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你要将九歌送给我吗

灯花挂满枝头，清风若过，吹不散离人思。

“蓉儿，待会儿你上前起舞一曲，答谢各位前来为你庆贺的上宾。”苏离琴贴耳在上官蓉儿耳畔嘱咐道。“娘亲，你知道我不喜欢跳舞弹琴的，就不要了吧。”上官蓉儿皱了皱眉，一张清丽无双的小脸写满了不情愿。苏离琴屈起手指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现在连娘亲的话也不愿听了是吧？”“蓉儿没有，”上官蓉儿连忙抱着苏离琴的衣袖撒娇道：“蓉儿怎么会不听娘亲的话呢？蓉儿跳就是了。”听见上官蓉儿的话，苏离琴总算是放下了心，半是怜爱半是警告般道：“这可是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爹爹和娘亲丢脸。”上官蓉儿乖巧地点点头，连连应道：“是是是。”不经意抬眸的刹那，年轻男子风华出众的身姿撞进了视线里，上官蓉儿清丽的眼眸微微一怔，眸光流转顾盼，风九术俊美细致的容颜仿佛霁月清风，即便一身的风尘仆仆，也难掩他眉目间的璀璨光华。

“可算都回来了。”苏离琴上前迎接三人，上官瀚和上官影还着着一袭戎装，长年镇守在边疆，二人的眉目硬朗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看见许久未归的孩子，苏离琴眼圈渐渐泛红，上官擎揽着她的肩头轻轻安慰着，苏离琴这才笑了笑。上官蓉儿缓缓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家大哥二哥朝她走来，于是赶紧站了起来，不料过于急促，反而踩到了裙摆，踉跄了一下，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腕，上官蓉儿堪堪站稳，仰起眼眸便看见了风九术俊美细致的容颜，他温温润润的眼眸微微泛着笑意，声音和煦如风，“这般毛毛躁躁的，如何寻个好夫婿？”闻言，苏离琴，上官擎，上官影和上官瀚都笑了，唯有上官蓉儿怒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寻不寻到好夫婿，与你何干？你才寻不到好夫婿呢！”“蓉儿，怎么可以这样和义兄说话呢？”上官擎横眉倒竖，低声训斥道了她一句，继而转向风九术，道：“九术，蓉儿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你莫要介怀。”“无碍，”风九术却是笑笑，和煦的声音缓缓道：“她还小。”

“小妹，看来许久未见，你倒是漂亮了不少啊。”上官影爽朗地笑了笑，出来打了个圆场，“听娘亲说你今日要舞一曲，二哥都盼着看了。”苏离琴带着风九术落了座，上官蓉儿眼眸微微凝思，倏地抬手抽出了上官影腰间的佩剑，上官影吓了一跳，连忙拦着她，“小妹，你不会是要去刺死九术吧，别啊，我这剑不杀自己人。”上官蓉儿却是拍开他的手，提着长剑走到了庭院中央，皎洁的月色映照下，一袭白裳的纤细少女亭亭静立，清丽的小脸宛若含苞待放的芙蕖，周遭的声音渐渐化为平静，上官蓉儿抬起长剑，衣袂飘旋的瞬间长剑一横，女子长袖善舞，而舞剑更为艰难，不仅要在娇柔的舞姿中融入剑姿，还要讲究美感与力感的结合表现，多了舞姿，便少了举剑的英气，多了剑姿，便失去了翩翩起舞的韵气。倏地，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在座席的一角，风华无双的年轻男子手持长笛，飘飘渺渺的旋律仿佛九天传来清音浅律，上官蓉儿抬眸望了风九术一眼，只见他温温润润的眼眸仿若清风，微微与她相视的片刻眸间泛起了笑意，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上官蓉儿旋身的瞬间移开了目光，雪白的绸缎飞扬，带出粼粼的剑光，少女纤细的身子宛若翩翩惊鸿，跃起的瞬间绸缎展开，清丽的容颜似那明月中误入凡尘的仙子，一颦一笑，惊艳绝色，叫人难以移开目光。舞毕，笛声袅袅，不绝如缕，众人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鼓掌。

上官蓉儿收起长剑走到上官影身侧，将他的佩剑扔还给他。“小妹，可以啊，这么久没见，剑术倒是精湛了不少。”上官影一脸赞叹和自豪之意，“怕是等不到明日，今夜就提亲的人就会排到大门去了。”闻言，上官蓉儿下意识地抬眸朝风九术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侧颜清雅俊美，正低眸将那长笛收入衣袖间，末了，他抬头，似乎要望向哪里，上官蓉儿眸光怔怔地凝视着他，苏离琴却在风九术转眸之前叫住了他，风九术回眸，上官蓉儿看着风九术不知和苏离琴交谈着什么，苏离琴显得分外高兴。

