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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翼王之殇

作者:小繁婳 | 发布时间 | 2016-11-01 | 字数:5318

据华英殿那天轮值的宫女太监说,昨夜宛贵妃得知翼王府被重兵包围之后,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华英殿的主殿之中,并警告任何人不许靠近打扰。然而,便在今晨华英殿的太监宫女们察觉不对劲,撞开了主殿大门之后,却发现宛贵妃斜躺在中央大屏风前的软塌上,早已尸身僵硬。

此消息传到景帝耳朵里头后,景帝倏时面色发白,喝退群臣,却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在御书房独自沉吟了半晌,之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便匆匆急召翼王进宫。

翼王与翼王妃奉旨匆匆进宫,却不知有何缘故,当两人好好地走上华英殿主殿门口的那几节石梯,翼王妃一个不慎竟从上头栽了下来,当下便不省人事。而当时则是翼王脸色惨白的一个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翼王妃躺在血珀之中的一幕,翼王顿时两眼一黑,直直从石梯上便往后栽了下去。

华英殿的奴才们顿时乱作一团。

最后,有一内侍匆匆报知景帝,当时的景帝吃一惊,几乎是撂下奏章,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华英殿探视,到了之后却发现华英殿是乱糟糟的一团,于是龙颜震怒,大呼宣来了太医院的全体御医,当御医来之后为翼王妃检查时,才发现翼王妃早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今日这么一摔,翼王的第一个孩子便这样没了。

翼王和翼王妃那时刚好先后的醒了过来,翼王妃听到这话顿时又昏了过去,而翼王则是额头染血,面色惨白如纸,当下便抱着翼王妃在景帝面前痛哭流涕。

而那时景帝心里估计也不好受,宛贵妃去世,而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有的一个皇孙儿,如今好不容易得知有了一个,竟然还没出世便这样没了。

当时在华英殿里,景帝看着自己疼爱多年,纵横朝堂且英姿不凡的皇六子,如今竟沦落到如此惨境,顿时面露沉痛,当场便稍加宽慰并且令翼王在华英殿养伤,直至翼王妃好转。

华英殿的事情刚过,包围翼王府的禁军便被景帝下令撤去。

而当宫里头突如其来的消息传到苍王府的时候,东翎苍正与几个当朝重臣在苍王府书房议事。

“宛贵妃殁了?”东翎苍冷声问道,冷峻的容颜上无甚波澜。

魏大学士与徐大学士一闻此言,手上的白瓷茶盏顿时往木案上不轻不重地一放,神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而其余几名当朝大员则是面面相觑,各自都一脸若有所思。

“回殿下,千真万确,”一袭深棕色长袍的小太监垂眸拱手,低眉顺眼地站于东翎苍身旁,低声道,“而且,奴才今日在华英殿是亲眼见到翼王妃不慎从上头跌倒,翼王也确确实实是从那石梯上摔了下来。”

东翎苍薄唇微抿,面色却依旧漠然,似是毫不在意一般,而从小熟悉他的包括魏威在内的几人,却知道他一旦是这样的一副神情,便是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此刻不欲与旁人多言罢了。

“翼王这招苦肉计用得也真的太绝了,设计自残便罢了,既然连从小心心念念为自己谋划的亲生母亲都狠得下心来······”顿时有人低声感慨。

“虎毒尚且不食子,像翼王这等凉薄入骨之人,将来若是有机会坐上那至尊之位,试问在座我等谁能有一丝生机?更罔论,这么多年来和他因着储君之位狼虎骁斗的咱们苍王殿下。”

“所以,咱们决不可再给翼王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大腹便便的英国公摸摸胡子,斜着眼睛道:“说到底,咱们殿下还是太心慈了,上次查出的那黔州白磷弹爆炸一事,若是在这之前便让我们的人大肆渲染而让全天下人皆知,最后,此事再传到陛下耳朵里头,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喽!储位大争,怎可容得主君有丝毫退缩之意?”

徐大学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就算咱们派人在黔州大肆渲染,最后也不一定能传到帝京里头来,你可不要小瞧了翼王府那位对黔州地方的掌控之力。你以为黔州府那些地头蛇是好惹的吗?东翎翼当初却能硬生生地将黔州府那份“求救信”到达帝京的时间拖迟了将近一个月!将码头那惊天一炸死死按了下去,让巨贾富商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那便证明,翼王在黔州便是以武力镇压以掐断一切不利于他的传言——也简直是易如反掌!”

英国公顿时摇头,道:“荒唐——黔州地区毕竟不同别处,血腥镇压恐怕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翼王难道会不知道?”

“算了,这些过去的事情,再多争论也无益,眼下翼王如此兵行险招却也算是达成所愿,而对于我们来说,此时绝不是相互推诿指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想出应对之策。”

闻言,兵部侍郎万全志顿时抬眸,意气满满道:“暂不动根本,此时是先砍掉翼王的左臂右膀的最好时机!务必断其退路!”

“夜王?袁越?唐允财······”

“瞧万侍郎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已经抓到他们的把柄似的?”

