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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67章 一夫当千
金鬃禁卫整齐站在一起，横成行、竖成列。一片金、棕、红、紫的四色高级魂甲，样式似由金躩着装简化而来，最大区别仅是腰裙长不过膝。三千女战士静静矗立场中，但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仿佛要让神魔退避！
望着眼前景象，酒言心中忐忑。曾经在㞭㟶峪面对过铺天盖地的虫潮，但那好歹不是以一敌千的战斗！与此刻金鬃禁卫军的气势相比，兵符城和林雪缘的地痞恶霸更不值一提。
带过兵的酒言从军容、队列就能看出这支部队的骁勇强悍！但令他实在没想通的是——刚才还在蜃海魂装花饰红、步履轻盈穿梭席间，忙于斟酒上菜的可人女子们，如何换了身装束就变得杀气腾腾了？
谜林盖城外空旷开阔地上，站在中央的酒言正在等何罗龟把魔魇的身体传送来。除了面前岿然不动、坚定如山的金鬃禁卫军，酒言左右也各有另外三支部队，他们是六位族长随从组成，总数同样三千；背后还有八千谜林城防军。有意思的是——左手是“谜石寨三杰”之免毒、索扎的队伍夹住素来与孔石交好的灰毛所部；而师父孔石率领的五百随从则被夹在爪攀、水敲两队中间。看这种安排，埋骨虫之王一旦有异，立刻就有过万雄兵送酒言他仨去见阎王——到时候师父帮不上一点忙！表明上是如此，但估计在看不见的地方，谜林城一定也做了更周全的准备。面对魂能十级的埋骨虫之王，如何小心都不过分。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更确切的说是开弓没了回头箭。生死状已立，若是不能击溃金躩和她的金鬃禁卫军，龙族使者不确定师父能否保住落败的自己。金躩可是个杀伐果断、言出必行的女人！
酒言正想着，忽然空气中一阵变幻——是何罗龟传送术的特征。己方主将来了！
乌龟君累得够呛！看来传送魔魇这样的存在对他负担相当大！在埋骨虫之王昂然而立的伟岸身躯面前，其余生物都显得小到不成比例！但绝大多数蜃海八族军团战士，看到埋骨虫之王都没像谜蓝砚那群乌合之众似的发出骚动，于是高下立判。
笼中‘怪猫’被放了出来，随即化成一团黑气飘进身体里。酒言、饭话正抓紧时间熟悉手中刚刚拿到的兵刃——叠云、展翅。前者的刀身、刀镞、刀鞘都让人联想起碧空层云、朝霞满天，护手似一团祥瑞，又如一朵花。不得不说叠云这名字起的漂亮又贴切。后者犹如一头蓝色飞龙——伸展的银色龙翼作为刀身，刀镞如龙鳞，护手则是龙体，精雕头尾，十分形象。
酒言的刀法都从㞭㟶峪战场磨练出来，简单实用，绝无花哨；而饭话还是第一次用刀，他那刀法全是跟随在酒言身边看会的。
盘算下酒言这边的战力，反倒是领队本人最弱——魂能只有六级。所以，事前战术安排他早把自己放到了不拖后腿即可的定位上。战争之中——不错！这就是一场人数根本不成比例的战争！事关生死，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饭话将与他配合尽力牵制住金躩，而最强战力，也是这场考验的真正主角——魔魇——必须尽快扫荡金鬃禁卫，再回来一起打倒金鬃兔族长。
制定战术时，孔石如临大敌、口舌如簧，喷着唾沫星子告诉了酒言一大堆东西。
金躩并非普通兔族，在那一族，她属于少见的金鬃兔一支。金鬃兔也称狮兔，有着狮子一样的鬃毛，碧绿色眼睛，而普通兔族没有鬃毛，眼睛也是红色或黑色。在麒麟泊期间，金躩就已学习过九路象形舞中的洞魂指、狮虎击、灵鹤翔、金龟座、飞鹰爪、缚蛇掌、狼犬集、猿通臂——九路学到其八！是孔石已知在拳术六道中最恐怖的天才！更可怕的是她绝不是泛泛涉猎，而是目的明确地要把所学融汇贯通！九路象形拳的创始人、书剑庄主巧能曾当众夸赞那时仅及笈之年的金躩——是她开馆授艺以来最得意的弟子……
