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许恒之情
第18章 许恒之情
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下来，许恒收拾了在军中的事物，来到城里仅有的几家还未关门的商铺，向老板要了二斤牛肉，又沽了一壶酒，拎着东西向自己家走去。临近门口时，街上越来越寂静，临近宵禁的时刻了，大部分人已经赶回了家里。走着走着，许恒渐渐只能够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了，他想着田十一，想着徐家军和任丞相的事，想得出神，竟也没有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已经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一个更加轻盈的脚步声，像是一个正好年华的女子在朝他走近。
“喂，许恒。”这女子在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时冲着他喊到，可许恒却充耳不闻，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许恒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紧接着又加快步伐追到他身边去，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同时冲着他喊到:“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都不知道答应。”
思绪被猛然打断的许恒有些紧张地扭回头来，却见只是任奚颜而已，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换上他一贯的亲切微笑，对任奚颜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到你叫我。怎么，是有多重要的事吗？竟要劳烦你任奚颜大小姐亲自来找我。”
“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啊，知道我来找你一定是有大事。那还不赶快放下你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和我走？”任奚颜说话也是难得语气温柔一回，虽然言词间依旧充满了霸道的气息，可是许恒依旧觉得这已经十分令人欣慰了。
他俯下身子将手中拎着的肉和酒轻轻放这地上，毫不迟疑地就跟着任奚颜走去。他当然知道田十一正在家中等他，可是他必须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那样来做一些表面上该做的事情。
任奚颜说，这一次是为了找他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有多重要呢？和命一样重要，因为任丞相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一鼓作气攻入皇城，直接将皇帝斩首示众，然后黄袍加身。
可是这样的事情，以许恒的身份地位来说，似乎还不够资格来参与计划的制定吧，可是他是最熟悉徐家军的人，任丞相的队伍内部，那些徐家军的叛逆分子们可还没有彻底安生呢，任丞相需要靠许恒来出个主意，以制止这些疯狂的不吃敬酒吃罚酒的家伙们，防止他们打乱全盘计划，或者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窝里斗而使大业功亏一篑。
来到任丞相的府中时，丞相本人正在和几位大臣于书房中密探，任奚颜陪他在前厅侯着，等到丞相出来见他。他喝了半盏茶的时候，有个家丁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径直走到任奚颜身边去，对她耳语几句，又急匆匆退下，不知去安排什么事情，而任奚颜的神情因为这几句耳语也变得严肃低沉，原本好看的双眉皱在一起，将她心中的烦恼忧愁表露无遗。
“怎么了？是徐家军的人又在闹事了吗？要不我先去看看，或许能够管制他们一些。”许恒放下手中的茶盏，关心地问到。
“不是，若真的是徐家军那些匹夫的问题倒也好办了，可惜，这一个，才真是让人无奈啊。”任奚颜一边叹息，一边轻轻地摇摇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让她无能为力的现场。
“是什么事情这样麻烦？不能对我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我特意请来的高手，本来想拜托他潜入皇城偷偷刺杀皇上，毕竟皇上身边那些暗卫不好对付，一般人根本难以靠近他，这个高手是我最大的希望，结果他在来的路上被人暗杀了。”
“暗杀？可是，他不是最有希望能接近皇上的高手吗？怎么这样就轻易被暗杀了？该不会是下面搞错了人，报错了消息吧。”许恒是着实觉得震惊，能将任奚颜如此看着的大神暗杀的人，究竟又是怎样逆天的存在？可是，等等，许恒一颗充满了疑惑心烦乱地思考着，却突然被脑海中的一个名字惊了一下，何岸然。他竟然把他给忘了。任奚颜找来的高手，被他暗中做掉的高手，何岸然。
许恒的内心是苦涩的，他想对任奚颜说，根本不是有人暗杀了他，而是有人设计诱杀了他才对啊，而那个阴险卑鄙的人，此刻就坐在她的对面，可是许恒的理智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那现在怎么办？放弃刺杀的计划吗？”
