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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残躯
屈淮微微摇头示意高华郡主停止询问:“我先行一步,什么时候杨定平让你回京,你再入长安。”
“你去哪?”高华郡主实在是不放心把这种状态的屈淮放入长安城里面。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屈淮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和屈淮一起从乾州回京,她已经见识了什么叫嗜睡和烦躁。但是现在屈淮的状态,看起来比之那些时候还要差劲的多。
屈淮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与高华郡主说完这一句话,也不管高华郡主答没答应或者是有什么反应,直接一抽马鞭,一骑绝尘而去。高华郡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策马就想要追上。又想到自己所代表的不是自己个人,这个时候若不在原地准备入京恐生事端,生生停住了马步。愤恨的虚晃一下鞭子,不干的看着屈淮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赵宽等到高华郡主的心火已经平静下来才上去问道:“郡主,我们就在贺州等着?”
“不然呢?”高华郡主转身看着赵宽。这一次是她与屈淮主动回京,并不是梁帝下诏命他们二人入京。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有一些主动权被高华郡主和屈淮掌握在手里的。所以高华郡主也就没有让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自己进入长安城,只挑选了几百亲卫由赵宽带领回京。
季承从后面的马车里走出来。平南王府的孩子,向来重视骑术,他虽然也会骑马,但毕竟年幼,跟不上屈淮与高华郡主这种马背老手,只能坐在马车里。
季承走到高华郡主身边,仰起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高华郡主:“姐姐,我们现在回长安吗?”
高华郡主算算路程,对着赵宽道:“再向前两里安营,明早进城。”
铜雀楼。
苏然轻车熟路的打开云湘的屋门走了进来。按照云湘一贯的习惯,这个点正是她在后院练舞的时候。虽然按照时间来算云湘也快回来了,但是苏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打开门之后空无一人——毕竟云湘一向守时。
门打开,里面的情形却让苏然愣了一下。床的帷幔被放下,里面显然有个人影。隔着帷幔,苏然自是看不清楚。不过通过帷幕,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来一点——那人绝对不是云湘。这太好判断了,以云湘那瘦的可以称作“线”的身形,怎么可能不好判断。当然,云湘是一道玲珑有致的曲线,而里面这一个,怎么看也绝对称不上“玲珑有致”这四个字。
苏然谨慎的踱步走过去,猫着腰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把床上遮挡住他视线的帷幔撩起来。但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帷幔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希望落空了。一只强劲有利的大手直接握上了他的手腕,飞快的把他往过一拉。
苏然不是寻常之辈,被人拉住手腕哪里有不反抗的道理。那只手刚刚落在他的手腕上,他就飞快的回击了过去想要挣脱。但是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量过于大而沉重,他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对于那只手没有半分影响。
苏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全身倒在床上。握住他手腕的手刚刚离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另一只手以更大的力气握住了。他呼吸困难,甚至接近于不能呼吸,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但那只手上传来的力气和后劲都过于大。不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劳。
苍天……要是这个时候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和自己遭遇了谁,苏然就是愚蠢至极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齐鹏程和向哲为什么今天一致鼓励他来铜雀楼寻欢作乐了。让他出来改善生活放松身心是假,让他过来感受一下屈淮这煞星身上浓郁的杀气和说杀人就杀人的亡命之徒本质才是真的!
生命受到威胁,苏然可没空再想的更多一点。千钧一发之际,苏然终于听到了解救他小命于魔爪之下的如同空谷幽兰、林中山泉一般的美妙声音。
“屈淮,你在干什么?!”
云湘话音刚落,苏然就感觉自己脖子上压力全无,呼吸一下子顺利了起来。他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的喘着气,却又不免多了几分痛苦的咳嗽。好不容易等他缓过这一口气来往他的救命恩人云湘那里看去,就看见了让他差点没摔下床的一幕。
云湘微微喘息着,垂眸看着屈淮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与对待苏然不同,屈淮对待她,明显要多了几分怜香惜玉。那只手只是虚放在云湘脖子上,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只要云湘微微一动,那只手就会向前移动几分。云湘逼迫自己平静下来,镇定的看着屈淮:“你回来了?”
云湘对于屈淮的出现也很意外。她今天一如往常的在后院练舞结束之后回屋。听见铜雀楼的其他姑娘说苏然来了也没有在意。这些日子苏然时时来铜雀楼寻欢作乐,与云湘也是越来越熟悉,二人已经成为朋友。苏然对于云湘也十分有分寸,除了几句口头上的笑言并没有更多的进一步动作。云湘现在对于苏然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哪里知道一推开门会看见这样一副场面。
情急之下,云湘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只能凭着本能喊了一句。谁知道屈淮闻弦歌而知雅意,不但放过了苏然,还直接火速的来到了她面前,把手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苏然简直想用手捶床。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废话,赶紧让你男人把手松开才是正经事。一日夫妻百日恩,屈淮总不可能和掐死他一样的掐死你吧。你这么战战兢兢的是想要干什么?
苏然还是太过于不了解屈淮。了解屈淮的人都会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在屈淮身上,绝对是没有成立的可能的。
云湘仔细的观察着屈淮的神色。屈淮脸色灰败,嘴唇已经没有血色,眼睛里也十分暗淡,显然没有多少精力。甚至云湘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虚放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云湘不值得屈淮现在是什么情况。自从她认识屈淮起,屈淮一直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眼眸之中的讽刺永远可以在第一时间摄人心魄。就算是懒散,也不过是故作姿态,从未出现过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云湘凭借自己专业的知识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屈淮这幅样子绝对不是什么纵欲过度或者是休息欠佳,这是病痛才能导致的现象。
“把手放下。”云湘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但是她很快稳定下来:“松手,让我看看,你需要我。”
苏然自从被屈淮拉上床后就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自然不知道此时屈淮的状态如何。他只能根据屈淮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做出判断,除了感叹大梁第一武将名不虚传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今听云湘这么一说,他虽然惊奇,但也敏感的认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打消自己想要走上去看看情况的想法,他从床上站起来站到窗边,准备着一有不对转身跳窗就跑。
看着苏然的举动,云湘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屈淮的脸色越来越差,云湘已经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看起来属于人的痕迹。屈淮眉头紧皱,急促的喘息着,另一只手不么控制的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庞上滚落,云湘看得触目惊心。
云湘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的温柔:“屈淮,把手放下。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你需要我。”
屈淮努力的把头偏向云湘的方向看着她,云湘对于屈淮的打量报以肯定和坚定的目光。屈淮的目光在云湘脸上游移,似乎在考虑云湘所说之言的可信度。
心口一阵更加局促的疼痛让屈淮无力继续把手放在云湘的脖子上,他把手从云湘的脖子上放下。一只手撑在面前离他不远的桌子上,另一只手依旧捂着胸口。云湘的行动不受控制恢复了自由,立马上去扶住屈淮的身子,把他扶到床上。苏然眼神微动,想起之前屈淮这样子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制服的强大武力值,终究还是乖乖的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只拿眼睛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云湘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和心情去想苏然这个人的事情,屈淮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不能更糟。她把手搭在屈淮的手腕上为他把脉,脉象紊乱而猛烈,以她所知根本做不出任何判断。屈淮所承受的痛苦更加猛烈,汗珠不停的从他头上滑落。云湘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痛苦到达最高峰,屈淮一把拉过云湘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发间,云湘坐在屈淮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屈淮的汗水透过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服。隔着厚重的冬衣和,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屈淮那正从狂乱而恢复正常的心跳。她尝试着把手放到屈淮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嘴里安抚的说道:“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