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就行了
清浅大呼了一口气,那种场合当真是不适合她,好紧张啊,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正当清浅跌落在地时,一双手臂将她搂在怀中,眼中充斥着深情,“清儿,从今天起,我会护你左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眼前,竟是数月来不曾见过的身影,阡一。
“离络、你还是为了他,踏入凡尘。”熟悉的漠然,熟悉的关怀。阡一,终还是随我临凡。
离络不言,眉间心上皆是无力。花外偶遇,柳下初逢,又是三生结。千年,不过转瞬,那人,今生重逢,若不是参透成仙,我又如何,狠心不再相见。
“凡俗烟云,今生,你还是无法与她相守,你别忘了那个诅咒。”
“诅咒......”
“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你。”阡一注视着离络,那一字一句都敲打在离络的心中,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心脏,那种窒息的痛,已经整整折磨了他几百年,自从再见到她时,那种感觉才稍稍减轻。
“不要说了,”离络打断她的言语。“我不用她爱我,我爱她就可以了。”
“她渡你过劫,助你成仙,你应该体会她的那份苦心,仙者,若是动情,后果,你自是明白。”阡一眸中有着一丝担忧,似是为了我,又似是无意罢了。
窗外风雪黯然,萧瑟时分,往事如烟,却仍是难以舍去。江山战马,肃杀风云,三世,他的追求,不过是如此而已。从来、也只是我,独自神伤。
离络紧紧搂住怀中的清浅,喃喃道:“对她而言,我现在怕是可有可无的了。”
“阡一,这是宿命,也是我欠她的。”说完,他的嘴角轻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仙,千年如一日,早已习惯了漠然。
望着那一瞬醉梦情衷,当年江南执酒对饮,如今重生相见无言。可曾记得。往昔、浅淡。
“离络?”阡一轻语。
“怎么。”
“你对我、是什么?”
离络轻笑一声,“你以为是什么?”
“知己而已。”离络淡淡叹言,不愿隐瞒。
“我对你,并不只是如此。离络,我明白你不忍舍弃千年情缘,但,我不奢求,就如此,守护便好。”话已尽,他的言语中,虽是无力,却那般坚定不移。
北风呼呼的吹,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把世界也染成银白色,清浅仰起头看着这漫天而来的雪,心归于一种不知名的宁静,含烟拿着披风从后面走来为我披上:“浅儿,当心着凉”
清浅只伸出手任由雪落在我的掌心,然后融化,轻声说:“烟姐姐,这雪真美。”
含烟笑着说:“在我看来呀,雪再美,也比不过浅儿的美”
“生逢乱世,纵有倾城之貌也是枉然”
“浅儿有些事不必多想,后宫女子个个人人自危,能有几个真情。”
清浅努力扬起一抹微笑,一时无语。
含烟上前牵住我说:“浅儿,我们回去吧!都出来一个时辰了”
我想烟姐姐许是冻着了,于是点头说好。
雪地里,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着,我不说话,含烟也就安静下来,任我的思维天马行空。
“娘娘,外面雪大,怕是会冻着,奴婢早已在屋中点了炉子,快快进来暖和暖和。”无思忙忙将清浅拉进屋子。
清浅解开披风,拉着含烟亲昵的坐在塌子上,“烟姐姐,暖和些了吗?”
“清儿。”
含烟还未出声便被一个男声打断,清浅一听就听出来那是风明轩的声音,见他进屋欲跪下,风明轩示意奴才将她扶了起来。
“烟常在也起来吧。”风明轩侧躺在榻上,端起一杯茶饮下。
“清儿好些了吗?”
“清儿无妨,只是昨夜是明轩送清儿回来的吗?”昨夜她睁开眼时就躺在了千雪阁里,不知何时回来的。
“昨夜,是离络送你回来的,说是见你晕在地上,就将你送回来了。”
“皇上与妹妹慢聊,臣妾先回去休息了。”
“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吧。”风明轩摆了摆手,含烟会意带着丫鬟就走了。
“明轩能否对烟姐姐好些,不要对她置若罔闻。”清浅又往茶杯中兑满了水,递给风明轩。
“朕对你一人好就可以了,朕晚上宴请楚相,怕是不能来这歇息了,你自己先休息吧,无事就与烟常在聚聚,朕就先走了。”
“恭送皇上。”
清浅坐在榻上,无思端上一叠点心,“皇上怎么走了?”
