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下酌酒
第五章。月下酌酒
舞情体内武者的修为慢慢归附平静，像是一点涟漪慢慢地柔和下来。
“好了笑叔，我知道你在这里。”舞情淡淡地开口。
“就你小子聪明。”一道身影从树下窜出，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挂满黑色破布的人。
来人正是月笑。
“你爷爷说让我给你点压力，争取在百花盛宴之前突破梦月术者。你倒好，梦月不给我突破，倒是突破了武者辰星。你你你....你要气死我啊。”月笑瞪了舞情一眼，无奈道，虽然突破武者是好事，但是在百花盛宴之前没有到达梦月，始终是个问题。
“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这么挥了挥剑，莫名其妙地突破了，难道我还能把修为在弄回去？”舞情没好气道。
“什么叫挥了挥剑就突破了？你笑叔当年可是练了三天三夜的刀才突破的！你小子私底下肯定没少练武。你爷爷不是说了，你从小体弱多病，太医不建议你走武者之路，你倒好，挥了挥剑就突破了，那天底下的强者不都要羞愧死？！”月笑怒道。
“我怎么知道....谁让你想出这个馊主意，你看，又不是我的错。”舞情看了一眼月笑身后的黑炭头，心里偷笑。
黑炭头现在身上更黑了，连衣服都跟乞丐一样，身上还有一股烧焦的气味。
月笑回过头顺着舞情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黑炭头，居然也笑出声来。
“小黑啊，刚才黑不溜秋的没看清楚你，现在....哈哈哈....哈哈哈”月笑看着一脸羞愧的乞丐黑炭，大笑不止。
只见到黑炭头在星光下胸口与两肋完全地被烧空，火势下延，连裤子都只剩一半了。
也难怪月笑好会笑出来。
“月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修罗府了吧？！”黑炭头一脸憋红，看起来快要恼羞成怒了。
“好好好，我们回修罗府。”月笑应和道。可是还是忍不住地笑。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了修罗府，舞情正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衣服却突然被从后面追上来的月笑一把拎住。
“你小子还想往哪里跑？！”舞情回头一看，月笑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当然是闭关修炼，争取在百花盛宴之前突破梦月，给爷爷他老人家争口气啊。”舞情一脸无奈。
“你小子别贫了，是不是又想去青雨楼风花雪月？”月笑瞪着他看。
天地良心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种烟花之地....舞情苦笑道：“笑叔，都什么时候了，您侄子是这种人吗？”
“管你是不是，先去和我见一见你爷爷再说。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在等你呢。我傍晚来找你发现你不见了，记得我连忙去找你，就差没把青雨楼翻个遍。”月笑道。
诶诶？那是你自己想去的吧.....干嘛扯上我。
舞情面无表情道：“咳咳，笑叔，我们走吧，爷爷应该等急了。”
月笑看到舞情这样的神情，愣了一下，道：“好。我们走。”
说罢，月笑拎起舞情，展开身法往书房而去。
夜渐渐深了，但舞修罗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不知道是为了等待舞情还是另有其他事情。
月笑一路拎着舞情，急冲冲地过去，到了书房附近却又让脚步慢了下来。
书房门口，明亮得如白昼。
“义父，我回来了。”他放下舞情，恭恭敬敬地朝书房内喊道，生怕惊扰了房内的舞修罗。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房门开了，走出一个中年人，他头戴白玉描金冠，身着行云流水袍，淡蓝的衣着透着别样的神采。华贵却不失大气，淡然却不失文雅。眉宇间似乎有三色的灵气闪烁，发冠之间横穿着一支白玉纹凤钗。岁月的涟漪在他脸上勾勒出几条细纹却好像无法使他苍老。
他，便是舞修罗。
舞修罗看了看舞情，神色疑惑。
“情儿身上怎么会有武者的气息。。。”
“禀告义父，小情在途中遇到意外，居然成为了武者。”月笑道。
“武者吗？情儿你上前来我看看。”舞修罗向舞情挥挥手，示意让他过来。
舞情自然而然地过去，站在了舞修罗面前。
只见两道一蓝一红的流光从舞修罗身上闪过，组成了梦幻般的紫色，降临到了舞情身上。
舞情感受到一股暖意朝自己袭来。像是来自亲人的那种暖意。
舞修罗挥挥手，紫色的流光开始流转，慢慢地流过舞情身上没一个地方。
“居然真的是武者。当年太医说的和我自己看到的难道是假的不成？”舞修罗喃喃自语道。
“当年太医说情儿身体微恙，怕是走不了武者的道路了。我也看过他的身体，有几处经脉堵塞，根本是练不了武。只能以精神力成就术者。可现在他的经脉不仅没有任何堵塞，还比原先宽阔了不知多少。”
“怎么会这样？”舞修罗心里有喜悦，但是更多的却是疑问。
“也罢。这样一来我舞家就可以出一个术武双修的强大修炼者了。”舞修罗心里默默思索，“我自己因为武道之路有限，不得已专修术道，所幸我术道天赋异禀，可惜困在这红尘界。。。”
“如今情儿可以术武双修，将来的成就可能比我还高。”
舞修罗心中下了什么决定，看着舞情的神色已然不同。
“笑儿，你先回去吧。我帮情儿看看，固定一下他的修为。”
“是，义父。”月笑轻声道。他只有在舞修罗面前才显得不那么不正经。
书房前只剩下了爷孙俩了。
天上的星辰不知什么时候尽数消失不见，皎洁的月色开始笼罩大地。夜风轻拂舞情的脸，月明的天，星稀却连成一线，似一把黯淡的剑。
舞修罗右手卷起一道蓝色的光芒，书房前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桌椅。桌椅上，是一盏酒壶，零星的还有几只白色的酒杯。
爷孙俩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沉默无言。
舞情感觉，多年以来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今天似乎可以知晓了。
