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铁骨柔情
“我有点晕。”我感觉到了一丝眩晕，紧接着就是很强的睡意。
“你别睡，那刀上有毒。”万铮抱着我大喊，还要应付四面而来的对手。不知道身上已经被砍了多少刀，不知道看他的刀上有没有毒。可我看见他的血往下直流，可他不喊疼。
我轻轻摸着他的脸颊，想问他疼不疼，可我知道他一定说不疼。于是话出口时变成了：“对不起。”
万铮知道我说的是自己之前胡闹的事，竟忍着疼痛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上你了。所以你再怎么胡闹，我也没办法生你的气。所以，不管你对我有多厌恶，我都想把最好的给你。”
这是我听万铮说过的最肉麻的话，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倒是眼泪迎着风直往下掉。掉在他的衣服上，浸湿了他的衣服。我想，如果我现在死了，好歹还有眼泪还了债。
又是一个想趁虚而入的人，上来就砍了万铮的腿一刀。万铮登时就有些站不稳了，可他害怕我摔下去，硬是使了使力气撑着往下走。
有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我试着帮他擦掉。看到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对手，我真想抽出怀里的鞭子来教训他们，可就是有心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铮的脸上已经溅满了血，步子也没有那么稳了。我感觉自己快被掉下来了，可万铮又使了使力气把我抱紧。
周围火光四起，烧杀抢夺的声音弄得人头晕目眩，刀枪相接的铮铮声和着弟兄们的挣扎叫喊，还有被溅起的血液。我感觉胸口堵着个东西，总想吐出来。
万铮一次又一次把我往胸口搂，生怕我被无意间伤到。他的眉骨硬朗，鼻梁挺拔，脸上的英气在火光中更显得迷人。
“青儿！”是爹的声音，爹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冲到我们身边，替我们挡了一刀又一刀。
我想劝爹小心一点，可是我说不出话。就这么看着万铮的脸，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昏暗的房间和一个晃来晃去的人影。
我想张口说话，可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这时，一声敲钟声响起，又伴着一阵阵的香火的味道。我知道这是山后的庙里，想起之前让百晓生去迦叶寺里躲着，便猜测是他救了我回来。
“青儿，你醒了？”上来问话的是爹，他身旁的是袁家兄弟和小环，正一个劲的叫着“小姐”。
“哭什么丧！”我硬是扛着疼说道，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万铮和百晓生都不在这里，挣扎着要坐起来。小环上来扶了我，我费尽力气问道：“万铮呢？”
几个人听我问这话，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人肯说话。这让我更觉得慌张，声嘶力竭地喊道：“说！万铮呢？”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穿着僧袍的，他身后跟着百晓生，恭恭敬敬地进了来。这位穿僧袍的老者便是我雁荡山十八寺中资历最老的，法号了凡。
“穆姑娘不用着急，邱先生在给万铮治病，就在旁边的禅房。等邱先生治好了万铮，第一时间让你去见他。”了凡缓缓说道。
“他伤得重么？”我没等了凡说完，便打断了他，可他只是笑着，没有回答我，反倒说：“在穆姑娘心里，此时多轻的伤都是重了。因为你看重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一副出家人做派，看向百晓生，问道：“我相信你，你告诉我，他伤得重么？”
我身边的人突然都看向了百晓生，就这一个细节，我就知道，万铮一定伤得很重。
百晓生知道我的心思，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就好像以前我拍他的肩一样。又轻轻说道：“我相信邱先生的本领。邱先生说能治好。”
还是百晓生了解我，他知道我也最信任邱先生，便不瞒着我。这反倒让我安心了些。
我正安慰着自己，却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忙问道：“不对啊，为什么我们要住迦叶寺？南山那边怎么了？”
又是可恶的安静，我也猜到了大概，便看着袁家兄弟说道：“帮我准备，我要报仇。”
袁家兄弟登时跪了下来，扯着嗓子喊道：“是！”
我相信他们会办好这件事，便让小环一个劲帮我找补药，想尽快恢复身体。
邱先生在万铮房里呆了两天都没有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打扰他研究病情。我尝试着在院子里练功，可是肩膀却总是会很疼，胳膊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
