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帽儿村里鞭炮声

帽儿村，北国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民风淳朴，与世隔绝，全村上下五百口人都姓刘，相传是东汉皇族一脉，没落之后定居在此。村里有一财主姓刘名二旺，背地里人都叫他刘老头。刘二旺早年走南闯北，贩马匹、贩丝绸，勤劳踏实，吃苦能干，这才落下个这么大的家业。可是天公不作美，刘二旺家大业大，原配夫人早就过世了，后又取了两房姨太太，可愣是没留下半点香火。时间过得很快，刘二旺如今已有知天命的岁数，只可恨自己这么大的家业竟然无人继承，老刘家就这么绝后了，心想自己就算是这么死了，到了黄泉下也难见列祖列宗，刘二旺在悲愤交加中竟然一病不起。这可愁坏了两个姨太太，又是遍访名医，又是熬汤煮药，可刘二旺的病情就是不见好，众人都没了主意。在这里说明下，刘二旺虽然一把年纪，但是两个姨太太却是年轻貌美，大姨太王氏三十多岁，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二姨太张氏二十八九，小家碧玉，娇滴滴一把能掐出水来。两个大美人伺候着，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可当年在原配夫人死后，刘二旺心灰意冷，竟然多年不娶妻，但是终究是抵不过年纪大了，心里那叫一个孤冷寂寞啊，在众人的劝说下，还是接连娶了两个姨太太，两个女人到家后，倒也是安守本分，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天天守着个糟老头子，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怕是早就红杏出墙了，在这一点上，不知道是老刘家那座祖坟上冒了青烟，竟然没让刘二旺带了绿帽子。言归正传，刘二旺病危，众人都没了主意，这时大姨太自然是家里的女主人，连忙吩咐下去，棺材寿衣全都备齐了，刘二旺怕是挨不了几天了，准备好后事吧，一个女人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这么大的决断，真是难能可贵，这有人说大姨太红杏出墙，盼着刘老头死呢，那有人说看上刘二旺的家产了，刘二旺一死，把二姨太扫地出门，这万贯家产就都她的了，可就是这个女人顶住了里里外外的压力，硬是撑起了老刘家的门面……

再说刘二旺一天躺在床上，刚开始还好，越往后病情越重，到最后竟然昏迷不醒。昏迷中的刘二旺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这天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老头正在树下摘核桃，白发白须，满脸皱纹，刘二旺活了五十多岁，没见过这么长寿的人，冒昧地问了句：“老先生今年高寿啊？”

老头斜眼瞧了刘二旺一眼，接着忙手里的活：“你问我多大年龄啊？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好像有几万年吧，好像也不是，怕是得有几十万年了。”

“噗嗤”一声，刘二旺笑出声来说道：“老先生真能说笑，人自古就是生老病死，哪有能活几十万年呢。”

“哈哈哈。你叫刘二旺？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老头说道。

“这是核桃树，你当然是在摘核桃了。”

“嗯，对，我就是在摘核桃。”

刘二旺心想，站在核桃树下，不是在摘核桃在干嘛，是个明眼人都能瞧见。

“那你知道这棵核桃树多少年了吗？”

“看着树形，怕是有几十年了吧？”

“对，这可树整整五十年了，五十年，终于结果了。”老头说完，“啪”打下来个核桃。“来，来，你过来看看。”

刘二旺走上前去，只见老头十分轻松地掰开核桃皮，里面露出白嫩的果实，一看就是接了好果，老头把核桃放在刘二旺的手里。

“这么好的果实。”

“刘二旺。”刘二旺一惊，谁在叫我，抬头一看，老头早已不见了人影。

“刘二旺，五十年核桃树终于结果了，你要好好培养你手里的这个核桃，日后必能撑起整片核桃林。”

刘二旺摸着手里的核桃仁，反复思考着老头说的话。

“夫人，夫人，老爷醒了。”

王氏和张氏听见丫鬟的呼喊声，赶忙跑进卧房，只见刘二旺手抓三四个馒头不停地往嘴里塞，这哪是刚大病初愈的人啊，比那大小伙子吃的还多，也是，昏迷了这么多天，搁谁谁也饿的受不了。

王氏和张氏激动地泪流满面，老爷终于醒了，四周的下人也是感动的痛哭流涕，老爷平日里待大伙不薄，老爷病危，下人也是忙前忙后招呼的不停，不想其它人家那样，树倒猢狲散。

“啊”只见张氏轻呼一声，晕倒在地上，刘二旺一见姨太太昏倒在地，鞋子都顾不得穿，忙下床去扶，下人也赶忙去招呼大夫。

“恭喜刘老爷，贺喜刘老爷。”

“我家姨太太都病成这样了，喜从何来？”刘老爷气愤地说道。

这大夫姓胡，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胡大夫笑笑说道：“刘老爷莫要动怒，老刘家不仅是喜，而且是双喜临门。”

