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镇国侯府
在倒下去的那刻，顾乔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妖娆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女人。
那个人是一切的源头，包括自己，也像个木偶似的按照她的意愿来支配剧情。
原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她的“诅咒”，但倒下去的那刻，顾乔忽然明白，一切都已注定，自己注定按照她的剧本来走。
醒过来时，屋子里已被点上了灯，周围的人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床边朦胧的纱幔，明晃的灯光，让顾乔的头愈加的疼痛。
“孩子，你醒了？”
说话的是年过半百的妇人，一身华贵的锦衣让人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祖母……”
顾老夫人忙让顾乔住了嘴，忧心的望着顾乔，心疼的说道：“你这孩子，身子不好，怎的还长途劳累，不过还好，杨御医说没什么大碍，只需要修养些天便可。”
顾乔一愣，环顾四周，丫鬟嬷嬷围成一圈，只顾老夫人身后侧立着一名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戴牡丹头面的年轻女子。
可小九触及顾乔安抚的眼神，脸色竟更沉了，她又将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似乎是察觉到顾乔望向那年轻女子的目光，不知出于何意，顾老夫人向顾乔说道：“她是你母亲，有什么事儿尽管向她说，吃穿用度皆是嫡小姐的标准，再者还有祖母呢，你安心在这儿住着吧！谁敢亏待我的宝贝孙女，老身可不依！”
刚见面就说这样亲热的话，，她的态度直接定了顾乔不可动摇的嫡小姐的身份，但这里头，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在那个“母亲”面前这样捧着自己，慈爱的眼神，满是情真意切，顾乔感激的一笑，苍白的嘴角轻勾起一抹弧度，“祖母这样疼爱孙女，孙女以后定会好好报答祖母！”充满纯真的话就这样简单的让顾老夫人延开了笑意。
不论如何，自己终究是逃不开的，前方是地狱还是火山，自己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母亲莫不是不相信儿媳，乔儿刚到侯府，我自然是要多照顾照顾的。”尹媚笑着对顾老夫人说，一点也没被先前顾老夫人话里的刺所影响，指着她这样说，不是摆明了说是会亏待顾乔么，尹媚可不会让自己把这话柄给人落下了。
顾乔轻抿着嘴，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屋外丫鬟的传话声想起，“老夫人，表小姐到了。”
内间的帘子被轻轻撩开，金枝双手交叠在身前，轻移莲步，发髻上的步瑶轻微的晃动，声音绵柔有礼，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样。
“外祖母。”
顾老夫人亲切的拉着顾金枝的手，向顾乔介绍道：“这是你表姐顾金枝。”
顾乔轻声迎着，仔细望着顾金枝的脸，表情好奇而又喜悦，而被下，纤细的双手死死的攥住，仿佛在忍耐什么。
“表姐长的真漂亮！”随即便移开了视线，望向尹媚，“和母亲一样漂亮。”
尹媚一愣，也笑了起来，“母亲您瞧您这孙女，嘴巴多甜呀！”
顾乔微微低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眸底一片冰冷。
顾金枝自进门起就一直安分有礼的坐在顾老夫人身旁，听着顾乔与顾老夫人之间的说笑，除了提及顾金枝与尹媚相像时飞快了扫了一眼顾乔，其它，一切平常。
顾乔轻咳了一声，苍白的面颊，略显疲色的眸子，顾老夫人，见此说道：“你身体还未好，我让长嬷嬷随身照顾着你，你父亲有事忙着没能来，你可要谅解。”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顾乔忙的起身想要相送，被顾老夫人抬手喝止，“你好好歇着，过两天可有你拜见的时候。”笑着转身离开。
尹媚上前扶着顾老夫人的手，却被顾老夫人不着生息的避开，不在意的笑了笑，跟在顾老夫人身后离开了屋子。
“表姐请留步。”
顾金枝停下脚步，已走到帘前的顾老夫人听见顾乔的话也回头对着金枝说道：“你陪着你妹妹说会儿话吧！她刚来，难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好好和她说说。”
顾金枝轻声应了。
一行丫鬟随着顾老夫人的离开剩下没几个了，屋子里唯有顾金枝的丫鬟随侍身旁。
“乔妹妹可是有事？”
顾乔微微起身，让自己的上半身高点，顾金枝见此拿起一个枕头塞在顾乔的身后。
“大哥曾经和我说过金枝姐姐，所以我也想知道金枝姐姐是否像大哥说的那样好。”顾乔轻轻抬头，扬起一抹微笑，静静的望着顾金枝。
依旧是那样温婉的表情，莫不是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只怕顾乔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你说的大哥是桦哥哥么？”顾金枝略微疑惑的问道。
“是的啊！大哥说金枝姐姐人长的漂亮，行事也很有大家规范呢！”顾乔笑眯眯的说道。