师父！你不用这么涨人家威风灭自己气势吧？孔石滔滔不绝是在关心自己，酒言不是不明白，但是越了解金躩的厉害，越让酒言有点泄气……
酒言奋力挥刀让自己排除杂念、集中注意力。恰在此时，谜林盖之主刚带着金礼来到校场。她还是晚宴上的装束——那果然不仅仅是奢华礼服。径直走到酒言面前，金躩上下打量龙族一眼。
“刀法还行，简单直接，但凭这个对付我还远远不够。生死状我们已经签下了，尽管放手一搏，但你活下来的机会实在渺茫。希望你让我玩得开心。”撂下这些话，金躩扭头走了。
玩得……开心！？还真是被她看扁了……
“不要在意。开战之前先削弱对手信心，是烂俗的做法。”一直静立不动的魔魇传过一道意识。
“我知道。等会一切按计划进行。”酒言回道。
看来这个万人大校场以前也进行过类似的生死对决——有专职裁判正中气十足地吼出大篇无用条例。宣布完签下生死状的双方姓名等等，那裁判趁话语没落地就一溜烟似的远远跑了……
如同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命令一下，三千金鬃禁卫瞬间齐齐开动——大盾加投枪！目标锁定魔魇！三千支投枪尖啸着划破空间！那气势、威力，恐怕就是一座山也要被削平！金躩作为三千人的箭头，直取强敌！似要刚开场即重创埋骨虫之王！
魔魇哪是如此容易对付的？枪雨未到已化为无形，让金躩扑了个空。但金鬃兔族长穿过魔魇后，毫不犹豫奔酒言而去！
“小心！”孔石在场外大喝！
酒言当然明白金躩是个硬手！但他与饭话、魔魇事前一起商量的对策就是要拖制金躩。这正合他意！
金鬃兔族长对上酒言，就像在享受一场双人舞蹈。一招接一招不紧不慢地拆，仿佛是在热身一般悠闲自在……任凭酒言、饭话如何强攻、夹击，她都游刃有余。
另一边，金鬃禁卫在金礼指挥下，打得有章有法。首轮攻击被魔魇轻易化解毫不令人奇怪，第二波投枪紧接着打来！——谜林盖禁卫军团显然曾与埋骨虫交过手，知道普通攻击难以对它们奏效。第二波攻击之后立刻变阵！一分为三！
三千金甲瞬间分为远中近三股！各有一千——距离魔魇最近的仍然是投矛加盾牌；中间已改为长弓，都是三支利箭同时上弦；后一组则换成千门重炮！后发先至，毫不迟疑就是一轮重炮齐射！整个大校场上立马飞沙走石！前排、中间的投矛、箭簇故意错开时间——长弓、投矛、重炮依次出手！根本就不给魔魇冲上来的机会！当初穆月一根投矛就伤过魔魇，面对这样以千为单位，毫无间隙的连续攻击，即便埋骨虫之王也不好硬抗！金鬃禁卫的战斗素养让场外众人全都啧啧称赞。
禁卫军团在金礼的调度下死死牵制住魔魇，而酒言那边却已是险象环生！
好像做完了热身运动，金躩在六道拳术上的素养立刻让酒言、饭话有了结结实实的体认！撇开这个不谈，单单魂能上她就可以做到完全压制！饭话追着金鬃兔首领四处飞奔，却每每都落后一步！酒言已经被逼出龙族真身！饶是如此，也吃了谜林盖女主人数不清的拳脚！尽管龙族身体强悍，尽管酒言的灵传术特殊，六道拳法的厉害不亲身体会还是绝对想象不出！
速度惊人！力量强悍！诡异难料！酒言成了金躩练习用的活靶子，他毫无还手之力！在那掌掌入肉，拳拳及骨的凶猛攻势下风雨飘摇！
眼看全力挥舞叠云的酒言快要招架不住！旁边一声大吼传来！饭话身上一道异光闪现，放弃追击，挡在酒言面前！一脚提飞展翅刀，强行了逼退金躩！
狂攻数轮，金躩气不喘、心不跳，不急不躁的发话。
“风雪兽？好啊！你那个龙族朋友的实力可不怎么样！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尽管来试！”饭话语气里虽有怒气，但其中的信心，连酒言也不知从何而来？——身为御命的主人，酒言还未见过化成人形后饭话的真正实力。
金躩再不多言，一晃身，已经到了饭话面前！还是之前强劲攻势，饭话却不闪不避！数道异光闪过！等二人分开，饭话喘息有些粗重，而金躩的紫色腰裙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条切口！