“只要事有蹊跷,便有错漏的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又有一人接口:“其实,只要找到一丝华英殿宛贵妃死得蹊跷的蛛丝马迹,翼王便是永无翻身的可能了!”

语落,东翎苍瞬时剑眉微蹙。

此时,徐大学士起身朝东翎苍弓身一揖,面色沉静,道:“殿下,刚才英国公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储位大争,容不得主君有丝毫退缩之意。上一次如意大公主背叛殿下一事至今还历历在目,下官还望殿下切不可再生出丝毫退让之心,即使挡在殿下面前的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殿下也应该掂量得出轻重。”

闻言,魏威顿时面露不赞同,朝他递过去一个复杂的眼色,徐大学士接收到魏威的复杂神色,微一犹豫,才垂首坐了回去。

东翎苍薄唇紧抿,似是思忖半晌,冷然道:“你们的意思,本王都知道了,至于华英殿的事,本王可以断定与东翎翼无关,还有他的翼王妃······”

他与东翎翼相斗多年,对于东翎翼的软肋他还不了解吗?东翎翼是绝不可能对宛贵妃和他那视若珍宝的翼王妃下手的,不然早在御书房,魏威扯出褚家三子的时候,东翎翼便不会那么明显的被束住手脚了。

“殿下——”

“好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东翎翼想必不会再受父皇严惩了,眼下——”

东翎苍忽地话锋一转,一抹锐利杀意一闪而过。

“出动所有人力搜集唐允财这些年的错漏,事无巨细都要禀报——本王想动户部!”

语气锵然,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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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东翎翼真的在华英殿住下了?”

此刻,在景德书院一间静室之内,墨子卿一脸写满了不可思议,看着对面坐着的清上陌华,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震惊,道:“东翎翼既然这么快就翻盘了,不是,本公子的意思是东翎翼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宛贵妃在这个时候出事,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倒像是有预谋的一般,而翼王妃没了孩子这事儿,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意外······细思及此,墨子卿心下顿时一寒。

可以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舍弃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以自伤等等来唤起老皇帝心中的那一丝不舍和怜惜,逃避掉即将到来的惩罚,难道这真是东翎翼心中所想?还是此事另有隐情······

清上陌华长指在木案上轻轻叩着,眼睛一瞬不瞬,静静地盯着墨子卿脸上那神情在不停地变幻,似乎看出墨子卿心中所想,清上陌华轻叹道:“东翎翼确实是翻盘了,宛贵妃毕竟宠冠后宫多年,在老皇帝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你看这么多年来,老皇帝对东翎翼都是高高提起,而轻轻放下,其间多半也有宛贵妃的情面在,毕竟纵容了东翎翼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了,此刻东翎翼痛失其最疼爱他的母妃和未出世的亲子,老皇帝眼下也是不忍苛责的。”

墨子卿不置可否,语气沉然道:“这些本公子自然都知道,本公子的意思是······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但是,此计未免太过阴损,东翎翼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是谁给他出的注意?”

“外界不是说东翎翼此人虽然薄凉,但是也还算孝顺,而且,翼王妃不是独受王宠吗?东翎翼当真忍心对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孩子下此狠手?还有,他就不怕此事太过于蹊跷而遭致老皇帝的怀疑,到时候可才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而永无翻身的可能。”

清上陌华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道:“此计绝不是东翎翼能想出来的,对于这个本世子倒是可以肯定,至于说有谁给他出这个注意,那个出注意的人绝对会被东翎翼一刀砍死,东翎翼确实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但是,对于宛贵妃和他自己的那个翼王妃,却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那两个女人可以说是东翎翼的软肋了······”

说到此处,清上陌华微微沉吟片刻,道:“所以,这次宛贵妃之死和翼王妃失去孩子这两件事,估计都是殷氏家族里的那几个掌权的老太爷安排的,殷家原本便将未来从龙贵戚的期望全都放在东翎翼身上,而眼下东翎翼却因为北疆一事而失了圣心,殷家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份圣眷给赢回来。”

墨子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语气微沉道:“可是殷家居然是用这种逼死宛贵妃、舍弃东翎翼亲儿的手段来赢取景帝的怜惜······想那宛贵妃恩宠独霸后宫这么多年来,对于自己的母族可是只有功而无过的,未曾想却得了这样被当弃子的结局。”

清上陌华倏时漫不经心一笑,道:“天底下的大氏族,哪个不是打着顾全大局的名头而做尽的龌蹉不堪的事情,就连老皇帝也······”

话及此处,清上陌华骤然一顿,嘴角笑意微微收敛。

墨子卿眸色倏时一深。

“也是——”墨子卿点点头,语气讽刺,“对了,你刚才说翼王妃褚姝怡——她是东翎翼的软肋?那么,东翎翼想保住褚家的原因,也是因为褚家是翼王妃的母族喽······不过,你说殷家对东翎翼期望甚高,他们又怎么会让东翎翼有这样的一个软肋?殷家为什么不直接对褚姝怡动手,一尸两命不是做得更绝?至少,宛贵妃在后宫还是有些用处的······”

清上陌华轻叩木案的手指此刻倏时一停,顿时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面一脸嘲讽的墨子卿,斟酌道:“不会,殷家不会让褚姝怡死在东翎翼身旁,而且,宛贵妃之死更加能激起老皇帝心中对东翎翼的怜惜······事实上,东翎翼之所以想保住褚家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褚家是翼王妃的母族,褚姝怡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褚家之女。”

闻言,墨子卿秀眉微微上挑,惊讶道:“褚姝怡居然不是褚家的女儿?”