“是么。”顾金枝微微有些失神。
顾乔见顾金枝仿佛是失神的样子，也不打扰，抚平之前被她攥皱的袖子，低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顾金枝猛地回过神来，望着顾乔微笑的脸庞，扯起温婉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了什么，在乔妹妹面前失礼了。”
“无碍，金枝姐姐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正好有点累想歇息一会儿。”顾乔温和的给了金枝一个台阶下，目的已经达到，顾金枝在不在这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遣丫鬟来找我。”
“嗯。”
望着顾金枝温婉却失了冷静的步伐，顾乔心情突然好了起来，顾桦呐，这算是你拿我青梅酒的利息吧！
轻轻闭上眼睛，回想顾老夫人之前所说的话。
顾老夫人说尹媚是自己的母亲，那么她是想要否认顾乔亲生母亲秋四娘的存在么，更何况四娘如今还是顾正修的妻子，那么尹媚的身份又从何而来，而最重要的一点……
顾正修还未出现，这具身体的母亲秋四娘也未出现，便是再忙，女儿晕倒了，总该来探望下吧！此时此刻，顾乔忽然觉得，镇国侯府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复杂的多。
顾乔抬起右手，放在眼前静静的看着，雪白无一丝瑕疵的皓腕，如玉的肌肤，此刻透着点病态。
画眉曾说过，那药有十天的功效，在药效还在时，手腕上会有一丝粉红色的脉络，等药效过了，那粉红色的脉络便会消失，而如今，雪白的手腕上，那印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人终究是不放心自己，连一丝的机会也要夺去，是担心自己拿到了解药便会脱离她的控制么？
本想借着画眉的药让自己身受重伤，得到活血丹解了身上暗藏的毒，可如此隐蔽，竟也瞒不过那个女人。
顾乔漫不经心勾起一抹深笑，自己身边还是不干净了，只是不知是谁居然在自己的警戒之下，解了画眉下的药。
“小九。”
“嗯，我在。”屋子里还有两名伺候的丫鬟，小九只是站在离床一米的地方，静静的望着顾乔。
让丫鬟在外间侯着，确定她们听不到，看着小九略些稚嫩的脸庞，开口道。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帝都千满楼，然后，就不要回来了。”
小九一怔，随即狭长的凤眸锐利的望着顾乔，眸中的深意让顾乔不由的一愣。
“你什么意思。”
小九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顾乔知道小九生气了，若是平常，他大概会撒娇似的让自己收回这个决定，这样陌生的小九，带着未知的情绪，让顾乔有些慌乱，也更坚定了自己想法。
“其实也没什么，想必小九这些天也发现我回顾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深宅之中，我要做的比你想的还要困难得多，我一人无牵无挂，可是有了你在身边总会让我分心。”
小九还小，把他带到帝都也是担心他一人留在青城可能照顾不好自己，但顾乔不想让他卷入这场未来的争斗，至少，不能让他波及太多。
“你真是这么想。”
“啊，，嗯，是啊！”
一阵沉默就这样无声的蔓延开来，这种莫名的感觉，尤其是在望着小九的时候愈加强烈，那个纯真的望着自己小九终究是长大了。
“小九，还记得当初我捡到你时，我说过什么么？”
小九狭长凤眸敛过一丝暗芒，“你说，活着便是对仇人最好的报复。”
“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那不服输的眸光我仍旧记得，我知道你有你的仇恨和志向，但现在，你是想和我一起玩这深宅里的阴谋诡计么，小九，我怎不知我救了一个如此不上进的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宛若深幽幽的黑洞让人心神俱碎，语气里嘲讽的味道让小九握紧了拳头。
“你走吧！现在的你太弱，这未知地方地方危险太多，我顾不上你。”
虽然刚入镇国侯府，但自己那样高调的出现，想必会吸引很多暗处的目光，而自己身边的小九，只怕也已经成了别人的探查的目标，这时候只有让小九与自己淡了往来，才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若我走了，那你呢？”
顾乔一愣，仿佛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未来，每一步都是充满危险与挑战，哪儿有资格思考自己安全了，安全的事儿。
“所以，我等小九强大了来帮我啊！”即便是敷衍的话语，顾乔也说的情真意切。
聪明如小九怎么会不知顾乔话里的敷衍，只一句“我不走，你死了这心思吧！”便走了出去。
顾乔叹了口气，感觉长大的孩子心思变多了，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不过总会找到机会让他明白的，此刻的他真的太弱。
微微闭上眼睛，嗅着屋子里焚的淡香，感觉全身都有了力气，那药效失去的如此之快，看来，镇国侯府门前的那比晕倒恐怕真的是长途跋涉虚弱劳累加药效突然失去所致吧！也难怪顾老夫人会那样说了。
看来自己的身体果真弱了许多，若是以往哪像现在这般，只可惜……得不到那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