“多重魂化！果然不愧是风雪兽！”大校场上的尘土砂石仿佛都被吹尽，免毒等人已能看清场上细节，这句赞叹是索扎发出。
稍一停顿，金躩露出几分满意神情，再次欺身上来与饭话斗在一处！酒言选择不介入超出能力范围的对决——他的身手根本无法跟上节奏，还不如抓紧时间催动炎归心赶紧回复之前消耗的魂能。只是酒言的眼睛始终不曾游移别处——这种层次的战斗正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日后一定对他大有裨益。
努力去看、去感受，酒言渐渐适应饭话和金躩的速度。一个在鹰龟虎各种形态之间不停变幻——鹰羽铁翼、磐石龟铠、弯刀虎爪交替出现，快得让酒言咂舌！忽而如铁桶阵一样守得滴水不漏，忽而抓住对方攻势渐老的机会凌厉反击！
自己的兄弟竟然是这样的高手？实在令酒言惊讶万分！
而另一个，身法一时飘忽不定、刁钻诡异，一时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拳脚、掌爪、枪影四下纷飞——重若山巅崩石、金刚撼地，疾如奔雷啸电、狂风暴雨！
偶尔金躩也会被风雪兽逼得全力防守——立刻有一层六棱金光护住她浑身上下！饭话的全力反扑只在金光上激起圈圈波纹，却始终无法攻破兔族族长的防御！——想必那就是金龟座了！难以想象！以金躩的纤细身躯竟能硬扛躯体明显强出许多的饭话那势大力沉的全力猛击！何况后者还把力道都灌注在锐利弯刀一样的指爪之上！
斗到现在，整个场面陷入僵持。无论是饭话、酒言与金躩的二对一，还是魔魇的独战三千金鬃禁卫，哪边都没淘到便宜。
饭话、金躩又一次分开，酒言忽听风雪兽大吼一声！
“冻！”
仿佛是在呼应他的意志！被一浪浪攻势压制许久，身上带伤无数的魔魇——虽然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发动了他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反扑！
伴着闷响，整个大校场都为之一震！——正是当初酒言在沙牢中承受的凶悍一击！但比上次的威力还要大得多！看来埋骨虫之王确实被金鬃禁卫无休无止的纠缠彻底激怒了！
魔魇够沉得住气！他一直忍到现在，就是在等风雪兽的指令。酒言也随着饭话的一声令下，瞬间被抽空了大半魂能！身为六道主人的他多少显得可有可无，几乎完全成了御命、使令的魂能补充……
王道霸主出其不意的反扑岂会寻常？何况风雪兽提前放了一个群体冻结！只一下！措手不及的金躩加整个禁卫军团，全被轰飞！攻防转换一瞬来临前早有防备的还好——仅仅只是被抛上半空；没预备周全的金鬃禁卫，有的划过一道弧线砸进观战人群，更有甚者带着惨呼飞出了万人大校场！即便留在场上的禁卫军，硬接下埋骨虫之王这一记也绝不好受！落地之后倒在地上狂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的不在少数！
仅仅一击！魔魇就让讨厌的金鬃战士折损三成！早对数量悬殊战斗了然于胸的使令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还不等摔得七荤八素的金礼重整旗鼓，魔魇低声暴喝：“分！”
庞大的死灵集合体瞬间分裂！化成一个个高大身形落进杂乱无章的禁卫军团！骷髅兵手持骨盾、骨刃，毫不迟疑开始砍杀！也许状态完全的金鬃禁卫面对魔魇分出的个体不以为惧，但她们现在可是阵型凌乱、各自为战！场中形势急转而下！
当不顾伤痛一骨碌爬起的金礼大声传令时，先前遭受重创的金鬃禁卫已经所剩无几——阴险的魔魇分身专拣伤重的下手！等其他的金甲战士重新组织起抵抗，三千禁卫军已经在数量上彻底落于下风！
“百目战阵！全开！”金礼的狂啸回荡在血腥弥漫的夜空！
