帮你，我现在在做投资，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好项目打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哦。”
我接过名片，哭笑不得。
姚勇走后，过来了个胖胖的中年人，他叫罗圆，他后面是他的前妻，梁燕淑。
“电视台说你国内一流的情感专家？”
“这个……”
这个问题无疑是最难回答，肯定也未免托大，否定显然也不符合当下场合，罗圆和他名字一样，圆脸，大嘴，高鼻梁。
“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先说清楚，我就是来这里就是玩的，制片人说了，吃、穿、住、玩不用掏钱，至于和那个女人搞什么复合，想也别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选择她！”
罗圆的话刚玩，后面的梁燕淑就炸开了。
“你说什么呢？你刚说什么？什么打死我？”
罗圆看了看身后的梁燕淑，瞬间变脸。
“我说什么了?我说了吗？我什么也没说，对吧！”
罗圆张着嘴巴，“嘿嘿”笑过后，然后一溜烟，去了旁边。梁燕淑虽然声音很大，但长得还算中国中矩，她有一双男人才有的剑眉，而且嘴巴很大，颧骨很高，道像是女中花木兰。我正准备对她说点什么，她却叉着手率先说话了。
“你说你们是不是特无聊，搞婚姻复合！这年头谁兴这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都这样说嘛！我看你们玩玩，挣挣收视率得了，千万别当真，这年头，谁当真谁受伤，不值当。”
“是嘛。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当初！”
梁燕淑顿了顿。
“瞎了眼呗！”
最后过来的是两个90后，这两个人我有特别关注过，原因是两年不到，他们结婚、离婚达到了8次之多，也算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后来连民政局公务员看到他们都头疼。
有时候，离婚成本太低，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你谈过恋爱吗？”
“我……”
我正准备回答左子航的问话，旁边的女孩孟小艾插嘴问道：
“你接过婚吗？”
“我……”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
“切！”
我的话还在嘴里，两个人已经转身走开了，好像我自始至终只说了一个字，“我”。
“怎么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商雪挽着手笑笑的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职业套装，剪裁得体，加上玄月弧线的护腰，极具美感。
听了商雪的话，我端起了一杯电视台特意准备的荞麦咖啡，笑笑说道：
“后悔！违约金你给？”
之前和电视台签了一份补充协议，里面详细说明了双方的义务和责任，电视台为了避免工作室中途退出，特别加大了违约金的赔偿力度，商雪作为乙方之一，当然知道其中厉害。
“我给？我哪有那么多钱，可是五十万！我要死多少脑细胞才能赚回来。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为你的未来担忧啊！”
“担忧？”
我看着商雪，然后指着那4对前时夫妻，笑了。
“你该为他们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