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凡尘再过几天要被带走了，风道趴在走廊边缘发呆，“还说天塌下来也会替我们撑出一片天，呵呵。”一口饮尽手中的啤酒，双手干洗着整晚没睡正疲倦的脸，“嘿，后辈。凡尘是住在这个房间吧？”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邋遢，肮脏，这两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老人再好不过了，还算完好的衬衫被烟火熏成土黄色，隐约可见里面的背心还有几块焦黑，连袖口都冒着油光。一头及腰的白发被扎成了马尾，脸上还裹着一大块头巾。“非主流”？
“您认识凡尘？”风道虽然对眼前的；老人很不感冒，但准老爱幼的良好品德还是很有的。“我只问你他在不在？”老人眼睛被头巾裹住了，可还是一直面对着风道，像是在打量对方。风道受不了这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自己赤身裸体被一个瞎子看光了…转身背对着老人，反正对方裹着头巾，不是瞎也是瞎了，能发现自己的举动吗？
“恩，老先生，凡尘是在这个房间，您找他有事？”
等了半天，风道发现身后没有半点声响回应，“额，那老头呢？”带着疑问风道脖颈一痛，晕倒在黑暗中。
呵呵，看着眼前被揉成一团的不锈钢水壶，凡尘绝望了，那是自己一只手的杰作，完好的钢杯直接捏成了汤圆！原以为风道早上说的话是闹剧，但现在发现自己的幻想却成现实了，我真的拥有力量了…“或许我该加入风道的家族，我们关系那么好，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吃香喝辣变身高富帅呢，也不用再担心毕业后工作的事情。一定是这样没错吧…”到现在凡尘还想欺骗自己，其实早上风道在说界力的事情时，凡尘就意识到自己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风家容得下你嗎？”苍老霸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一直干枯的手更是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搭上了凡尘的肩膀，强大的压力传来，凡尘吓得不知所措，鬼？人！
老人另一只手掠来直接捏住凡尘的下巴，强行掰向自己，头巾后的眼睛正对着凡尘因恐慌而瞪大的眼睛，刚刚觉得自己成超人的凡尘此刻在老人面前却像婴儿般无力。“额，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没有回答凡尘的问题，只是搭在肩膀上的手松开了，瞬间凡尘觉得自己身体像奔跑几千米后一样无力，虚脱地倒在病床上。即使房内冷气很充足，但一身的汗水却湿透了病服和床单。“你想，变强吗？想让自己的天赋完美展现在世人面前吗？想要得到荣华富贵，把喜爱的女人搂在自己怀中，厌恶的人随意践踏在脚下吗？！”老人的声音不在平和，飞快的语速甚至带着丝丝淫乐。“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说愿意，你就可以不再低调，不用埋藏自己的内心，不用再觉得自己配不上谁，更不用屈居在谁的身下，就算是当上统治者，也不是问题…..”
“我只想做回平凡的自己…”
“恩，”老人愣住了，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动作上可以看出他非常吃惊，乃至——“碰！”凡尘飞离了温暖的床单，左脸夸张地肿胀起来，丝丝鲜血从鼻子溢出。病服下的绷带快速红了一块。“咳…”猩红的液体洒满干净的地面。“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老人走进凡尘并蹲下，紧抿的嘴唇向下弯曲着，布满老茧的大手拽起衣领，把凡尘拉向自己，黑色的头巾顶着凡尘的额头，看起来好像老人在盯着凡尘。“我要，做回平凡的自己，我…….”
“啪”凡尘来不及说完，大手在泛白的右脸上留下红印子，“再说一遍！”完全的冰寒，老人的声音不带任何色彩，很像动画片中那些机器人的语气，单调但可怕。
“我要做回….”“啪！”紧抿的嘴唇带起一丝弧度，但这不代表微笑。“再说一遍。”
“我要做回平凡的……”“啪”
…….
