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半个月的时间

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泪，秦墨水压抑道：“对不起，爷爷，我刚才有点后悔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我知道如果我放弃，你会失望，而我也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所以爷爷…”顿了顿，秦墨水推开椅子，后退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坚定道：“对不起，也谢谢你，爷爷。”

秦祥天扶住额，掩住眼中的痛苦，苦涩一笑，“出去吧，让爷爷安静一会儿。”

“……”秦墨水紧咬着唇，感觉到嘴里传来血的锈铁味，无声的张了张嘴，发不一丝声音，黯然的闭上嘴，转身走向门口。手要碰到门时，秦墨水忍不住转过头看。

斑驳的光块照进来，秦祥天怔怔的看着窗外，徒留给秦墨水一个坚毅的侧脸，挂钟的机械化声音依旧响着，“喀…喀……”的声音似打在心中的死潭中一般，莫名的让人心中荡起异样的感觉。

秦墨水闭上眼感受这令人感触的旋律，睁开眼时眼中一片宁静，手缓缓的贴上门，感受到手上凹凸有致却光滑冰冷的触觉，使出了劲儿，想将门推开。也许是外面的秦远举发显门在向外推，知道是里面的人要出来，帮着拉开门，秦墨水未使大力就推开千斤的门，看着门外昏暗的走廊，秦墨水转过头看向书房中不起眼的一角。

角落中，一台挂钟耸立在那里，外表斑驳，样式老旧，每一寸地方都印刻着岁月的痕迹，“喀…喀…”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似哀鸣似悲泣。外面的光线照在挂钟身上，竟映衬出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沧桑感。

静静的看了许久，秦墨水低垂下眼睑，转过头向门外走。

是夜。

“你不回来了啊！”电话那头的莫思迂显得挺欢的，声音都轻快不少。

“……”秦墨水刚好转一点的心情一下子打回渣渣，阴测测的回道：“死家伙，信不信我回来就把你扫地出门！”

“别别别！”莫思迂急了，干笑道：“我这不是想你要多陪陪秦老爷子嘛，毕竟在秦家也就你能安祥的跟秦老爷子聊天了，其他人不被骂就是好的了…”

听着那端的话，秦墨水怔住了，原来连别人都看得出秦家的情况，而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走了家里的另外几个人能得到爷爷的改观，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单纯，不能改变的一辈子都是那样，可是自己却在这时候才明白…

一阵夜风袭来，秦墨水缓过神，叹了一息。

她走后，爷爷…很寂寞吧。

“喂！秦墨水你怎么了？别吓你爹我！”

秦墨水听到电话那端莫思迂急促的声音，神情一暖，慢悠悠的说道：“没事…”说着，秦墨水突然想到两个人，觉得就只有这两个人能让秦祥天不那么孤独，想了又想，神情越发兴奋，最后捂住嘴低声傻笑起来。

电话那头的莫思迂听到秦墨水压抑的傻笑声，奇怪道：“秦小墨，你怎么了，傻了吗？傻了就吱一声！”

“去你的，回来在教训你！”说完，秦墨水直接按了挂机键。

电话那头的人连一句“你确定。”都未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挂，莫思迂的脸黑了。

第二天，秦墨水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后连忙跑去用早餐，走到餐桌前，看到秦祥天正坐着喝茶看报，秦墨水有点讪讪的。

推了推眼镜，秦祥天抬起头看到门口杵着不动的秦墨水，叫道：“小水在哪儿站着干嘛？快过来坐好。”说完，转过头对一旁的唐妈说道：“上餐吧。”

“是，老爷。”唐妈说完，朝门口的女仆递了一个眼神，女仆会意，温顺的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离开。

秦墨水走到餐桌前坐定，等着吃早餐。

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对面的人，秦祥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报纸说道：“一会儿来我的书房。”

“…是的，爷爷。”秦墨水疑惑的瞄着秦祥天不动如山的样子，回道。

不一会儿，精致可口的餐点一道道的端来摆好，最后一道摆好后，两爷孙依次动筷，在沉默中用完了这顿早餐。

依旧是昨天的书房，房中两爷孙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沉默的对视了许久，秦墨水抿了抿唇，低声道：“爷爷…”

如果说最先说话的人就视为输，那么秦墨水输了，在这场将近两小时的对峙中，她依旧是输了，没有任何悬念。

秦祥天抬起眼睑，平静的眼睛中是秦墨水不倔的小脸。

“喀…喀…”挂钟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莫名的让人安静。

“我给你半个月，也仅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必须回来，这是我的极限。”秦祥天轻声说道。

“半个月？”秦墨水惊愕道：“这么长？”

秦墨水原本以为只能挤出时间去调查，却不想秦祥天竟给她这么长的时间，这让她很是惊讶。

“而且…你在公司里的职位也必须下降，能接受吗？”说着，秦祥天紧紧的盯着秦墨水，仿佛要从秦墨水脸上看出什么。

深深的吸口气，秦墨水慢慢绽放出起笑容，轻松而明媚，轻声道：“可以，我愿意。”此刻，声音仿佛像是轻松了许多，像是心中少了一块石头一样。

秦祥天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痛得让他桌下的手紧紧捏住，不长的指甲掐住手心也不自知。这个孩子一直被他保护着，原本以为这是对她好，可是，秦墨水的细微动作却让他心痛，这…分明是变相的绑架，还是用亲情编织的绳索，而他则是最大的罪犯！