庭院一片热闹喧嚣之景，上官蓉儿独自走到了后院的回廊里，回廊的屋檐上挂着灯笼，每隔十步便有一个，她微微踮起脚，摘下了其中一个灯笼，跃动的火光映着她清丽的小脸，她静静地坐在回廊的长椅上，忽然瞥见了回廊的折角，蓦然想起初次遇见风九术那日，她沐浴完在这回廊下接雨时，看见的那抹素色身影，想来便是风九术了。风九术风九术，上官蓉儿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惆怅情绪，她烦躁的晃动着手中的灯笼，不料倏地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你若是再继续晃下去，这烛火都要烧到灯笼上了。”上官蓉儿微微抬起头，便看见了风九术的身影缓缓走来，明明暗暗的烛火映照下，宛若霁月清风般面容显得分外柔和。

“你来做什么？”上官蓉儿不过稍稍睨了他一眼，手却鬼使神差般松开了那个灯笼。风九术走到她跟前，也不介怀她不善的语气，温声道：“义妹生辰，我这个做义兄的，自然是替你备了生辰礼物。”“谁稀罕你的礼物了。”上官蓉儿不屑地说道，却不由得看向风九术的双手，眸间闪烁着点点好奇之色。风九术温润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淡淡的笑容透着一股宠溺，正欲开口，不料一道声音忽然抢先在一侧响起，

“上官姑娘，原来你在这里，”翩翩少年一脸惊喜，看见上官蓉儿身侧的风九术，礼貌地向他行礼道：“这位一定是大哥了。”风九术正欲否认，上官蓉儿眉眼却冷了下来，朝朱元郎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朱元郎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依旧一副礼让的好笑容，“我来寻姑娘，上官姑娘，我能不能叫你蓉儿？”他殷切地看着她，眸间一片真诚，“实不相瞒，小生对姑娘一见倾心，先前家父嘱咐我一定要将你娶回家，我其实是不太愿意，我没有见过你。可是今日我与你初次相见，我是真的对你动了情，蓉儿，”朱元郎的脸上浮起一丝腼腆，“我，我能否和你走一走？”他的眸子看了看静静伫立在一侧的风九术，补充道：“单独和你说些话。”上官蓉儿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风九术神色微敛，温声道：“既然你和蓉儿有话说，那我……”“不能！”上官蓉儿几乎是吼了出来，打断了风九术的话，“你还没有送我生辰礼物，可不能溜走。”她葱白的手指抓着他素色衣袍的一角，上官蓉儿无视了一旁的朱元郎，拉着风九术往回廊的尽头走去，朱元郎独自站在长廊中，愣愣地望着二人想携而去的身影渐渐远了。

回廊的尽头拐角直通上官蓉儿的屋子，恰好可以透过一侧大树掩映的缝隙看到庭院盛开的灼灼桃花。上官蓉儿松开手，道：“好了，你快些把礼物给我吧。”风九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下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这是什么？”上官蓉儿接过锦囊，轻轻解开了锦囊上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借着皎洁的月色，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块皮革制成的，不过她小半个手掌大小的牌子，“给我这个做什么？”她微微低头嗅了嗅，隐约闻到一股舒服的淡淡的香气，像是青草的清香，略略带着一股汗味。“这是九歌喜爱的味道，若是它焦躁不安了，你拿这个给它闻，它便会平静下来，乖乖听话。”“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虽然听明白了这个小皮牌的用处，可是上官蓉儿的眼眸仍是一片迷茫之色。

“我要送你的生辰礼物，便是九歌。”上官蓉儿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要把九歌送给我？”风九术点点头，温温润润的眼眸弥漫着笑意，“是啊，怕你一直惦记着它，还会使坏偷了它。”“你才偷马呢，”上官蓉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眉眼却情不自禁地染上了欣喜之色，“风九术，我们去赛马吧，我和九歌一定能赢过你的。”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风九术静静凝望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风九术把自己的爱马送给了她，作为报答，上官蓉儿亲自为他在自己的马厩里挑了一匹深棕色的骏马，“这匹马是我最喜欢的，叫惊雷，”她清丽的小脸上满是骄傲和自豪，“是我万里挑一，挑了很久的。”风九术修长的手指轻轻扫着惊雷的身上的鬃毛，温润的眼眸泛着赞赏的神色，道：“嗯，眼光不错。”“自然是不错，不然怎么会看上你的九歌呢。”上官蓉儿将惊雷的缰绳交到他手上，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蹬上了马背，“风九术，我先行一步咯。”她扬起马鞭，拉着缰绳驾马离去，纤细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茫茫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