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晴
灿烂的阳光照耀众生，在结束了蒙蒙细雨之后，雨过天晴。
叶影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地面。
没有地铺也没有李风，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难道昨晚又是一个梦？那第二个梦也太过真实了吧。
叶影跌跌撞撞得向门口走去，悄然推开门，门外清新的空气却让叶影的鼻子有点难受。
他看见李风正一副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在逗打鸣鹅。
“嘿，小心点，很凶的。”叶影不禁提醒道。
打鸣鹅能够作为衙役的图腾可不单单是因为能够按时打鸣，这种禽类不像其他禽类，它们的扁阔的喙里面长着一颗颗细小的牙齿，咬在人身上可会扭下一块带血的肉呢。
“没事。”李风在那边伸出手，“只要拿住它的脖子就行了。”说着还真的把那个打鸣鹅的脖子给拎住提了起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凶狠的打鸣鹅立刻扑腾起大翅膀，扇得周围飞沙走石，眼睛都看不清，叶影在一旁不敢上前，结果李风被这一折腾紧紧闭上眼睛，抡着大鹅的脖子狠狠甩了甩，把那打鸣鹅丢到一边。
那打鸣鹅被甩到一旁，看上去被李风给晃晕了，半天都没起来。
“哎呦哟吓死我了。”李风赶紧离得那打鸣鹅远远的。
叶影走上来：“你这么弄它，要是它明天不叫了，岂不是大伙都得迟到？”
李风却嬉皮笑脸道：“我不会，我这么早起来。”
这话气的叶影刮了刮李风的后脑勺：“怎么说话的，啊？”
李风赶紧躲，刺溜一下跑得远远得了。
叶影看着李风跑开的身影微微一笑，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即便跟苏小妍滚床单也好似例行公事一样，叶影得生活单调的如同静止的水，他每天面对着无数的生死离别，在其中找出蛛丝马迹让正义得到伸张，剩下的时间他总是一个人过或是跟苏小妍过，无一例外。李风得出现倒是打破了他宁静的生活，这个小毛孩给叶影得第一印象就是逗逼，其次…叶影总有种预感这个小孩将来会成就一番事业，是善是恶他不知道，他的第六感很准，总是觉得李风身上带着戾气，有时叶影甚至能闻到李风刻意掩盖的血腥味…一个十六得小孩会跟杀人扯上关系么？杀鸡还差不多…叶影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觉得自己想多了，似乎刘思瑶的案子让自己精神失常出现幻觉了。
叶影整理了下自己走出院门就见到府衙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那些前阵子参加他“晋升”大会的官老爷又一次汇聚于此，只不过这次他们个个眉头紧促，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又发生凶杀案了。
叶影拦住徐励：“什么情况？”
徐励扶了扶官帽：“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而已。”
“连环杀人？二次作案？”李风在一边嘟囔着。
徐励看了一眼李风：“不是，死的人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死的人是？”李风追问到。
“查德坊，死者叫做刘廉。”徐励白了一眼李风心想这个小屁孩干嘛要打扰大人说话，其实徐励也不知道场狱令尚书胡斌为何非要让他们苏阳郡府捕快带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刘廉，是那个商人？”李风又插嘴道。
“商人？”叶影感觉有些头疼，“真不需要我么。”先是死了一个名妓，这回又死了一个商人…这俩简直没有任何关联，难道刘廉撞见了某人杀刘思瑶被人灭口了？这简直不合逻辑啊。光是想想叶影头都要炸了。
“不需要，一个刘思瑶的案子估计就够你受了吧，你还想引火烧身？我跟你彭叔处理就行了。”
叶影忽然有些无语，徐励口中的彭叔便是叶影的师父彭顺，在苏阳郡府几乎人人都听过这个人但完全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在叶影得记忆里彭顺一天到晚都在喝酒，喝完酒就开始哭，哭完就怀抱着一只精雕细琢一看就是别人东西得玉蝴蝶入睡，口中还说着叶影听不懂得胡话。徐励曾经告诉过叶影他师父并不是一无是处得酒鬼，只是他经历了某些事情后才这样的。叶影多次去文案库找彭顺得档案，发现什么也没有，追问别人也不清楚，好似彭顺这个人压根就不是苏阳郡府的，只有徐励知道，但他也不肯吐露叶影太多东西，尤其是叶影最好奇的戾王到洛阳王再到女帝这段时期苏阳发生的事情，徐励基本上都会以那都是悲伤往事不想再提为由搪塞过去。老仵作老田有一天喝多了告诉叶影戾王正平八年的时候场狱发生了一次人员震荡，整个场狱和苏阳郡府的人被大洗牌过，所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缄默不言，谁都不希望引火烧身。可越是这样叶影越好奇，后来叶影在彭顺得房间里翻出一个残破不堪的公文，上面大概写的是谁任命彭顺为苏阳郡府候补…苏阳郡府候补是什么意思？然后签批人叫尚鸿飞盖得章是苏阳郡府郡守之印。
