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这一片水有毒

比沐珞的拳头还大的烤羊腿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沐珞张大粉嫩嫩的小嘴，很是满足地咬了一大口，越云瑾递给她一方小小的绸布包着那树枝，以免她被烫到，继而道：“夜太深了，今夜便在这林子歇一天，等明日再走小半天进了桐木镇，我们就去找一家客栈投栈，稍作休息，就前往风音谷。我和无心，言漠以及白公子会轮流守夜，你们就在车上歇息，可好？”沈碧颜起如花笑靥，声音温柔婉转，带着些许关怀之意，“云瑾，你的提议自然是好，只是这一路来你赶路也很辛苦，不如我陪你守夜如何？这样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沐撇了撇嘴，什么陪云瑾哥哥守夜，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什么赶车赶路辛苦的，明明是言漠在驾车好吗？沐珞有些懊恼，又被沈碧颜抢先了一步。越云瑾微微笑了笑，声音清越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疏离和礼让，“碧颜，当日我曾答应过沈盟主，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二人，陪我守夜就不必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言辞之间表明了对她姐妹二人的责任与照顾，在沈碧颜听来却很不是滋味，她不动声色地掩饰了心里的失落，温婉地应了一声，“那好吧。”沐珞睁着一双清澈灵动的湛蓝色眼眸望了望沈碧颜，又看了看越云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内心的感受，云瑾哥哥不答应和沈碧颜一起守夜她自然是开心，可是像沈碧颜这样容貌绝色，善于伪装，看起来大方得体，加之又是青梅竹马，有婚约在身，云瑾哥哥的态度依旧是不温不冷。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沈碧颜主动许多，沐珞在琢磨着，那她得要多久才能追到他啊。沐珞的思绪渐渐飘远，连带着吃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眸光粼粼，怔怔地望着前方，仿佛若有所思。 “沐沐，沐沐？”越云瑾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沐珞收回思绪，仰起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湛蓝色的眼瞳里，映出他绝美恍若梨花般纤尘不染的容颜，像是一幅安静而美好的水墨丹青，可是世上又找不到这样一幅画，能把他的神色清姿临摹得这样活灵活现。她过去喜欢的丁彧，身上有着张扬而嚣张的气焰，连带着颠倒众生的容貌也透着一股清贵和狠劲儿，与越云瑾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沐珞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情不知所起，故而一往情深。现在放在她对越云瑾的身上，倒也是很应景。

“在想什么？”越云瑾轻轻开口，沐珞却难得有些赧然地别过小脸，支支吾吾地道：“嗯，在，我在，”她湛蓝色的眼眸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忽然发现少了白原川的身影，“在找小白，对，我是在找小白，他人呢？”

“噢，白公子说去那边的小潭打些水，”言漠微微抬起头回答她，眸子渐渐浮起一丝困惑，“不过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了。”沐珞对古代的时间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半个时辰是什么概念，似乎是去了很久，她猛然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这个林子里不会真的有妖怪吧？小白是被那个白发妖怪抓走了然后报梦给她吗？沐珞抖了抖，想得太远了，眼看着这一只烤全羊就要吃完了，沐珞让言漠撕下一个小羊腿给她，站了起来，“我去找找小白。”不等越云瑾说话，她便抓着小羊腿跑开了，小小纤细的身子一下子跑没了影。