蜃海魂宴会上，酒言曾注意到金躩身上多达十几处的碧绿魂玉，但他当时并不晓得那套轻甲上为何会有这些让人联想起与金鬃兔眼睛的东西。后来孔石曾专门提到此事——那绝不是简单的装饰品，因为金鬃禁卫军团战力超卓的关键就在这里。
金鬃禁卫，别称百目军团，而百目战阵是谜林盖这支最精锐部队的看家本领。她们将过往征伐中杀死的强大灵魂收拢魂玉之中，一旦需要，借此施展出五大阵法。一为谜阵，用以分割敌人再各个击破。二是蜃海，那是大型群攻邢典招式。三名兽潮，等同于六道通灵的战法。禁卫加死灵，瞬间战力翻倍！百目军团借此以少胜多的先例不知凡几！其四称无畏——把魂玉中的灵能灌注在使用者身上，令其化为无惧伤创的不死战士！但这一招的副作用相当大！魂能过载运转后，那些战士很久都无再战之力——相当于改良版启狂术。最后一招名破阵——整个军团将所有灵能集合一处，供金躩全力施展洞魂指，据说威力大到灵山四帝都不敢硬接！
金礼吼破嗓子的呼喝让观战众人都难以置信，一个个快要惊掉下巴的失态相！——金鬃禁卫军连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这真是要拼命？不就是为了验明魔魇真假吗？至于搞到这种地步？即便签下生死状，熟悉金躩性子的他们都知道，这位谜林盖女王有时好弄些恶作剧给自己找乐子，谁都没当真——难道要杀了魔魇不成？
本来形势占优的百目军团一下子损失过千，金礼即便料到这是场硬仗，依然肉痛不已……心头震怒！金躩与他战前拟定的策略是以魔魇为首要目标，一时半刻杀不死它，也要令其受困。
一个魂能七级的成貌和一个六级龙族，即便如何厉害，金躩都有信心压制。他们却没想到，许久未出现在灵兽山大陆的风雪兽后裔竟然如此麻烦！
战况逆转，急于翻盘重获主动的金礼不得不提前亮出后手。
孔石所讲那些关于百目战阵的信息由八族内部探子得来，并无绝对把握——核心军事机密一向如此。何况金鬃禁卫从未参加过内战，对沙魔出兵，他们也都是单独行动。所以酒言只能临机应变、见招拆招。
谜阵、蜃海应该都是幻术，酒言毫不担心。天火照在手，一切虚妄都无意义。兽潮靠数量取胜，对魔魇起不到多大作用。至于无畏，酒言就得小心了。开了启狂术，对方会争取在短时间内赢下战争，恐怕他们不但攻击魔魇，酒言、饭话要有被疯狂围攻的准备。拟定的因应之策是三人汇合，四处游斗——只要不被对手突破顶在外围的魔魇，自己和饭话就安全无虞。破阵是酒言最愿意看到的一招——它针对魔魇的可能性非常高，一旦用处出，这次对战差不多就尘埃落定。酒言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可代价太大！
百目战阵一出，对金鬃禁卫最大秘密好奇不已的观战众人再也看不清场中详情。谜阵之内，魔魇分身已经重新集结。开了天火照的酒言给使令传出一道道指示，跟数千无畏禁军与兽潮小心周旋。唯独不见了金躩！
势态终究没向酒言期望的那样发展——百目军团到底是准备用出了最强杀手锏！洞魂指，孔石说那曾是金躩的最强招式——巧能专为欠缺力量、身法不灵之人创制，全部魂能集于指尖，一击制敌！多年过去，这原本是单体攻击的招式究竟被金躩改造成了什么样，酒言心中没底。他之所以让魔魇维持分身形态，就是赌一把！如果洞魂指仍然只能用于个体，酒言差不多就赢了，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局面彻底失控，酒言也不能坐以待毙！心疼归心疼，也只能亮出自己的底牌！
“饭话！”
“是！”风雪兽毫不迟疑应到，随即停步抬起双手，食指、中指点住额角，闭目站定。
一抹身影忽如陨星撞地般冲进千人大混战，身后拖着道道雷光凝成的长长披风！——正是使出最强杀招洞魂指的金躩！
一指出，风雷动！目标直取酒言体内魔魇的灵魂！她人未到，酒言已觉得脑袋上像被开了个前后贯通的大洞！如果被这一下打中，别说埋骨虫之王完蛋！他酒言的灵魂也要随着变成碎瓜的脑壳一起毁灭！那一瞬间！酒言心中只有死前的凛然！
“开！！！！！”准备多时的饭话，用变调的声音吼出胸中全部战意！