“也只能是这样了，我们到底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何大哥的人了。”任奚颜的语气当中是掩盖不住的落寞，这让许恒十分地为难，他是不愿意看到这样忧郁的任奚颜的，只是奈何双方立场不同，在这件事上，许恒除了杀死何岸然，的确别无选择，更何况如今木已成舟，事实无法改变，看着任奚颜这副伤心的模样，许恒的流露出的心痛不免夹杂了很多别的情绪，比如懊悔与无奈。
而任奚颜并不知道此刻许恒内心竟会有如此复杂的想法，看着他那奇怪的表情问到:“怎么？你和何大哥也有私交吗？看起来比我都要伤心了。”
被任奚颜一说，许恒顿觉有些尴尬，甚至微微红了脸，好在此时天色已黑，烛光昏暗，任奚颜看不到他面色的变化。他磕磕绊绊地说:“啊，不，不是，我是看你有些落寞，看你伤心，我觉得……觉得……”
他不太好意思说下了，毕竟他们的关系还不够资格明着说出这样关心的话语来，若是让旁的人听到，再给传出去，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被如何曲解误会，好在任奚颜向来清楚明白许恒的意思，他这样结巴着不再说，以任奚颜的聪慧，立刻就明白这背后潜藏的意思，感觉尴尬地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话题说:“诶，你快尝尝这桌子上的点心吧，是我家厨子做得最好的一种，原本是萧仪国的一种点心，梁朝几乎没有人会做，就连宫里的御厨恐怕都做得没有我家这儿的好吃呢。”
她说着就扭过头去，从桌上的磁盘里捏起一块儿糕点，如葱的玉指和细腻的点心一起，光是看着，也觉得秀色可餐，令人陶醉其中。任奚颜咬下一口后，又向许恒示意，许恒看着她又是一笑，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窘迫尴尬的样子，大大方方地也拿过一块儿，尝了起来。
暗黑里，一个健壮的身影的许恒家的地上不停地走来走去，还好没有旁的人看到他这样不停地乱走，不然一定早被他弄得烦心了。渐渐地，田十一越走越慢了，他大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后，自己也实在觉得这样来来回回地走实在是太无聊了，一屁股坐在那张八仙桌的旁边，百无聊赖地拎起桌上的茶壶，想要给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再倒些水，可等了半天却没有流出一滴水，他一愣，拿起壶使劲地摇了摇，还是没有水。看来早已经被他喝完了。这一下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除了在房间里踱步，坐着发呆，就只剩下喝水这件事了。
话说许恒怎么还不回来呢？宵禁都已经开始一刻钟了，难道他留着了军营里？不会是那任老贼今天晚上就会有什么新动作了吧。田十一前思后想，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令人不放心，虽然自己先前的确允诺了许恒不出门去，不惹麻烦，可现在这样不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处境吗？更何况那话的前提是许恒对他有安排，现在他成了被遗弃似的，自然要想办法做些什么改变局面，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林予毅和徐鉴安来这里与他会合，他们又怎样了呢？其实他心里尤其地担心林予毅，毕竟他现在这样算是“背叛”了那任老贼，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就像他们非要杀了自己一样。
不过徐鉴安看起来有很多资源的样子，就算没有另外的像许恒这样合适的藏匿处，也该会有个帮手什么的吧，毕竟如果没有兵力，这逆贼恐怕是没有剿灭的可能了。
田十一的思绪难得像现在这样纠结，不过自此他来了这京城之后，令人纠结的事情和局面似乎已经越来越多，免得这样状况的时候也越来越频繁，他田十一可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遇事磨磨唧唧的人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他将手里的空茶杯猛得往桌上一砸，腾地站起身来，下定决心向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一条巷子，就突然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他们手中的银枪反着月光，吓了田十一一跳，赶紧缩回头来，躲藏在阴影里，等到他们都走过去，脚步声渐远之后，才又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谨慎地左右观察一番，确定没什么危险了，赶紧溜过去。
他将许恒家方圆一里之内都查看了一圈，可是一无所获，除了一瓶不知被谁遗弃的酒和一包与酒放在一起的牛肉。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墙角，包装完好，并不是因为馊掉或者走得匆忙而被落下的，可是这个时候，什么人才会把这样的吃食就这么丢掉啊。真是浪费。
本着这样的想法，一时没有许恒线索的田十一先抱着这些东西回到了许恒的住处，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在叫了，正好能饱餐一顿，毕竟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