“爷爷？”秦墨水看着秦祥天呆怔的脸，疑惑道：“爷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祥天撇开头挥挥手，道：“去吧，这时间是从明天开始记时，半个月后，无论怎样，你都必须放下这件事回来继续工作！”

“我知道了，爷爷！”秦墨水坚定的回道，说完，站起身向一旁迈了一步，后退一步，朝秦祥天深深的一鞠躬，凝视着前面的老人许久，闭目转身，抬步朝门口走。

刚走几步，秦墨水的脚步一泄，转回身抿着唇沉默了几息，开口道：“爷爷，我想向你借个人…”

“谁？”秦祥天原本盯着秦墨水的背影，不想后者猛地回身，让他急忙撇开头，听到秦墨水的话，秦祥天看向秦墨水，疑惑道。

“秦远举，我想要秦远举。”这个决定早在昨晚就想好了，现在说出来也不觉得没底。

“他？”秦祥天皱眉，有些为难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秦墨水惊疑道：“他现在有事吗？”爷爷身边可不止秦远举，为什么不行？

“他现在正有事，不能离开，其他人不行吗？”秦祥天为难道。

秦墨水抿紧唇，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我就是觉得跟秦远举合得来，至于其他人…再看看吧。”

“嗯。”秦祥天皱眉点点头，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秦墨水眼晴暗了暗，转身走向门口。

正当手要碰到门柄时，身后响起秦祥天微颤的声音：“一切…小心。”

白皙的手停在门柄上，纤细的指尖微微颤动，秦墨水沉默了许久，回头扬起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我知道的，爷爷。”说完，回头猛地拉开门大步离开。

秦祥天抬起头怔怔的盯着门缝，面容平静无波，眼中却翻滚着隐晦的情绪。

走在石梯上，秦墨水的脸有些苍白，唇抿成一道坚毅的线条，发丝在风中悠悠扬起，显得有些落魄。

秦墨水摸出手机，打开电话薄，拨了个号，也不管脏与否，双腿一并坐到石梯上。

“嘟嘟嘟…喂！秦小墨你干嘛呢，正玩游戏玩得欢呢！”莫思迂的语气很不好，明显被打扰到后的不耐烦。

“来接我行吗？”秦墨水这时候心情低落，没回莫思迂的话，轻声道。

“……你在哪儿？”莫思迂显然听出了秦墨水的不同，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郊区外xx地。”秦墨水闷声道。

“嗯…”

慢吞吞的收起手机，秦墨水站起来悠悠的向马路上走。

秦墨水所在的地方正在半山腰，走到离马路十几阶梯上，正好看到石梯口停着一辆车，正是她车库中的其中一辆。

走了这么久，秦墨水心情好了不少，看到车子，顿时乐了，心中感叹莫思迂的动作真快，便蹦跶着跑下去。

到车子前，敲了几下车窗，叫嚷道：“开门呐，小莫子，我来啰！”

车窗缓缓下降，王小军的脸出现在秦墨水的眼前，秦墨水的笑容僵住了，怔了怔，瞪大眼晴怒道：“莫思迂那混球呢！”

这不是针对王小军的，王小军知道，说道：“原本是她来接你的，可出门时有人打电话来叫走了她，莫姐就让我来接你。”

“是吗…”秦墨水还是有点不爽，这还没认识几天呢，就叫上莫姐了都。

拉开车门，坐上车子，关好车门后，系好安全带，直接瘫软在车位上。

通向山顶的方法其实还有坐缆车，不过秦墨水恐高，不乐意坐缆车，就用脚慢慢的爬上山，现在又用脚下山，秦墨水平时虽然会小跑或尽量走路不坐车来锻炼一下，可也经不住这一遭，两条腿早就打颤了，累得一上车就恨不得瘫痪在车位上。

王小军看了看秦墨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疲乏，丰满的下唇瓣有道不明显的咬痕，眼晴不禁黯了黯，回过头拿起一瓶牛奶，放到秦墨水怀中。

怀中多了一瓶东西，秦墨水还没累得这都不能发现，睁开眼晴低头一看，眼晴猛地一亮，打开盖子，抽出软管，插进牛奶瓶子里，狠狠的吸了一口，咽下后，舒服的叹了口气。

自己舒心完，秦墨水才看向正在开车的王小军，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秦墨水现在明白，这句话确定不假。漂亮的褐色眼晴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唇紧抿着，前车窗打进来的光照在王小军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似的，美得让人窒息一般，看得秦墨水都痴了。

“墨姐…”王小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没看到秦墨水花痴一样的眼神，问道：“你饿了没？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秦墨水回过神，怔了怔，不自然的侧过头，看向车窗外，闷声道：“确实饿了，随便找间餐厅吃吧。”走了这么久，早上吃的那一点早已经消化完了。

“嗯，好的。”王小军不疑有它，点点头，说道。

反而是秦墨水倒有些讪讪的，自己在这儿色眯眯的偷看人家，人家还关心自己饿不饿的问题，饶是秦墨水的自认脸皮很厚也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