地动山摇！万人大校场再次被撼动！狂风席卷，吹尽重重迷雾！更吹飞了它遇到的一切！无数雷光拔地而起，直冲天际！恐怖轰鸣振聋发聩！地在抖！人在抖！心在抖！连灵魂也在颤抖！
许久……风雷散去，地动、轰鸣歇止。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们边咳嗦，边哆嗦着爬起身——动作到一半都骇然停住！眼前，突然出现个冒着青烟，直径过千丈、深达百尺的巨坑！哪还有什么大校场？全毁了！免毒、索扎是除金躩之外的最强者，他们最先回过神。面对此般景象，不用细看也知道一定是伤亡惨重！
“快！救人！”
谜石寨头领呼喝一声，立刻飞身去翻找金躩。同时，远处从谜林盖内冲出另一群军队，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说明他们也明白原本预防埋骨虫失控的命令再无意义。魔魇是死是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金躩和金鬃禁卫军团的建制还能不能保存下来！？
一队队城防军、谜林盖民众赶来，一个个重伤员被优先抬走，一具具尸体堆到坑边空地……能活动的轻伤都来不及照顾，只能任其自行处理。
孔石和谜根洞一行人，与随从们焦急地穿行于纷乱人群中。之前的亡命死战吓坏了他们——那样的骇人阵势，就算只能找到酒言七零八落的残破尸首也不奇怪！边祈祷，边手忙脚乱的挨个翻看灰土掩埋下昏迷不醒、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成千人形……
几个时辰之后，孔石颓然蹲坐在大坑旁，呆呆地向内看着，似乎要从中找出酒言、饭话化成的飞灰……谜根洞众人已经连尸山都翻过了，依然没看到酒言他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堆中都无发现，那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孔石师傅，您别着急。酒言命大的很，我想他不会有事，可能是被之前的爆炸吹到了别处。现在校场内的情况处理差不多了，我想谜林盖马上会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再等等。”一旁的穆月对自己劝慰孔石的说辞都很是没信心。
灰心丧气的孔石坐到这里前，重伤的金躩刚才已被找到——她还吊着一口气没死！当时就被孔石揪住！
“你把我徒弟搞哪去了！”狂怒的老六道疯魔一样喝问！全然不顾及一点同门师兄妹情分！
也难怪孔石如此愤怒——酒言是他平生最得意弟子，在其心中的分量不言自明。况且在孔石看来，酒言是整个蜃海八族未来的希望！而饭话则是风雪兽——他身上还有老六道关心的许多未解之谜，其之于通灵术的日后发展至关重要！饭话身后还有十个子嗣，他死了，孔石回去如何向合欢交待？在学城城主眼中，兽与人并无太大不同，一样懂得喜怒哀乐！
木然在坑边苦等一夜仍然一无所获，疲惫的孔石只好带着大家先回行宫，再作打算。其实没什么好打算——找到酒言、饭话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扩大搜索圈的十几万谜林盖人并未带回任何消息——这让孔石瞬间苍老了一百岁……
刚到行宫门口，穆月等人全都呆住了！唯独孔石仍然低头迈步。一副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的心死相的老头，忽听耳边响起一句问。
“师父！您这一夜究竟跑哪里去了？”
“唉~~~~酒言哪，酒言！你到底是年轻气盛，非得跟金躩搞什么生死斗！好好的一棵苗，还没长成树就半路夭折了……师父对不起你呀！”困在失落、自责中的孔石，一心以为是自己对酒言念念不忘，出现了幻听。
“师父！您……没事吧？”
……