林子里静悄悄的，月色昏暗，沐珞靠着尚算良好的方向感，找到了言漠说的那个小潭。幽幽的潭水面上泛动着粼粼的月光，沐珞微微靠近潭边，卷起层层浅浅涟漪的水面倒映着她小小精致宛如花瓣般的小脸，司空珞和她原本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司空珞的更为稚嫩年幼一些，司空珞应该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沐珞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喜欢在沐子琛的怀里撒娇耍赖，虽然沐珞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沐子琛跑来跑去看尸体看照片，在警局过夜，可是沐子琛从来没有把她当男孩子养，该宠着该娇惯的一样没少，可是司空珞却在魇狱门呆着，这么小的年纪地位比上官琉微还高，想必也是吃了很多苦头。那个时常与司空珞对话的年轻男子，沐珞感受得到他对司空珞的情绪，像是疼爱着，又像是恼恨着什么。沐珞凝神思虑的片刻，湖面上她的倒影身侧，忽然多出了一抹长竹般的身影，沐珞捂着心口，作痛苦状：“小白，你能不能不要大晚上吓人？”一声不吭地站在她旁边，沐珞胆子本来就不太大，如果不是她能认出白原川的身影，早就大喊大叫了。

浅浅的月色下，白原川妖孽般摄魂夺魄的面容沉静如水，漂亮的嘴角却隐隐扬起一抹极小的弧度，“在干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上古七弦琴弹奏出来的音符，幽幽扬扬，悦耳动听。被白原川这么一提醒，沐珞赶紧举起手中的小羊腿递给他，巧笑嫣然，“带小羊腿给你吃。”她仰着精致粉嫩的小脸，湛蓝色的眼眸泛动着漂亮的光泽，像是剔透晶莹的琉璃石。烤的外焦里嫩的小羊腿散发着诱人的肉香，白原川幽深的紫色眼眸眸光流动恍若幽泉，目光落在那只小羊腿上，沉默不语。月色过于浅淡，沐珞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也没有听见他说话，心里暗暗揣测着小白是不是不爱吃羊肉，还是不能吃羊肉？长久的沉默过后，沐珞正欲把小羊腿拿回来自己吃，白原川却伸手接过了那只小羊腿，沐珞抿了抿粉嫩嫩的小嘴，感觉手上一下子空了，连带着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她的小羊腿，美味的小羊腿。白原川慢条斯理地咬着羊肉，明明是极为普通的动作，偏偏在他完美妖孽的面容映衬下，却是美如画一般的赏心悦目，沐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好在小白不是黑白无常，不然她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他勾魂。

“你打的水呢？”沐珞低下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忽然想起言漠说白原川是来打水的，不由得望了望他的双手，也没有看见水囊，便问道。“这一片的水都不能喝了。”白原川已经把小羊腿吃完了，漂亮的嘴角染上几丝油腻，也不折损他的妖孽气焰。“不能喝？”沐珞微微俯下身子，湛蓝色的眼眸望着底下清澈流动的潭水，“这水看起来很清很干净啊。”她说着伸出小小软软的手，指尖刚要触及潭水，却被白原川一把抓住了，“不能碰。”白原川微微出言，沐珞仰起清澈灵动的眼眸，湛蓝色的眼瞳里一片茫然。仿佛是要证明给沐珞看，白原川扒下了脚边一棵青翠的小草，在沐珞眼前将那棵小草放入清澈的潭水里，只见已经没入潭水的那部分小草颜色颜色渐渐暗淡下来，待白原川再将那小草拿起来的时候，上下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一青一黑。

“有人在这潭水里投了毒？”沐珞微微开口询问，这样的颜色差异无疑是水里有什么奇怪的物质，比如毒药或是水被污染了，可是这荒郊野外的，途径这里的大多都是像沐珞他们这样赶路的，谁没事会在这里下毒来毒害过往的旅人，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开设什么医馆食肆，基本上可以排除是黑店诈钱的手段，倘若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么这潭水怎么会这样呢？

“是，也不是，”白原川微微沉吟，道：“这水里确实是有毒，可是不是在这里下的，而是从它的水源一直流到了这里。”“这个小潭的水源？”沐珞一眼望去，这小潭是微微的圆形，以潭心为中央方圆不过几里大，哪儿来的什么水源？仿佛是知晓沐珞的疑惑，白原川淡声道：“这水与水的分支都在地下，倘若我没有猜错，这小潭的水源应该在我们即将要到的桐木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