百晓生直上来劝我让我歇着，可我就是不肯回去休息。
胳膊上的伤好像恶化了，可我不肯放弃，看着万铮住的房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然后就拿起鞭子来一个劲练，百晓生在一旁看着我，直到靠在院墙上睡着了。我怕天凉把他冻个好歹，连忙进去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嘴里还骂着：“不行就别陪着，真让人操心。”
到了下半夜，爹出来强行把我带回去休息，又抬了百晓生回房。我知道爹不放心我的身子，也没去跟他抬杠。
第二天凌晨，我出来练功，看见邱先生推门而出。忙凑上前去。
“怎么样？”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邱先生，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好消息。
邱先生看了看我的脸色，伸手来摸我的头，然后大声说道：“你是想趁他醒来的时候死在他面前么？”
我听了这话，知道万铮没事了，抓着邱先生的手就喊太好了。正想着要不要上去亲邱先生一口，却被他甩开我的手，骂道：“笑什么？！回去躺着，一会儿我给你上药。胡闹！”
我见他发火，敢忙回去休息。
邱先生洗了洗工具，便过来帮我治伤。我太困了，被药刺得生疼的时候竟然睡着了。一觉醒来，百晓生在我旁边坐着，小眼睛盯着我好像我平时盯着小猕猴铮铮一样。
看见我睁眼，还假装迷了眼睛，又揉又四处乱看。嘴上还说着：“那什么，你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吧。”
我看了看身旁的桌子上，放了一碗乌黑的药。伸手去端，刚好是温的。我晃了晃那药，是一种粘稠的状态，还有难闻的味道，很恶心。
“啊呀，这是什么药啊。”我嫌弃的把药又放下。
我正打算下床去练功，却感觉肩膀前面很疼，心里觉得奇怪，问道：“我不是后面受伤么？怎么肩膀前面这么疼？”
百晓生一脸无辜，又嘟囔了句：“我，打算给你喂药来着，结果洒了。”
“什么？！”我摸了摸肩膀，心里感叹他太不靠谱了。“你喂个药把我烫伤了？！怎么那么笨啊！”
他也不还嘴，只是挠了挠头。我发觉他的手指上有伤，可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假装云淡风轻的把手藏在了身后。
“拿出来！”我吼道。
百晓生不肯，我扯着他的胳膊硬把他的手拉出来。
这才看见他的手指上有一道道伤痕，像是新伤。我看了他一眼，松开他的手，问了句：“怎么回事？”
他傻傻地笑了笑，说道：“不小心磕伤了。”然后就蹭了蹭自己的手，又开始傻笑。
这时候小环从外面进来，我怕她变着法的催着我喝药，就连忙出去练功。走到门口时，却听见小环对百晓生说：“给你，烫伤药。快敷上，以后别再熬药了，让底下人去做就好。”
我听这话意思不对，又折回去问道：“你是为了给我熬药受伤的？！”
见他不说话，我看向小环。这丫头点了点头，连忙出去了。
我看他不敢吱声，拿了他手上的烫伤药，又拉起他的手来。
“你干什么？”万铮打算把手缩回去，被我强行扯了回来。
“别动！”我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再动小心分筋错骨啊。”他张开了手，静静看着我给他上药。
谁知道这时候门外传来咳嗽声，我看了过去。是万铮扶着门，正打算往回走。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去给他解释。
却听见身后一声轻轻的，“药还没敷完呢。”
我也没在意，出门就去扶万铮。
“我们不是，”我话还没说完，万铮就抬了抬手，朝我笑了笑，说道：“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就是不想一直看着，怕自己别扭。”他笑的时候显得嘴唇更白，比脸色更苍白。
我怕他一直在外面会受凉，就扶他进去养伤。他靠在我身上往房间走，我能明显地察觉到他的心跳。
“什么时候醒的？”我坐在他的床头陪他聊天。
“早醒了，听见你在那边说话，想过去看看。”他说话声音很小，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忍着疼在硬撑。
“行了，你别说话了。我说你听。”我说完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接着说道：“我之前气你，是为了给我在玉苍山下死的山上兄弟报仇。可是你一再容忍我，我本来有点儿恼羞成怒。尤其是刀疤的事，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不肯承认。所以到了你不计前嫌要娶我的时候，我还是让你当众下不来台。要知道我这性子，你越对我好，我越是不肯低下头来答应。现在想想，真是太蠢了。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