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二年前的第一高手

“我记得小姐说曼陀罗是像血一样的颜色。我想，那涕血杜鹃也是像血一样，说不定杜鹃山上能找到。而且小姐你说过后山有曼陀罗，那就一定有，我没找到，是我的过错。”陈年真是忠心，到了这时候都没有想过可能是我骗了他。可就是这一举动让我对他深怀歉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小姐！”那矮个子弟兄很快就冲了回来，可是身后却没有邱先生的身影。

“邱先生呢？”我看了看他的身后，等了片刻，又看了看。

“邱先生马上就到，我是先回来告诉您邱先生马上就到的。让您放心。”矮个子一副自豪的样子，估计是以为自己的做法让我很满意，还等着我表扬他两句呢。

我没工夫搭理他，转身去照顾陈年。

邱先生治病的速度快，可是走路速度是真的慢到一定境界。我在陈年身旁等着，眼看着陈年腿上的伤都快结疤了还没等到邱先生。

“你刚才怎么跟邱先生说的？”我看了眼矮个子，问道。

“我说小姐您找他。”矮个子扯着嗓子回答，声音大到估计远处的邱先生都能听见。

“我说么！你再去找一趟，说这里有人受了重伤，命悬一线。”

矮个子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回头朝陈年笑了笑，安慰道：“我不是说你啊，我只是为了把邱先生叫来。他这个人，哪里有重病他就在哪里。”

陈年的脸色苍白，嘴唇比脸色更白，却还是冲我安慰道：“小姐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

我看他顶着像鬼一样的脸对我说这种话，简直对爹曾经对他们的训练感到可怕。这是有多忠心啊？！一心只为主人着想，就没有一点自私的念头么？！

而我居然还曾把他当作叛徒让他一个人守着没用的角落，我真是笨！

我想到这里，不禁自责道：“你还真是笨到家了！真给爹丢人！”

陈年听到这话立马张开他那无比苍白的嘴巴，努力说道：“属下愚笨，还请小姐责罚。”

“我不是说你，你闭目养神，别理我！”我上去摸了摸他的头，就好像之前摸着铮铮的头一样。

陈年乖乖把眼睛闭了起来，跟那猕猴比可是听话多了。

邱先生这次估计是飞过来的，在矮个子到之前就先背着庞大的药箱到了我面前。

我还没说话，邱先生那边已经把上脉了。

“倒是没伤到五脏，就是些皮外伤。”邱先生先舒了一口气，随后拿出另一个小药匣，一边折腾瓶瓶罐罐一边说，“不过毕竟是膝盖受损，修养三个月是必不可少的。三月内不能练功，不能多走动。”

“邱先生，您确定没有内伤么？”我怀疑地问道，这是我头一次怀疑邱先生的诊断，“他可是从杜鹃山走了一遭回来的。”

“杜鹃山？！”邱先生吓得手中的瓶子都晃得响起碰撞声。

“是啊。”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邱先生就是十二年前那个把出山弟兄的命拉回来的神医，相信邱先生对杜鹃山的恐怖一定要比我们更清楚。

邱先生果真又过去号了一次脉，这一次号脉的时间出奇的长。我甚至听见邱先生嘴里不住地发出：“咦？不会吧？”之类的声音。

号完脉，邱先生像是放珠宝一样仔细地把陈年的手放了回去，生怕磕碰着了。然后便开始啧啧称奇。

“厉害厉害，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从杜鹃山出来还安然无恙的人，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啊。”

“安然无恙？！”我指着陈年的腿问道，“这血都快流出一盆了还叫安然无恙？”

邱先生摆摆手，一副嫌弃我没有见识的样子。说道：“你不懂，当时你还太小。这十二年前的那个山里的第一高手，进了山还是趴着出来的。要不是当时你爹他们一干弟兄在山口接到了那人，恐怕他就命丧杜鹃山了。其余的，要么尸骨都找不到，要么几个月以后从山里出来，结果患上疯病，没几天就死了。只那第一高手一个活下来的，还是丢了两条腿才保住的性命。”

“那个第一高手现在在哪儿啊？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邱先生皱了皱眉，说道：“他怕了，所以离开了雁荡山，现在他被照顾得很好。”

“他回来过？”

邱先生摇摇头。

“那您怎么知道他被照顾得很好？”

