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忍踏落花来复去（9）

石静示进了未央宫后凰月便让他为奶娘和东方裎诊脉了。

石静示诊过奶娘之后脉搏无事，可是这手搭在了东方裎的小手上之时，面色却渐渐的凝住了。

“太子妃，长生王可是有服任何东西？”

“是奶娘服了人参。”

“还烦请太子妃将这人参给微臣看上一看。”

凰月随即扭头看向奶娘，问道：“这人参可还有留着？”

奶娘忙不迭的点点头。

“奴婢吃了整根只觉得舍不得就切下了半根服用，剩下半根在奴婢的屋子里。”

“你且去拿吧。”

“奴婢这就去。”

奶娘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出去。

凰月只见这石静示凝重的面色，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石太医，长生王怎么了？”

石静示站了起身向凰月作了礼，说道：“微臣与长生王把脉，这脉象是中毒的迹象。”

中毒？凰月皱起了眉头。若是长生王中毒，那么奶娘却安然无恙啊。

“石太医，那为何奶娘却安然无事？”

“回禀太子妃，这毒素微弱可能与奶娘服用了半根人参有关系。不过还要等到微臣看过了这人参之后，微臣才能下这定论。”

说话间，奶娘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红盒，打开里面正好放置着半根人参。

“将这人参交给石太医。”

石静示接过人参仔细的闻了闻，又取了一丁点的须放进了嘴里。随即，石静示面色骤然一变。

“太子妃，这可不是人参啊。”

凰月仔细的看了一眼石静示手中握着的人参，这形状样子可是跟人参无异，只不过这顶端部分早已经被奶娘吃下去了而已。

“不是人参？”

“太子妃有所不知，这是生产在乌江国的一种人形参。这人形参外表酷似人参可是却并非人参，这人形参对大人来说可是上好的滋补佳品。但是哺乳的妇女身体不同常人，一旦吃下此物，便会通过这奶水产生毒素，自然喝下奶水的孩子就会中毒。”

“那宫中的御药房可有此物？”

“每年乌江国倒是会进贡这些人形参，御药房也有。只不过人形参是稀有的东西，通常会给为皇上和太子殿下做药膳的。现如今御药房的人形参也就剩下了两根。”

既然能知道人形参会有这样功效的人，凰月脑子快速的闪过后宫那些女人的每一张面孔。她们皆都没有能为东方秉然生下过孩子，怎会知道人形参会有这样的效果。若说是后宫的女人，与刁蕙兰结怨的必然不少。不过怎会知晓长生王的奶娘长的什么模样，能知道这奶娘长什么模样的人，也就只有未央宫中的人知晓。通常，凰月都让奶娘待在未央宫。有时候刁蕙兰想将东方裎抱去贤胤宫的时候，也是命苏嬷嬷过来抱人的。

“石太医，这人形参若是赐给后宫嫔妃可会进行登记？”

“人形参若是被皇上赐给任后宫妃嫔或者大臣都会进行登记，不过微臣不负责这方面的事宜。”

凰月扭头对着扇儿说道：“去请皇上，就说是长生王中毒了。”

“奴婢明白。”

“石太医，还麻烦你在这里留会，等会儿皇上来了。还请石太医实情相告，这样才能抓出想害长生王之人。”

“这是微臣的本分。不过当务之急，微臣还是要先帮长生王排除这体内的毒素。”

“石太医要怎么做？”

“催吐。”

让一个一月多大的孩子进行催促，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凰月想到东方裎面色苍白的模样，心头不由一紧。只见石静示抽出了袋子中的银针，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根根刺进了东方裎稚嫩的皮肤中。

这娇小的孩子在睡梦中还是会啼哭几声，而后又睡了过去。

凰月不忍去看，别过了头。直到东方裎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了许多的秽物品，这些掺和的奶渣中已经有些许变得发黑。东方裎吐过之后，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嘹亮的啼哭声顿时就响亮的回荡在未央宫中。

“太子妃，能哭出来就没事了。”

石静示松了口气，伸手将东方裎身上的银针收了回来。

凰月也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东方裎抱在怀里哄了起来。这娃娃也是乖巧，凰月温柔的哄了几声之后，东方裎就又乖乖的睡了回去。看着东方裎嘴角的奶渣，凰月伸手擦了擦。

