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父子同梦
从明确自己的感情到现在，四年又九个月，李勋很认真地算了起来。
四年又九个月里，他们持续暧昧着，李勋寻了机会就约见她，有几度他们就快要冲破那层障碍了，但是梦戈尔总有办法适可而止，可是，越是这样，李勋越是迷恋她，甚至动了要和妻子离婚的念头，每次这念头一起，李勋自己都会吓一跳，他不敢和梦戈尔透露出半点这种想法，怕把她吓跑了。
他们也从不聊她的感情，她也从未流露出她恋爱的迹象，他以为她真的单身，虽然，他知道她不可能没人追。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她会去和人婚外恋，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人，为什么她从来不破坏我的家庭呢？是她根本就不屑破坏我这种身家没有一个亿的人吗？李勋抽烟抽得满屋子的烟雾报警器乱响。
门铃一直在响，李勋很不想起来开门，他知道不是妻子她们，她们会带钥匙的，何况她们说了今晚会在外面和女儿过完圣诞再回来。说不定又是什么闲杂人等收买了保安之后来这个有钱的别墅区推销东西。
但是，报警器加上门铃响个不停真让人烦躁。李勋索性把烟灭了，起身去开门。
“爸，是你。”李勋一脸愕然。
“怎么，不欢迎？”李杜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皱起了眉头。
“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回自己的家看孙女，要提前说什么。”
李杜换了鞋进去，把窗户都打开了。
“你这样抽烟，对小孩子不好的，你不知道二手烟对人体危害很大吗？”李杜自己也抽烟，不过还是被屋子里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李勋默不作声。
“瞧瞧你，你妈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对了，她们去哪里了。”
“今天圣诞节，她们幼儿园搞亲子活动，我妈和你孙女的妈都去了，晚上还会在外面吃饭，看热闹，没那么快回来。”
“那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去？”
“我去了，谁给你开门啊，保姆今天放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都睡到午后，哪里来得及去。”
“你还好意思说。”
“我去冰箱里拿茶叶出来给你泡茶吧。”
李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那价值不菲的茶具上摁了一下烧水的按键，开始找报纸，自从去了半山别墅，送报纸的人都不准时了。这个热闹的地方倒是什么都方便，就是人口密度太大了，人老了，还是喜欢安静一点。他知道儿子不喜欢看报纸，保姆今天又放假，妻子儿媳一大早出去了，报纸肯定还放在门口的收报夹里。
虽然他很久没回来住了，但是妻子还是没有停掉他爱看的报纸。他偶尔回来看看她们，如果孙女不在，有几份报纸看，也不至于无聊到和老妻干瞪眼。
李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父亲拿着一份报纸，直直地站在门口看了起来，一动不动的。
李勋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径直走到老爹身旁：“有什么好看的啊，再好看也要回沙发上去坐着啊，站在门口，呆会我妈回来，还以为我虐待你，不让你进门呢。”
李勋瞄了一下报纸，他倒是很好奇，想看一下有什么内容，能让老爹如此着迷。
“报纸和新闻一样，除了日期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我宁愿看《故事会》。”李勋对他父亲宣扬起他一直以来的执着观念——“如梦令国际美业”的接班人梦戈尔小姐和“尹氏集团”的接班人尹流川先生于今日隆重订婚，汇聚了各界名流精英的订婚典礼既隆重又浪漫，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将于一年后，也就是2012年12月25日举行结婚典礼……”
斗大的字，整版的篇幅，详细的图解。李勋想看不清楚都来不及了。
这下子轮到他懵了。
“梦戈尔……”到底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就把日思夜想的名字念了出来。
“你，你认识她？”李杜有点结巴，当然他的震惊不是来源于那个名字——梦戈尔，而是图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风韵犹存的女人。
“嗯，认识。”李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不自觉地说了实话。
“那她母亲，你见过吗？”李杜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没见过。”就在不久前，李勋以为梦戈尔是在和孟氏的CEO婚外恋，他差点崩溃，可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梦戈尔是在和尹氏的继承人订婚，他几乎再次崩溃，他忽然无比希望“报纸除了日期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这种观点马上有权威人士出来认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梦戈尔身边到底有多少男人？她可以和这个订婚，还可以让另一个为她离婚，而他自己，也在为她感伤不已。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父子俩人各怀心事地来到了客厅，好在他们的妻子都还没回来，否则，真不知道如何相对。他们的情绪都被同一张报纸上的新闻打击到了谷底，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忘记的圣诞节。
李杜很想和儿子好好谈谈。
李勋也很想和老爹好好谈谈。
但，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
命运，真的太奇怪了。
奇怪得又太巧合了。可是这一切，仅仅是巧合二字能解释得通的吗？
李勋没有细想老爹为何对这条新闻有这种反应，他满怀心事，怎么想，都想不通要如何和小香哥解释。现在，只有找到梦戈尔才能解释得清楚了。可她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但李杜却看出了李勋的心思。他是过来人，他知道，儿子为那个梦戈尔而心事重重，可是他不一定能确定，儿子是否知道他是在为梦戈尔的母亲感伤。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才刚在半山别墅里重温了明媚的音容笑貌，今天就看到了原版——明静，哦，不，现在是梦明静。而且，她还有了一个女儿，而那个女儿还是儿子认识并在意的女人。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离开他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会有报应的。”
这么多年了，有三十余年了吧，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李杜曾一度想要找寻她，却毫无踪迹可循，甚至还因为她去寻了一个仿品，可是又在思念仿品的时候，这么凑巧地看到了原件。李杜很想谁倾诉一下，疏通一下胸口的不通畅，可是找谁呢？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他所害怕的那样的一个情况，那么，这会不会是他这一生做得最大的孽？因果报应，是轮回使然，还是人为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