王氏看见刘老头又要动怒，赶忙把话抢在前面，说道：“胡大夫，莫要再绕弯子了，我家老爷也是大病初愈，动不得怒，若是真有喜事，定要好好犒劳你。“

“刘姨太是有喜了，而刘老爷又是得仙人保佑，祛除顽疾，自然是双喜临门。”

众人都傻了眼，老爷都五十多了，姨太太还能再怀上？连刘二旺自己都不相信。

“你耍我呢是吧，信不信今天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刘二旺拿出了当年走南闯北的痞子劲来。

“我行医几十年，断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那可是真的了？”刘二旺还是有点不相信。

“真的。”

“好嘞，管家，账上支银，谢谢胡大夫。”

胡郎中捧着雪花银笑呵呵地出门而去。留下老刘家一家老小在房里，真是喜从天降，老爷无故大病，后竟然不治而愈，可能是上天眷顾，想必是知道老刘家有后了，连阎王爷都不敢收刘老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家人都乐呵地停不下嘴。

其实最有感慨的还是刘二旺，自己五十多了还能老来得子，真是上天眷顾啊，上天？咦，真的是天意，这不是和自己做的那个梦对起来了吗，老核桃树五十年了终于结果，这不是就象征着自己五十岁了终于有了香火吗，梦里还说结下来的核桃果肉鲜嫩，一看就是好果，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说不定还能光耀我们老刘家的门楣呢，只是不知道怀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啊，刘二旺心理美滋滋的。

张氏怀胎，这期间刘二旺端饭送水、嘘寒问暖，亲自照顾二姨太的日常起居，生怕张氏动了胎气，也怕粗手粗脚的下人惹得二奶奶不高兴，如今的张氏已然是刘家的头等保护人物，这样一来反倒是让人觉得冷落了王氏，好在王氏深明大义，从不争风吃醋，知道刘家有后，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春天，春暖花开，十月怀胎的张氏终于到了分娩的时候，屋里女人痛苦地喊着，屋外的男人焦急地来来回踱步，是不是往屋里瞅瞅。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这可急坏了刘二旺，正要往屋里冲，不想到产婆一头撞上来。

“刘老爷，二奶奶怕是不行了。”

“什么？那孩子呢？”刘二旺一把抓住产婆衣领。

“怕是也保不住了。”

“奶奶的，你个老东西，给我滚进去，今天要是不把我老刘家的命根子保住，我要你的狗命。”刘二旺气急败坏地说道。女人和孩子，刘二旺老来得子，到头来自然是孩子重要，张氏年轻貌美，夜夜让刘二旺快活，刘二旺心里自然是舍不得，但是为了老刘家能够传宗接代，只有放弃张氏了。

“哇”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终于生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大胖小子。”产婆抱着孩子屋里跑出来。

刘二旺赶忙迎了上去，一把接过孩子：“真是秀气，是我们老刘家的根，哈哈哈。”

“刘家列祖列宗保佑，二奶奶也平安无事。”

“老天保佑啊。”刘二旺长舒一口气，抱起孩子就往屋里走。

“真是苦了你了。”

“老爷，我想看看孩子。”张氏虚弱地说道。

刘二旺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在张氏身旁，张氏看着自己骨肉，说道：“老爷，孩子还未曾取名呢？”

“对，对，光顾着高兴了，连正事都忘了。”王氏拭去眼里激动的泪水说道。

叫什么呢，刘二旺来回踱步，走在窗前，呆呆地看着村子外的山脉神仙冢，没错，就是神仙冢，当年的战场痕迹早已不复存在，神仙冢里到底有没有天庭将士的遗体，无人知晓，只是千百年来这个传说一直在这里流传，如今，神仙冢脚下出生了名婴儿。

这里的传说刘二旺比谁都清楚，当年天帝被刑天打败，后不远万里、壮志凌云求得神剑，斩刑天于昆仑山，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当年的事实却并不是这样，这是后话。看着神仙冢高耸入云的山头，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不甘贫穷、不甘低人一等，告别父母，走南闯北，不就是靠着自己一股壮志凌云的不服输劲头吗！壮志！对！“就叫凌志吧。”

“凌志，好名字。”王氏说道。“凌，代表’明’的意思，志乃志向，老爷取得名字寓意是让这孩子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志向。”

“凌志，如此便好。”生母张氏也说道。

众人都夸好，刘二旺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满满的幸福。

转眼便有了一个月。刘二旺老来得子，儿子满月之喜自然是大操大办，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人都请过来。想想这一个月发生这么多事，先是自己差点命丧黄泉，连棺材本都准备好了，结果阎王爷不收，后又老来得子，如今已有月余，真是世事无常。刘二旺看着院子里高朋满座、交杯换盏，脸上堆满了笑容。老刘家就这样红红火火地过起了平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