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执念通渊

“主人，如果再拖延下去，你会死的。”

“兽叔，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主人，你留下来吧，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给你把火焰草取来。兽叔已经沉睡了万年，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可是小主人还这么年轻，真的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火人还是没有留下来，火人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余暇的心思再去考虑自己。

巨兽的话还在耳朵回响，火人已经是头也不回地往女和的方向走去。

季于流看见火人的那一刻，他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季于流从来都没有见过中了西域奇毒的人，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你竟然活了过来？”

季于流说话中也不自觉露出了惊异之色，女和听见声音之后，立马把头扭了过来。

女和望着火人，刚刚还在和季于流争辩的人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有开口说话，不带任何的表情。

“姐姐，我回来了，你没事吧？”

彼时，火人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女和后面的小孩了。火人早就已经在渊底活了几千年，不过一直是一个小孩模样。火人在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之后，发现，对女和的情愫竟然也不再似从前一般。

火人的脸倏地变红，散乱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因紧张局促不安而不断眨动的睫毛。火人不敢抬头看向女和，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也不敢再靠近一步。

“火人，你真的好了吗？”

女和突然就走上前抱住了火人，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无奈害怕都在这一个拥抱中消散。待女和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还是不放心地看向了季于流，问道：“季于流，火人，真的全好了吗？”

季于流盯着火人看了好一会儿，可是季于流自己也不清楚，火人体内的毒究竟好还是没好。想来自己这一生被赞誉为神医，可是直到此时，季于流才发现，自己始终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心中一时竟然失落起来，季于流仿若匆匆走过这一生，却什么都不曾留下。

就在季于流都被火人天衣无缝的掩饰欺骗过去的时候，胡乱的一瞥，季于流还是看见了火人手上的那条血痕，似虫子一般蠕动。

火人也警惕地发觉到了季于流的眼神，然后迅速地朝季于流做了一个眼神。两人对视，季于流心领神会，只是季于流怎么都不明白，这样的冷静而又执着的眼神，竟然是来自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眼里，而且还充满犀利警告的意味。

“好了。”

季于流说的很小声，但是气息沉稳，女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始终还是相信了。

“姐姐，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让大叔好好给你疗一下伤。”

火人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季于流并没有揭露自己。

女和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火人憔悴的脸，心里似乎有什么触动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

女和望着那无尽的渊底，回想起之前的感受，身上灼热的疼痛感还在不断地游走，但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姐姐，我们走吧。”火人又拉了一下女和，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一般在一旁等着。

女和一动不动，深邃的眼神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到最后，终于开口说道：“火人，你跟着他离开这里，姐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和嘴里的他自然是季于流，开始前来，是应了季于流的话，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因此进入火焰山，最后阴差阳错得知了进口， 女和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既然已经知道了可以直接通过这个潭底到达火焰山，不管有多大的危险在等着自己，女和都要夺到火焰草。

火人望了女和一眼，本来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尤其是恢复了记忆与法术之后，火人更加能明显地感受到女和身上散发出来的似仙似妖的气息，但是却始终猜不出来是何人。

在火人没有注意的瞬间，女和已经是施法使火人晕了过去。并且嘱托季于流将火人带走，自己打算一个人独自前往深渊。

“姑娘，你当真要这样做？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你再去，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姑娘作为一个女子，也有改朝换代的野心不成？”

虽然季于流觉得这并不可能，但季于流心里还是想知道女和一直执意要进火焰山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护好他！”

只是甩下这一句话，女和就俯身潜水前往。

这一次再见到巨兽的时候，巨兽显然已经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充满敌意，而是用充满打量的眼光不断地审视着女和。

“丫头，你又来了。这里你是过不去的，离开吧，带着那个小男孩一起离开这里。”

巨兽没有暴露他的主人，那个看似年幼的小孩。既然小主人对这个女子如此痴迷，巨兽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巨兽有巨兽自己的使命，便是在这里世代守护这火焰山。虽然巨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多少年前被谁派遣到这里来的，但是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巨兽已经把很多事情都全部给忘了。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是注定好的。所以哪怕，丢失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也会全部找回来。

“来吧！”

虚弱的女和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没有一点窘迫与害怕，平淡得出奇，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体内的寒毒已经开始渐渐地发作，女和强忍着痛，抿紧了嘴唇，额上的汗滴顺着滑落，掉到水里，看不见影子。

“女和……”

巨兽突然嘴里喃喃念出了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女和顿了一下，她清楚地听见了眼前的这只巨兽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了一眼女和惊诧的神色，巨兽补充了一句：以前有一个叫女和的小丫头，曾经也好像一到晚上就会难受得跟你一样呢。咳咳……最后还发出了沉稳的笑声。

女和抬起头，望着巨兽，认真审视了好一会儿，最后确认自己是真的没有见过。才说：“我不认识你！”

巨兽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原来我没有记错呢。丫头，你真的就是女和那丫头呀？”

原本还是凶神恶煞的样子，突然间，仿佛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女和有些摸不着所以，心里一阵发慌。

“丫头，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当年太上老君坐下神兽，最后被战神即羽发配到这里，至于为什么，我也忘了，咳咳……”巨兽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当年你和即墨两个人成天围在我身边，不记得了吗？”

女和怎么都想不到，这头身躯庞大的巨兽，竟然是当年自己和即墨每天都要玩弄的小狮子。真的，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呢，神界千年，凡间不去过去几许。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大哥可还是没有给你找到治疗的办法？即墨那小子又在何处，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呢？”

巨兽的问题源源不断地问着女和，原来后来发生的事，他竟然丝毫都不知。只是，女和要如何才能启齿，将过往的种种讲出来。又或许，不讲才是最好的。

见女和没有开口，巨兽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曾经即墨给神兽取名无天，意为他可以无法无天。女和也因此一直都叫神兽为无天叔叔！但是现在这尴尬的处境，女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丫头，为什么一定要火焰草？”神兽无天的声音突然又严肃了下来，一脸正经地看着女和。

“救我大哥，大哥被天帝压在了九重山山塔主之下，日夜受冰火之苦，我必须把我大哥救出来，谁也拦不住我。无天叔叔，你，帮帮我，求求你。”

女和最终还是软了下来，生性倔强的女和，为了西和，也终于是软了性子。

神兽无天望着岩浆口，陷入了无限沉思，仿佛没有听见女和的话一般。

季于流正带着火人在离开火焰山的路上，火人手上的那条血痕一直在蔓延，看得季于流触目惊心。

“大叔，放下我，你快点放下我。”

火人趴在季于流的肩上，声音沙哑地说着。但是季于流并没有做太多的理会，而是继续往前面走。

最后还是火人用力挣扎，才从季于流身上倒了下来。

火人强撑着自己迷迷糊糊的脑袋，努力地使自己站稳。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都没有看到女和之后，火人立马就意识到了。

“大叔，我要回去找姐姐，你不要拦着我。”

晃晃悠悠的身子，这两个人，愣是把季于流害的不轻。明明就是两个年纪都不大的人，却偏偏，比谁都固执。

“那个姑娘是去找火焰草了，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就去帮她找一个人。”

火人最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