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沐家军
沐苏转身慢行,至院门方又回头道“郎君切不可小瞧了女子,天下大乱,有能者方得控制,成王败寇,男子女子又又何区别呢”也不待秦绪多言,只上了乘骑。
沧州至南郡,路途上原始一派好风光,只因近来暴乱四起,流民突然增多,粮食上缴的上缴,被抢的抢,流民无吃食,便吃这山野间的花草树木,也就导致了现下沐苏所看到的景象,入目一片荒芜,枯木断枝,山丘下甚至还隐隐露着人的肢体,沐苏忙唤停骑。
立即派人去四周查看,自己则细细扫视着周边的荒芜境地,子殷,你可就是死在这一片荒芜中的一处的,子殷,沐苏无用,现在好了,灭了这乱世,就可以为你报仇了,那时我就来陪你。
派出的军士半饷方才返回,道“女郎,各处皆有尸体,看样子是被饿死,摔死的居多,也有的比较奇怪,身上没有较大伤口,肚子鼓鼓囊囊,却也是死了,面目扭曲,样子十分痛苦,似乎是被活活撑死的,沐苏闻言,心下一颤,这乱世,已经降临了吗!
开口为军士解疑,“我父君曾告诉过我,乱世降临,民众四处逃离,没有粮食,饿了就地取食,有的饿得慌了,甚至吃泥土,泥土入了腹中,便是无法排除,那些活活被撑死的民众,怕就是因为如此吧,这也算不得是最恐怖的,还有人吃人的事儿发生,我等得加快行军速度了,到了沧州,方才有能力解救万民”
是啊,还有什么比人性泯灭更为恐怖的呢!众将士闻言,纷纷加快行军速度,本该一月的路程,硬是活生生的只用了一半时间,若不是还有婴儿随行,估计还会快上许多。
车骑才到沧州城门,便看到一墨衫男子领着一众军士立于城门,沐苏将孩子交由他人,飞奔下车骑,呼喊道“父君,苏儿回来了”墨衫男子正是沐父。沐父不过四十开外,一脸孺子之相,人瞧着,极是和蔼,马上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子殷那小子,赚了啊”沐父如是说,眼底却是浓浓的爱怜,哪一个父亲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守活寡呢,更何况正值芳华,又是天之骄女。沐苏也不接话,也就低着头,沐父大笑道“回府再说,回府再说1”
不知何时竟然接过了雾儿手中的小子,沐苏给他取名为沐怀竹,“父君,他叫怀竹,随我姓。”“怀竹好啊,竹是气节之物,心若怀竹,必定不凡。”沐苏也不接话,只看着自己父君抱着自己孩子的模样。宽大的袖子紧紧挡住了婴儿,外面半点风沙也侵不进去,姿势熟稔至极。
沐苏不由问道“父君,苏儿幼时,可是父君带大的?”沐父兀自护着婴儿向前走去,也不回头,只说“你小时老爱啼哭,你母亲又不在身旁,我只得走到哪里都把你抱着,后来你会走路了,便自己跟在我身后走了。”提到自己母亲,沐苏有沉默了,沐苏的记忆里没有娘,仆人们自小就告诉沐苏,沐苏的母亲是在战乱中走失的,也不知死了还是仍旧活着,只是沐苏眼瞧着自己父君随时独自惆怅,但是却从来没去找寻过母亲。
到得府邸,奴仆领了孩子及众人下去。沐父则和沐苏还有沐苏带回军士的各位将领走进了军事堂。依次就坐,沐苏不见就坐,只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求父君指兵,以拯救黎民”
沐父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孩子,眼底是深深的无奈“为父的事儿都还未说,你就跪下求兵了,大老远地才回来就又要出去,为父不心寒吗。”沐苏抬头凛然道“父君,黎民无生计,哪里能得你我这片刻欢聚呢,他们一别,就是生离死别,父君,你我多耽误些时日,那苍生便又失掉一份啊”
沐父闭眼,也罢,“你且先起来吧,为父正是为了此事方才急招各路将领回来,天下叛之,沐家人不会叛,贸然出兵,定不会有多大收益,现下讨论部署,即日出兵。”沐苏大喜,门外此事也走进了几名将士,都是沐苏认识的。
部署完,已经到了傍晚掌灯时分。沐父指沐家军60万,主将沐忠,副将三名,沐松,沐雄,沐唯。长苏原有可现使用军事80万名。还有地域驻军未加算。
各自回到住处,沐苏想着自己子殷,想着百姓,心下便万分苍凉,不由低声歌唱起来“长亭有鼓楼,鼓响是长战,谁在战中亡,谁在人间泣,古莫尔的花鼓楼,大原上的血腥染......”“女郎这是如何了?竟然会唱大漠的曲子,你小小年纪,如何得来的这种鲜血浸染过得熊辉音色”随着话音落地,沐苏也发现自己身旁还出现了一个男子,不同于沐苏平日所见的男子,他穿着的是胡毛袄,蓝色的眼睛,轮廓十分明显,那是大漠之外的人才会有的穿着和长相。沐苏也不惊讶,只问道“来者何人”,男子倒也爽快,道“滔敖”
滔敖看着自己身边这个青袍女子无半分讶色,心下不由赞许道,好个中原女子。“你个女子真是好胆量”“多谢夸奖,不过你这身装扮若不换下,你必定走不出这儿”
沐苏知道,大漠来的人,只会是苍荒国的人。沐苏所在的国家与苍荒国多年来一直在打仗,沐苏却是不怕这个名叫滔敖的男子,反而还提醒了他,自个儿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直觉这不是个坏人罢。谁想男子竟哈哈大笑“我滔敖既然走进了这里,必然是什么都不怕的”沐苏无语凝噎,飞身进来闺门,不再理睬那名叫滔敖的男子。男子却在身后大嚷“你个小女郎好生又去,我滔敖定然会再回来的”语毕竟真的没有半点声响了。
躺在床上的沐苏不由得开始了琢磨,这州府里是何处来的苍荒国的人,看那气度不凡的模样,定不会是个简单人物,他进入州府的目的是什么。