不止是幻听，还见到了鬼！孔石吓得猛然后跳！瞠目结舌看着宛如平日般干净英挺的徒弟，吞了半天唾沫，才开口说道：“酒言，酒言……师父对不起你啊！你要是归罪师父，就把孔石一起带走吧……”
“师父？您说什么呢？”
“你不是死了吗？师父陪你共赴黄泉！”
“死？酒言这不是好好的吗？”
瞪大眼睛又看了又看，老头轮起巴掌在脸上狠拍几下！
“不是幻觉！酒言你真没死？”孔石仍然不敢相信似地小心靠近，抬起酒言的手，上下查看三圈。
……
“师父……酒言平日没怎么冒犯您吧？您就这么盼着酒言死？”
……
“真没死？”
“真的……”酒言的声音愈发低落。
孔石听完转头朝穆月那边瞧去，却瞅见他们都满脸惊讶！
“大哥，看来他们是想不明白我们是怎么从大爆炸中安然无恙生还的，回行宫细说吧。”饭话终于给这个尴尬场面解了围。
谜根洞入住的行宫客厅里，主要人物都已在场，不过座的有点奇怪——酒言、饭话在一起，而其他人都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各个看见怪物似的眼神！
“咳咳，那个……师父。你们不用这么盯着我俩吧？其实事情是这样……”酒言将对战最后经过，以及过去一夜发生的详情一一道出。
原来，金躩施展的决胜一击被饭话的帝瞳破解，引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照上次情形，饭话使用帝瞳，酒言会因魂能过度抽取而陷入昏睡，但有了魔魇就不同了。他作为使令，保护主人是优先任务，因此这部分负担转嫁到了埋骨虫身上。
酒言三个获胜，但失去控制的澎湃能量还在像流弹一般四处横飞。以酒言、饭话的实力，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回来。危急时刻又是魔魇保护了他们，可惜抽空大半魂能的埋骨虫之王抗下爆炸冲击却让自己身受重创！导致它本体被轰散，实力大减。不过到底不是硬挨了洞魂指直接打击，日后会慢慢恢复——大量进食可加快这个过程。
爆炸之中，酒言、饭话摔进深坑，被漫天土石瞬间活埋！他们担心孔石等人的安危，爬出来自然要去寻找。当时大校场上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坑里还有活人，大家都以为参战、围观众人全被吹散到外圈。随后赶来的救援大军使得整个场面更乱，所有人要么急于找到金躩，要么在照顾重伤者，要么忙着疏导无碍之人撤离，根本未在乎酒言、饭话这两个灰头土脸的“闲人”。酒言、孔石两组人就这么互相找了半天——十几万人中间，哪能轻易碰上？
遍寻不着孔石等人，酒言、饭话一商量，索性回行宫等待，若孔石他们应无大碍，早晚会回来。到了行宫，二人沐浴更衣、稍作歇息之后，仍未见孔石一行，于是放心不下，才重新去校场再次找寻，所以刚才众人见到的是根本不像经历过生死大战的酒言、饭话。
也难怪孔石等人各个像见了鬼——这一场大战，酒言、饭话、魔魇相当于是以一当千！打完之后却一点事没有，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白这前后之间的详情，大家终于放下心来，却全都没有获胜之后的喜悦。大校场上恐怖的大坑、堆积的尸首，都在诉说当时的惨烈。为了验明魔魇是真，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实在不值得！现在埋骨虫之王的身份无人再敢怀疑，但那支被破掉不败金身的百目军团很可能一战致残。以孔石亲眼所见——金鬃禁卫阵亡超过两成，重伤四成以上，其中包括金躩、金礼……
谜林盖女王一时随性弄出的生死斗，不但让她本人颜面扫地，还害死这么多条人命——要知道那都是蜃海八族的精英啊！真不知道这之后，四城会议该如何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