“情儿，既然你可以修炼武者了，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往事了。”舞修罗淡然道。
终于来了么。这么多年我所一直渴望知道的事情.......舞情的手，不住的再微微颤抖。
“爷爷。我想问，当年母亲是什么原因离我们而去的？”舞情说出“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闪烁不定，思绪尽数涌上心头。
“因为狐族。”舞修罗叹息道。
“狐族？他们不是在十三年前被朝云国以武力镇压了吗？而且，这和我母亲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舞情疑惑道。
“所谓的镇压，不过是朝云方面为了掩人耳目所说的推辞。事实上，狐族的强大超出朝云方面的想象，朝云无力镇压他们，只能任由狐族在他们地界划地为王。当年一战，狐族出现超越明阳境界强者，朝云同样派出超越明阳的强者与之较量，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所以许下约定，以流金湖为界，朝云五分之一的土地归属狐族。”
“当时朝云经历魔军动乱，元气未曾恢复，只能被迫许下这个约定。而你母亲，便是狐族。而且，还是狐族中最高贵的存在。”
舞修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轻声叹道：“她是血狐。”
血狐？！！
舞情闻言，瞪大了双眼。他从来不知晓自己拥有狐族血脉！狐族中人与平常人最不同的，便是拥有与平常人不同的瞳孔颜色。而其中最高贵的血狐一族，瞳孔的颜色是鲜血般的颜色，他们嗜血却又高贵，数量稀少却拥有强大的实力。他们往往单独生活，但是成亲后对爱情忠贞不渝，与对方形影不离，是一支最最神秘的狐族。
而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血狐？！这么说自己身上有一半的血是血狐的？也就是说，自己也算一半的血狐了？
“这就是我一直不肯告诉你的原因。当年狐族之乱，你母亲因为族内压力迫使她离开你父亲和刚刚满两岁的你。后来狐族与朝云战事愈演愈烈，你父亲因为对你母亲的思恋和自己始终要面对的一些事，最后也把你托付给我，去寻找你母亲了。”
“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没有回来过。我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情况，但是，我通过天机算出他们还活着。这就够了。”舞修罗神色黯然，当年的他不知道跑遍多少土地，寻觅了多少秘境，也始终没有找到舞夜夫妻。
这是舞修罗心中永远的痛，而且不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淡化。
青年丧妻，中年失子。这是这个外表硬朗的丞相大人所经历的痛苦。
“爷爷。那你去找过他们吗？”舞情问道。
“当然找过，从流金湖到落炎沼泽，我几乎跑遍了半个朝云，一寸一寸土地地找，也未曾找到他们。最后由于放心不下你，回来灵昌继续撑起整个修罗府。”舞修罗喟叹道。
“这就是你以前一直想知道，但是我不肯告诉你的事情了。”舞修罗说道，“本来你就算没有突破武者，我也会告诉你。因为你长大了，在我的家乡，十五岁，是一条幼龙可以飞翔于天际的年纪......”
“这些事情，最后需要你自己来完成，最后需要你自己来取舍。”舞修罗满怀鼓励地对舞情说。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玉色的酒壶，里面的酒水咣当咣当在响。
舞情抬头看了看舞修罗，发现他已经微醺醺地，像是喝醉了。
或许，这个老人心中也希望这么大醉一场。醉后醒来，发现儿子儿媳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都在他的身边。多好。
但是，这终究只是希望，需要有人去实现。
舞情明白，这些希望，一定会经历他的双手，变成现实。
爷孙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舞情却是在思念那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也许，他见过面，只是年纪太小而忘记了。父亲的身影也开始模糊，这个从小没有爹娘陪伴的孩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孤苦了。
“我当时试图阻止你父亲去寻找你母亲。因为凭借他初入明阳境界的修为，实在是在这场朝云与狐族的大战中泛起不任何大浪。而且这场大战，明阳境界的圣者者便有数十，他小小的一个明阳境，万一卷入战场，性命都可能不保。”舞修罗眼角泛红，舞情知道，他是在思念舞夜。舞情的那个十多年不回家的父亲。
“他却说：‘我对琴心许诺过，要给她一辈子的温柔。即便是海角天涯，我也会为她采下世上最美的鲜花。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完成我未完成的承诺。即便前途有太多的如果，我也要为她点燃最绚烂的花火。’”
“他第二天留下一封信便走了，我一直在等他们，等他们回来。哪怕是面目全非，但是只要来看我一眼，让我知道他们依旧安好，这就足够了。”舞修罗自言自语地说着。
月光微醉，融入书房前的灯光，消失不见。
舞情低下头看看杯中的酒，笑容苦涩。
舞夜啊舞夜，你扔下我们一老一幼，到底去了哪里？
舞修罗说完沉默了许久，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玉佩，上面刻着“世”字。玉佩不大，大约小半只手掌，但是看起来是残缺的，上面有三个缺口，上面一个，下面两边各一个。
“这个是你父亲走之前留在我这里的，他说，等你成年后交给你。”舞修罗把玉佩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推，玉佩便滑到了舞情面前。
“这大概是他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我一直好好地保存这它，现在终于可以把它交给你了。”舞修罗目光闪烁，“据说，这是他当年带着你母亲游历大陆时候，遇到的一个白衣少年送给他的，或许这里面有更深层的含义。”舞修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