看来上一任郡守就是叫尚鸿飞的人，然后叶影继续追查尚鸿飞发现这人很早就退休了，下文都在苏阳战乱时不幸烧毁了，不过在尚鸿飞的一些在任日志中叶影发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姓氏得名字———叶思哲。叶影在跟彭顺吃饭时无意间提到这个名字没想到彭顺一脸严肃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叶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彭顺没有告诉他叶思哲的事情只是跟他说无论你在查什么都不要继续查下去了，这件事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叶影问为什么，彭顺摔了下筷子好似生气了然后他叹了口气说“追查这些事的人已经死了，你在查下去也会死。”而后彭顺就没再说一句话就连叶影跟他谈的事他也不再提起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叶影也查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也只能暂时搁置。
那个老酒鬼说不定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呢。
“师父，你有点神经过敏了吧，杀人案什么的哪里都会发生，你为什么会觉得两个杀人案有联系？”李风见叶影一脸凝重的样子问道。
“我也说不上什么联系，只是这几天的案子在我探查的过程中，总觉得凶手会再次犯案。”叶影继续思考着，或许刘思瑶跟刘廉真有什么关系呢，毕竟犯案时间接近…可是干嘛杀刘廉？凶手仇视女性应该继续杀女性才对啊，刘廉只是个商人…等等，李风怎么知道刘廉的？叶影看着李风再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李风没看他而是在努力想着什么。这孩子不简单啊…
“凶手不是潘杨皓么。”李风努了努嘴。
“不管是不是潘杨皓，只要是杀死刘思瑶的凶手，都会，再次犯案。”叶影很肯定杀人犯过了第一次杀人的心里障碍后会逐渐对猎杀同类的活动上瘾，以往他抓住的恶性杀人事件的罪犯在审讯时都无一例外的露出了冷漠神色，那种目空一切的冷漠眼神叶影只在军人的眼中看到过。他很确定犯人会再度犯案，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如果凶手是潘杨皓，那他跟刘廉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杀他呢？
“对了，潘杨皓现在在哪？”叶影问。
“潘杨皓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到了苏阳郡府报道了。”徐励回答道“你该不会怀疑是他干的吧？”
叶影又问：“昨晚呢？”
徐励答道：“昨晚？昨晚他在家，在我们严密的监视中，潘杨皓这人可不会武功，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我们监视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么…叶影陷入沉思，两种可能，一，潘杨皓偷偷溜出来杀了刘廉又偷偷溜回去…二，他有共犯。叶影没见过潘杨皓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武功这种事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也没准他有一个邪恶的双胞胎弟弟，就像鸢尾始皇帝也有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一样，作为他的替身或者工具？叶影轻笑一声摇摇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我想见见潘杨皓，他现在是不是关在牢里。”叶影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见一下这个嫌疑最大却根本没胆子犯案的人。
“那倒没有。”徐励说，“现在他被软禁在这里，我们也不敢怠慢他不是。”
潘杨皓就被关在苏阳郡府的牢房里，不过是独间，有暖被和温水还有精心调配的食物，跟其他犯人比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比起干草垛睡着不舒服潘杨皓的床可谓是舒适至极，至少在监狱里这张床简直就是拉仇恨的。不过潘杨皓并没有闲心住在这里，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早知道就不花那么大价钱睡刘思瑶了，害的他现在沦为杀死刘思瑶的最大嫌疑犯。
门卫见到叶影时便为他让开道路，叶影进去往左走便看见了精心装饰过的牢房，以及坐在地上沉默的潘杨皓。
“潘公子？”叶影走到牢门前叫道。
“你是……谁？”潘杨皓抬起头盯着叶影深邃的眼瞳。
“我是叶影。”叶影蹲下来道，“事实上，徐大人让我来为你洗脱你的嫌疑。”
潘杨皓突然双眼发光：“你是谁，你要洗脱我的嫌疑？”
“我是苏阳的捕快，叶影。”叶影又解释了一遍。
“只是……捕快？”潘杨皓有些失落。如果他是场狱的侍郎或是尚书或许还有婉转余地，一个捕快能做什么？潘杨皓很郁闷，他老爹告诉他一切都已办妥，苏阳郡府只是需要例行公事，现在他被关在单独的牢房吃着美味的早点，不像是例行公事，怎么看怎么像死刑犯的意味，要吃最后一顿饭好上路，只是苏阳郡府的人还没有拟好公文，没想好判词，没上报场狱批准，或者没来得及通知他，亦或是叶影就是来通知他的只是叶影觉得在他被咔嚓之前有些疑点需要弄明白才过来向他问话，或许这些疑点会让他扳倒苏阳郡府认为潘杨皓是谋杀犯的推论还他的清白？可是一个捕快有何用…
“只是捕快。”叶影重复道，他看出来潘杨皓对他的身份有些失望，但潘杨皓绝对没想过叶影在苏阳郡府的影响力。在郡府判案当中叶影的建议几乎都会被采纳和印证，由于叶影太过年轻徐励并未向其他人透露有时他因为叶影改变判案结果的原因，后来几乎每一个难断的案子徐励都让叶影做，他很信任叶影。
“那你有什么用？”潘杨皓又垂下脑袋。
叶影说：“我是你现在能够依仗的唯一一人。”
潘杨皓的双眼忽然射出一股闪亮的光芒，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