“他说晚上不来这了。”
“后宫三千佳丽,皇上怎么可能会停留在娘娘一人身上,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皇上心中是有娘娘,不论皇上在哪里,还是会记挂着娘娘的。”
尽管无思怎么说,清浅还是觉得有些怨恼,明轩说是只陪着我一个,今日却,说来也是,后宫那么多女人,他怎么会停留在我一人身上,自己现在有些羡慕姐姐了,有温玉那么好的相公。
烟雨如纱,湖畔桃花开得正艳。
一曲琴声未终,伴着雨落的声音,一红衣佳人正在湖畔的烟雨亭中翩翩起舞。
这烟雨亭雕梁画栋,整个亭子透着孤傲高清,清丽的琴声夹杂着细雨朦胧,透出些许忧伤。
俄而,曲尽,舞终。
起舞佳人莞尔一笑,玉手微扬,挽起滑落鼻尖的几缕青丝,迈着安静的步子走到抚琴的青年人身边。这青年人一身青衣,面色清秀,修长的手指轻按在琴弦上,双眸紧闭,面色平静。
“公子真不愧是北郡第一琴师,这样悠扬的曲子,除了公子,还有谁能弹得出?”女子淡淡微笑,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秋波。
“娘娘过奖了。娘娘才是一舞惊鸿啊,相比之下,在下的曲子是在是黯然无光。”青衣男子张开眼睛,温柔的笑道。
“呵呵,多谢公子夸奖……这曲子真当是高丽清雅,也只有这般的曲子才能让我如此忘情的一舞吧——只是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娘但说无妨。”
“公子刚刚所奏之曲甚是清雅脱俗,柔美悠扬,只是……只是这曲子中似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如同倩女为恋人哭泣……”清浅犹豫了一下,静静的盯着淡然的青衣男子,“清浅素闻公子为人洒脱,气质超然,却不知公子原来也有如此的忧伤之情。”
青衣男子站起身来,微笑着挽起清浅额头前飘然而下的青丝,柔声赞道:“娘娘果真是无比聪慧,只消听一遍便知道这曲子中所含之深意。佩服,佩服。”
清浅被青衣男子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脸颊突然染上了一团如河畔桃花一般较好的红晕,她微微低头,耳边只听见细雨朦胧的洒下来的声音——淅淅沥沥……
“你说的没错,这首曲子的确是犹豫悲伤的,仿佛这满城的烟雨一般在安静的哭泣。”青衣男子说道,转眼看着亭外如同细线一般的雨丝,“娘娘若有闲暇听我一叙?”
“嗯?”清浅不接的抬起头,脸上的红霞还未散去,“公子这是?”
“是啊,这首曲子蕴含着一个忧郁伤感的故事,娘娘若是有兴趣在下便与娘娘……”
“如此,麻烦公子了!”清浅完全忘记了矜持,急急忙忙的打断了青衣男子的话,俄而,清浅才突然红着脸说:“抱歉,失礼了。”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和清浅一起在亭中坐下。
两人看着满城的烟雨,身影在雨丝中模糊,朦胧……
远处,楚忆雨带着众多奴婢看着亭中的柳清浅与离络,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
凡间。喧闹甚之、惘然世事,时移物易,千年前依稀过往,如今,不如一场云烟散。一个烟消云散全忘记,一个细枝末节都记得。
如今的清儿,转世轮回。不曾记得我、那早已遗忘的红尘。
如今的离络,暗笑多情。不愿再回首、守望那千年纷繁陌。
湮没了浮尘的记忆,云烟红尘,纷扰凡俗,终在转瞬回首,千年前,阳光正好。
彼时。名门闺秀,琴棋书画,倾国倾城。浅昔,一笑倾城的女子,却不踏烟尘。
三月春花渐次醒,梨花,一瞬尽开。荧丽幽香,似是一曲清箫,浅淡虚空。
“花开花落,不过一念之间。”
梨花树下,梨花衣,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不过,岁月看破了红尘,一念参透,千年孤寂。
“灯火阑珊,佳人、独醉梨花。”离络的话,眼角眉梢皆是细碎笑意,不落烟尘,冷漠桀骜。
“世俗渲染,过客、恰如风月。”清浅轻笑,转身萦下一缕花香。
“何出此言?”
“风花雪月,痴人万千,只是醉于伊人颜,离散时分,道缘分已尽,徒悲叹。”
“时过境迁,人间自是有情痴,不关风月,不诉离殇。”他的眉宇间尽是认真,罢也是俊逸。
“若真如此?”
“世事无常,但,至少我是这般。”
抬头仰望,那幽深的眸中,竟那般令人痴迷,也是都城中数一数二的俊俏男子。罢了,我,言的是大千万物,自是不应踏入红尘。
“死者已矣,你也不必伤心。”清浅觉得他的一生都纠结在那名女子身上,过了那么久他都想着她,痴情如此。
“忘记,没有那么简单。”
梨花淡雅,清浅拂衣悄笑,看那一瞬纷繁。转身离去。
邂逅,一笑置之。
离络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口骤然疼了起来,同样的面孔,是那样的熟悉,可她却记不起我们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