就在此时——

“皇上到！”

东方朔一听到东方裎出事的消息就急急从宝华殿疾步过来，这甚至连御辇都没来得及坐。东方朔急步走进了未央宫，入眼正看见未央宫的一干人等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凰月抱着东方裎向东方朔行礼。

东方朔眸光紧盯着石静示，连忙问道：“石太医，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长生王中毒轻微，微臣已经将这毒从长生王的体内排出来了。”

东方朔紧皱的眉头中敛起了一丝肃穆，不由让人心生敬畏。

“长生王到底为什么中毒？”

“皇上，这还是让太子妃来详细叙述的好。”

东方朔看着凰月质问道：“太子妃，朕问你，长生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她一双美眸中隐忍着泪水，咬唇跪在了东方朔的面前。

“父皇，儿臣有话请求父皇能让儿臣单独与父皇说。”

东方朔随即扬手屏退了一干人等，就连石静示也是退下听候。

“他们都已经出去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凰月的面色泛着苍白，东方朔出口的语气比起刚才的严苛也是软了几分。“你身子不好，还是起来说话吧。”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在看见东方朔来的时候，凰月觉得能正好趁着这个好时机。

丰神俊朗的面孔闪过一丝凌厉，东方朔眯起了那双狭长锐利的眸子。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父皇，是母后要害儿臣。”凰月当即刚站起来的膝盖又跪在了地上，低着脸泛起了泪水。“前些日子，袖侧妃送来了一对镯子说是母亲进宫送她的。那时裎儿不在，袖侧妃便让儿臣亲手套在裎儿的身上。儿臣一向对裎儿的近身物品谨慎小心，就算是母亲送的，万一被有心人下了手脚都是不好的。儿臣让太医院的陈太医验过，想不到这镯子上面竟然有...”

凰月擦了擦眼泪，抬头惶恐的望着东方朔。

这字字句句，她都是按照庄暮烟在纸上所写。

“有什么？你说下去！”

东方朔紧缩的眉目中，已经沉下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是毒药！上面涂抹了三月红和边梁草的毒药。父皇，若是母后不想让裎儿让儿臣抚养大可直接将裎儿接走，裎儿还这么小，只是个孩子。父皇，这次奶娘吃了芳良人送的人形参，可是这东宫中可没有芳良人，而且人形参这等贵重的东西可是一个区区良人能有的。好在奶娘只是服了半根，裎儿中毒浅也多亏了石太医现在安然无恙。”

“你说的镯子可是此刻挂在裎儿脚上的镯子？”

东方朔的眸光盯在睡过去的东方裎脚上。

凰月随即说道：“父皇，儿臣生怕母后起疑。这是儿臣命人另外打造的一副，只是为了骗过母后。”

“此事朕自会有主张，你现在有了身孕又要照顾裎儿，自己多担待些。”

东方朔瞧着凰月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不忍。上前欲要搀扶起，可是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只能脱口而出。

“父皇，儿臣并不是要告母后的状。只是儿臣怕躲过一次，却不能躲过第二次，儿臣不想让裎儿这般幼小的孩子受到伤害。”

“朕还你一个公道的，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太子妃，还望你暂时莫要声张。”

凰月当下心中有数，就算东方朔查出这件事情乃是刁蕙兰所为，他也决计不可能摊开处理。毕竟刁蕙兰是皇后，这件事情也有损皇家的颜面。

“儿臣明白。”

不过只要能损到刁蕙兰一点，哪怕一点都好。

凰月恭送着东方朔出了未央宫，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疾步往自己的宝华殿走去。这夜幕下，那身影，还是和她曾经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盯着那修长的身影，黄色的龙袍被拉长在地面上，隐隐染着残余的卓辉。

凰月勾唇冷笑，抱着东方裎转身走了回去。

她本想着应该怎计划将这件事情捅到东方朔的面前，想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发生的事情直接给了她这个机会。凰月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东方裎，心中猜测这个会害东方裎的后宫女子。

凰月想想，现在要想知道这人是谁还是得先知道这人形参都落到过谁的手里。

此时，凰月已经觉得浑身困乏。只是将东方裎抱着躺在床上便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这孩子的身上淡淡的散发出一种奶香味，充斥在她的鼻尖，觉得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