“再说一遍。”
有谁能认出现在的凡尘呢，脸颊肿的老高，血肉迷糊的脸上还一直淌着血水，原本清秀的模样早已不知跑去哪里。如果自己真有力量的话，凡尘想做的就是捡块板砖往老头那装逼的白发上拍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呵呵，你是不是打得很爽啊…..”凡尘撅着香肠嘴狠狠瞥了老人一眼，“哦！”老人满是血渍的大手停在半空，打习惯下差点收不住手。他想听听一个人放弃下的真心话。因为那才是答案。
“我要那力量干嘛呢，呵呵呵，你傻逼啊。老头，你不知道现在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女生虽然不多，但还是不少吗？你不知道金钱可以买到泄欲的工具却换不来爱情吗？你不知道钱是纵欲的开端吗？你刚才说的那些屁话！无非就是用力量去换金钱，去换地位！你他妈不知道有句词叫做成了英雄梦，空了美人心吗！？你他妈就是上世纪的产物！不！是侏罗纪的遗物！！我就爱平凡的生活！我只想每天和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一起开心的生活，一起小，一起哭！你他妈有种一刀削了我啊！”歇斯底里，破罐破摔！被老人打到快崩溃的凡尘趁自己在没晕过去或大小便失禁之前宣读完自己的遗言，准备豪迈一次后就英勇赴死，虽然不知道那老头为什么把自己打得这么惨还一直要自己说什么，但保守估计对方是个走火入魔的疯子走错房间来虐自己找乐子的，至于为什么没人发现自己，凡尘只能归结在这十六层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原因。而风道刚好走开了…….
“成了英雄梦，空了美人心….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成了英雄梦，英雄梦….”老人松开了紧抓衣领的手，站起身子仰天狂笑起来。笑吧笑吧，最好把保安引来….凡尘祷告着，却到现在还没想到老人可以把变强后的自己打成这样，那些挺着肚腩的保安来了有用吗？
突然，老人收住了笑声，只是削薄的嘴唇还是朝上翘着，该死，怎么不在多笑几声，难道我真的要gameover了吗？可是我这个月的零花还剩很多啊，我鬼泣4还没打完，还没牵过女孩子的手，还没约过会，初吻都流了十几年了，还有处….【咳咳，儿童不宜啊..】凡尘回想着自己不完整的初中，尽力想着那个座位，上下座，那条可爱的马尾辫，还有它的主人，他好恨自己那天放学后怎么不牵对方的手…..
“如果你要死了，你有什么愿望吗？”老人再次弯下腰来，把手上的血水一下一下地擦在凡尘衣服上，动作很慢很慢，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高。“有，”凡尘横了老头一眼，你不知道这动作很恶么…..“我要杀了你！”
语毕，凡尘只觉得脖颈一重一麻，黑色覆盖了他的视线。
“嘻嘻，这次没白来，”一只手横抱起凡尘，老人推开窗户便想跳下去。“咻”，很小的声音从壁厚响起，一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子弹射了过来。如果此时有专业的抓拍摄像机把这一幕录下来，再慢放几十遍一定会发现，一颗子弹，从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射出的子弹竟比狙击枪打出的子弹还快上十几遍！这是音速的几倍？狙击枪射出子弹的初速是800米每秒左右的速度，而手枪只有两百到三百米左右的速度，即使是手枪之王，袖珍炮沙漠之鹰，还是抗日常见的盒子炮驳壳枪，两者最快初速不过425米每秒。而老人身后的中年人的手枪显然只是普通军人常用的92式系列！“呵呵，火红子弹，别人给你取的称号真是不适合你啊，轩炎。”
老人转过身来，嬉笑着摊开左手，一颗纯黑色的奇特弹头出现在手心。“是你！”被老人称为红色子弹的轩炎一脸惊讶，“那个名字我已经舍弃了，没必要提起。”摆了摆手，老人转身就要离去。“等等，那个孩子必须留下了！”轩炎左手一甩，又是一把手枪对准了老人，“嘻嘻，二十五年前你们组织所有高层都留不下我，你认为现在就凭你一个人可以吗？”老人还是没有转身，战斗中背对着敌人，无疑是个巨大的羞辱。
“不试试怎么知道？”轩炎双手一晃，两颗火红的子弹瞬间出现在老人身后，如果时间放慢百倍，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在子弹靠近老人后背瞬间，老人突然极快地向左平移了一米，红色的火花擦着他的衣服边打穿了厚重的水泥墙壁，只留下一对砂锅大小的洞眼，柔和的月光正好透进来，平添一抹亮色。
而下一秒，老人居然出现在了轩炎身前，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把手枪，轩炎才反应过来，却发觉自己居然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完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