邱先生不说话，低头凝思着。

这时矮个子从外面跑进来，估计是追邱先生追得快要断气了。

“邱先生您跑得真快！”矮个子边喘边奉承。

我接着逼问邱先生第一高手的事，可是邱先生就是不肯说。

矮个子在一旁听得迷糊，插嘴道：“小姐，邱先生，咱们能不能先治病。你看他的腿伤还在那晾着呢！”

邱先生把矮个子打发出去，让我在一旁帮着清理伤口。

处理完之后邱先生还专门又把了一次脉，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才敢离开。

我按照邱先生的吩咐在陈年身边看着他闭目养神，不让他动弹分毫。

“邱先生呢？”万铮看到病房里只有我和陈年，我还在陈年闭目养神的时候全神贯注地凝视他，估计万铮心里早计划把陈年杀之后快了。

“你妹妹呢？”我没看到小阎王，反倒有些担心我山上弟兄。

“跟别人玩去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看了看躺在一旁的陈年，示意万铮是两个人。

也可怜我之前跟百晓生气了他那么多次，他是一次也不生气，偏偏如今我觉得没什么的时候他总是出面。

“邱先生去清洗东西了，我在这儿帮他看着病情，以免他回来以后跳脚。”

“这种事交给丫鬟就可以了，”万铮四下望去，发现小环没在一旁伺候，奇怪道，“小环呢?你在这儿看着病人，她跑去玩了？”

我不想这个时候提起百晓生的事，就告诉她小环去帮我取点心去了。又说这陈年只听我的吩咐，要是我出去办事，他会放心不下，一直跟在我身后。

万铮在房里转转悠悠就是不肯走，我盯着他来回摆头，没看出他的用意。

屋外突然有弟兄的对话声，说的是自己在夺回雁荡山的时候受了多少苦。我这才想起袁用的话，让万铮跟我出去细谈。

“你要说什么啊?怎么还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万铮打量着四周，草长得比人还高。

“怎么，你还怕我杀了你不成?”我没见过他这么胆小的时候。

“当然不怕，你的功夫要对付我，还要练一阵子呢。”

“你要一直这么说话，那我就不奇怪你兄长要杀你了。”

我的话音刚落，万铮就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道:“此话只能埋在心里，不可再说，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看出万铮的担忧，答应他只此一次，绝不再提，心里却不禁为他抱不平。同样都是玉苍山的少爷，为什么长子就被宠着，次子就受冷落。

万铮明显是心有所想，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本来想趁你爹大寿的时候成亲，此事一出，恐怕是要拖一阵子了。”到了忠义堂前，万铮一副愧疚的表情，款款说道。

我连忙摆了摆手，一口气说道:“不急不急，等下一次爹大寿也行。”心里却大喊太棒了，说实话，我更希望一辈子都留在雁荡山。

“等我把家事处理好，一定给你一个举世无双的婚宴。”

“不用不用，你还是好好处理玉苍山的事吧，成亲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我正跟万铮推脱，余光却看见爹从远处过来。

“我还是想多跟我爹呆几天，不急。”看见了爹的身影，我假装一无所知，跟万铮大表孝心。

“还是青儿会讨人喜欢。”爹的声音豪放至极，还伴着几声大笑，响彻云霄。

我连忙凑上去:“爹，您什么时候来了？吓了我一跳。”

爹瞥了我一眼，明显带着宠溺，又过去跟万铮谈山上的大事了。

我识趣地跑开，不想跟此事有什么牵连。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环和百晓生的身影，正纳闷他们到底躲哪儿去了，却看见之前的矮个子弟兄在山上瞎溜达。

跟他迎面的弟兄都好像看不见他似的，也不跟他打招呼，他就这样一路无阻，在山上撒了欢地跑。

“哎，那个谁，”我摆了摆手叫那个矮个子，“你过来！”

矮个子一溜烟蹿了过来，扎在我面前笑嘻嘻问我:“小姐找我什么事?”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在山上见过他，“新来的?”

矮个子没完地点头，一个劲解释是我太忙没时间注意他。

可是说实话，就他这种个子也很难不被人注意。我倒觉得一堆人站在那里，他绝对最出众。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怎么，是秘密?”见他一直不透露姓名，我只能用激将法。

“小姐说笑了，只是我前两天受了点伤，忘了自己叫什么了。邱先生治好了我的病，但是他只叫我小不点。”矮个子急忙解释，说出了一出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