再说那滔敖,也在琢磨,不是说沧州府的长苏女郎回来了吗,母夜叉没见着,倒遇个小玲珑,中原女子真是奇特。
沐苏琢磨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那滔敖却是苦了,越想越睡不着,今儿他逛遍了沧州府主的府邸,硬是没找着那传说中的长苏女郎,怎么会找不着呢,难道没回来?不该啊,探子的情报向来没出过错,滔敖就此想了一整晚。
第一声鸡鸣的时候,沐苏就已经洗漱好,雾儿在门外候着,沐苏披上战袍,方才对雾儿道“我此去不知何日才是个头,孩子就拜托你了,还有我父君,也劳烦多多照顾,你我一同长大,我从未把你当过仆人,你要守住我的父君和孩子,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就逃了吧!我麾下收留的流民的编队应该不久就会到达此地,我留了一封信函在我父君那里,到时候你只需要告诉他们去找我父君即可,等我回来,如果等不到,记住要逃。”沉稳如雾儿,竟然都掉了清泪。
“女郎,你一定要回来,小郎君明年就会说话了,他还没有看见母亲,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雾儿永远不会逃,永远不会,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只是打场仗而已,怎么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似的&;amp;quot;沐苏回头“忠叔”来人正是沐忠,是沐父的好兄弟,也是仆人,随身的那种,沐苏从小就唤沐忠为沐叔。“丫头,走了”
沐苏回首向雾儿抱拳一礼“等我回来”。二人行至城门,四十万军队整装待发,围观百姓欢呼雀跃,长苏女郎终于出兵了,沐家军终于可以为黎民而努力,奋斗了。
夜色朦胧,只模模糊糊地看的见路,沐家军一行便浩浩荡荡地直奔都城出发了。剩余八十万派兵了80万援助束城,束城是这片国土上最肥沃的地方,山青水秀,商业往来十分繁荣。地也是最大而未被割据的,原有铁军驻扎,外敌均不得已犯,不久前被一支不过百万的军队占领,竖旗沐。引得多方人士奋起争执。城中军士奋力抵抗,城中治理也极其得当,城中军民不缺粮食,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沐苏此番出兵,便是为了彻底解决后患。都城离沧州城算不得远,却也说不上近,沐苏等人才行至路途的3分之1便得知快报,天子薨了,太子太女失踪。各地主王都想称王,因而就在皇都打了起来。
返程折路向西南边境的沐苏等人正在下川整顿休息。众军士搭好棚子纷纷入睡,连日赶路使得军士们疲乏不堪,沐忠疾步走向沐苏的独营,却正好遇上走出帐外的沐苏。低头行礼道“女郎”沐苏笑道“沐叔这是怎么了,苏儿就是您的苏儿,女郎一词,您是不当用的。”沐苏笑语间突然大喝道“什么!前方的路堵了?!我带着将士们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才到了这儿,粮食有所剩无几!你告诉我路堵了,我的几十万将士怎么办!现在正值乱世,流民乱军四起,我长苏部下的军队,决不能遭受那样的待遇。立即派人给我把军士们叫起来商议!此番无论如何,也要把路过了!”
沐家军以训练有素闻名于他地,现下也不多时便都拿着兵器,穿着盔甲整齐地列在一起。沐苏凑近最靠近她的那个士兵问“想家吗”那是个中年男子,30岁左右,他眼瞧着沐苏问话,不由得受宠若惊,忙行礼,才说“想,不过属下家人都已经在战乱中走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想也不知道该如何想了。”
沐苏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对着众将士们大声说道“你们想不想家?”军士雄浑又饱含的希望之声冲破云霄“想”“兄弟们怕不怕死?”又是一阵破云霄的声音“不怕!”“为什么不怕?”“因为战争让我们没有了家,没有了牵挂”,“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打仗?”“为和平而战”“好,四周藏着的都出来吧,我沐家军都是不怕死的勇士”
沐苏朝着四周吼过之后,只有一片风过于林的声音。沐家军众将士却都丝毫不见松懈,又过了许久方才从周边土丘山林里走出人来。待走进一看,沐苏方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流民,衣衫褴褛,大人小孩妇孺老人都有。沐苏又问道“你等在此有何事?”说话间沐苏扫了一遍四周,不由暗地里咋舌,一眼望不到头,岂止千百。
许久才有一个怯怯的小姑娘站出来说“我们知道长苏女郎要去西南边境,所以我们老早就到这里候着,我哥哥在西南边境打仗去了,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我的父君病死了,母亲饿死了,现在只剩下我和我弟弟了,我们要去西南边境找哥哥”沐苏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可是都是去找寻亲人?”民众道“是”力量甚至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