清上陌华笑了笑,道:“褚家女这一身份,其实只是翼王为了掩人耳目而安在翼王妃上的,不过,为了可以将翼王妃娶入王府罢了。”

墨子卿顿了顿,微一沉吟半晌,又道:“既然,翼王妃不是褚家的女儿,那么翼王想保褚家倒是有几分值得深思了,要么便是褚家掌握了翼王的某些把柄,”言及此,话锋一转,“那倒也不是,褚氏小族,怎么敢去招惹殷氏呢······又抑或是——褚家掌控了翼王妃的把柄?而且,这个把柄让东翎翼不得不遮遮掩掩。”

清上陌华顿时赞赏地点头,道:“对,褚家确实是掌握了翼王妃的把柄,而且,这个把柄是足以让东翎翼忌惮的。”

“什么把柄?”墨子卿顿时好奇道。

“翼王妃的身世。”

墨子卿犹疑道:“翼王妃的身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事实上她出身北疆,是北疆王的私生女。”

“什么——”墨子卿眼睛骤然圆瞪。不是应该叫妾生女吗?这年头居然还有私生女这一称呼,北疆王他妈难道没有妾室?

似乎看透墨子卿心中所想,清上陌华嘴角微一勾,低声道:“你别说,北疆王还真没有妾室,话说只因为他娶了一个号称勇武过人一把斧头可以砍遍天下的彪悍大妃,当年北疆王与大妃打赌,所谓一局定胜负,结果北疆王便成了彪悍大妃的手下败将,从此再不敢提纳妾之事。”

“可以可以,看来这北疆大妃是果真彪悍,不过,这东翎翼倒还真是放得开,娶了北疆的私生女他也不怕引起老皇帝的猜忌——”

不过,东翎翼这边严防死守,东翎苍那边从未用这件事来攻击东翎翼,那便应该可以说,东翎苍那方并不知情,那么,老皇帝估计也还不知道翼王妃是北疆王的私生女这一事实。

“这么想着本公子就纳闷了,自来党派之争一个不慎便是粉身脆骨,而你说这个东翎翼,明明行事便是错漏百出,然而,这么多年来他和东翎苍在朝堂上龙争虎斗的,却怎么没被抓住把柄狠狠搞死呢?”

这么说着,墨子卿顿时觉得不对。东翎翼和东翎苍这两兄弟顶多都是半斤八两吧,所以相斗多年谁也整倒不倒谁。

“东翎翼行事可不是一直便这样错漏百出,他周围的那些谋士别的不会,心眼却总比别人多那么一丁点,所以这些年东翎翼那边还是极少有把柄落于人手的,”清上陌华瞥了墨子卿一眼,面色淡然无波,“只是东翎翼对他的翼王妃却是动了真心,凡事在翼王妃身上,东翎翼便会多几分任性行事,东翎翼太过重视褚姝怡以致于有的时候束手束脚,这也一直都是翼王党与翼王的心结。”

“哦,没想到,褚姝怡在东翎翼心中居然有如此地位。”墨子卿纤手靠在木案上,慵懒地支着下巴,一脸的若头所思。

清上陌华学着墨子卿靠在案上,一手支着精致如玉的下巴,眸色温柔地盯着墨子卿眉目如画的俏脸,见此时墨子卿精致的小脸蛋上挂着大大的好奇,脱口便问:“卿儿在想什么?”

“没有。”墨子卿想都没想便道。

清上陌华盯着墨子卿大眼睛圆溜溜的一阵乱转,微微偏头,清澈如泉水透亮的漂亮凤眸闪过一抹宠溺,柔声道:“听说后天卿儿就要去黔州了······”

“对呀!”墨五公子顿时神色愉快地回答。

暂时离开帝京去黔州的这段时间内,每天却都可以不用再受这位尊贵瑞王府世子大人“骚扰”,墨子卿表示自己心底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墨子卿嘴角笑容刚一扬起,却见眼前的陌华公子神色微微荡漾,墨子卿心中倏时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只见清上陌华面色温柔的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墨子卿急忙挥手想打断他,却是动作远远及不上眼前的嘴快。

只见,陌华公子面色愉悦,道:“那甚好,因为本世子应该也会随行······”

“什么——”

墨五公子顿时风度尽失地嚎叫。

清上陌华秀眉微一上挑,倏时便将那张号称“回眸一笑而天下众生皆尽失色”的俊颜缓缓地朝墨子卿面前逼近,精致的薄唇轻启,暧昧的气息绕于身前,一时间旖旎如画。

墨五公子一脸黑线的往后仰,而陌华公子微淡的嘴角却漾起一抹几乎令天地失色的笑颜。

“卿儿,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你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