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娶亲
七月二十三，宜娶宜嫁。
今日，是卫家二爷成亲的大喜之日。一大早，卫家就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俗话说，长兄如父。作为兄长，卫敬文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卫瑾萱也被叫出来招待前来吃酒席的姑娘们。
而身为妾室的杨慧娘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她听着前院的热闹声，心里烦躁不已。见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一副心不在焉，想要去前院凑热闹的摸样。心里更是气闷，扬手打了小丫头一巴掌，咒骂道：“好你个小贱蹄子！不好好伺候，尽想往外跑，看我不打死你。”抓起桌上一根藤条，作势就往丫鬟身上抽。
“姨娘，饶命。”小丫头捂着脸跪在地上直磕头告饶。
听着哭哭啼啼地求饶声，杨玥心中厌烦，蹙眉道：“娘，好了。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前院那么热闹，想要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天这么热，你就坐下歇歇。”
杨慧娘住了手，可还是不解气，狠狠一脚踹在小丫头背上，厉喝道：“给我滚！”
她放下藤条，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下，不甘心地埋怨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前院待客，我也是卫家的一份子。”
“这就是妾室与正妻的区别。不管妾如何得宠，只要规矩摆在那儿，她都是个可以随意买卖打杀的奴才，永远都越不过正妻去。”杨玥平静说道，“以前卫家除了不管事的老太太，没有女主人，规矩自然就是摆设。如今，新娇娘进门，虽然那是二房的正室太太，但毕竟是卫家的正经夫人，卫家自然要把规矩给立起来。”
“等过了今天，我们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舒坦了。以前吃的那些燕窝珍品，我们以后只怕连看都看不见来了。还这些超出位份的衣裳首饰，只怕也要被收回去。”杨玥恋恋不舍地摸着身上的锦绣衣裙，脸上闪过一抹狠毒之色，“为今之计，只有帮老夫人促成卫瑾萱的那门婚事，博得老夫人的欢心，我们才能在卫家站住脚。”
杨慧娘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我听说卫瑾萱亲口回绝了老夫人，临走时还把老夫人给讽刺了一番。依她那性子，想来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如果她实在不愿意，我们能拿她怎么办。”
杨玥冷哼一声，阴森笑道：“愿不愿意哪能由得她说了算！”
最近几年，卫家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差，几乎是入不敷出，再加上卫二爷娶妻卫家又给了一大笔彩礼钱，所以，如今卫家早已只剩空壳了。
因为手头拮据，卫二爷成婚就没有大摆筵席，只请了几家走得比较近的亲戚，开了五六桌席，婚事就这么草草办了。即便如此，卫敬文也忙得昏天暗地。
等酒席吃完，送走宾客，卫敬文和卫瑾萱齐齐松了口气。父女二人今天累惨了，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卫瑾萱就听小桃八卦说，“姑娘，听二房的金福说，昨夜寅时一刻二爷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去邻县谈一笔大生意。”
小桃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低声笑道，“奴婢听说，二爷走后，二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屋里的花瓶瓷碗全都摔了……”
卫瑾萱笑着摇头道，“新婚夜丢下新娘子跑去谈生意，也只有二叔才做得出来。”
“可不是，二爷也太……”小桃正说着话，突然听得院中传来一阵匆忙地脚步声。
下一刻，管家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姑娘，今日是二夫人过门的第一日，您该去给二夫人敬茶了。”
卫瑾萱轻轻点头，小桃见状，忙应声道，“姑娘已经收拾妥当，这就随管家去。”
叔母进门，卫瑾萱作为小辈，自然要前去敬茶问好。
原本该新夫人先向公婆敬茶，然后回到自己屋里，再由小辈向她敬茶问好。不过卫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卫瑾萱直接去老夫人处，一并敬茶问好，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老大，你就知道整日里读书，也不管管你家那死丫头！”
卫瑾萱刚踏进门，就听到正厅内传出一阵暴怒的呵斥声，“我给她找了那么一门好亲事，她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数落我老婆子不要脸。都听听，她说的什么鬼话，难道我老婆子还能害她不成。哼，真是反了天了她！”
“大伯，不是我这个当弟媳的说你。你看，有哪个做姑娘家的敢这么说自个儿祖母的？也是在你们这种没规没距的小家，要是到了那种氏族大家，这么不知轻重的顶撞祖母，关进柴房饿上几天都是轻的，严重了还要打上一顿板子最后发配到尼姑庵削了头发做姑子！”刻薄尖酸的语气紧随着呵斥声传开。
卫瑾萱面色一沉，快步走进厅堂，只见一位穿着藕粉色锦缎长裙的俏丽少妇趾高气扬的站在父亲面前数落。
卫瑾萱站在门口，冷眼打量着妇人。
妇人穿着极为讲究，锦缎衣裙的裙摆与衣襟都滚着流云银边，袖口繁绣着浅绿色的花纹，腰间系着同色的镶银丝金边腰带，上面坠着好看的流苏，脚上着一双绣着百合花的捐鞋，周边缝着暗纹流光的黑锦缎，上面镶嵌着两颗精致小巧的白玉。一身打扮煞是金贵好看。
听说，这是京城世家贵女们最喜欢的装扮。
“死丫头！站在门口作什么，还不快进来拜见你叔母。”卫老夫人最先看到站在门口的卫瑾萱，怒气喷薄而出，高声厉喝。那摸样，哪是对待孙女，跟对待仇人差不多。
少妇转过身，用一双吊梢眼像看货物似的上下打量卫瑾萱。
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一支紫鸯花簪子，举手间，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两个白玉镯子，玉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只听她咯咯笑道，“原来这就是萱娘啊。”
卫瑾萱抬眸扫了眼她发髻上插着的簪子，以及衣裳袖口处被磨得脱色的绣线。
远看倒是靓丽贵气，近看，不过就是个破落户儿，不管是衣裳还是首饰发簪都有些陈旧，玉镯的色泽黯淡无光。穿着这一身在正经的世家大族面前，只会显得寒酸。
“萱娘，这是你叔父娶的新妻，快叫叔母。”卫敬文见到卫瑾萱到来，心有余悸地长松口气。他这母亲，泼辣得很，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
卫瑾萱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二叔昨日娶进家门的叔母。这位叔母姓蒋，出身大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