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活着的证明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沐除了吃饭就是研究那个符号，张军和胖子他们出去猎杀丧尸，他在研究，其他人睡觉了，他在脑海里研究，他们在休息，在聊天，张沐在研究，张沐的生活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节奏。

有一次，王国清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对张沐完全没有了影响，而张沐未来研究那个字符，面色极差，精神状态却非常亢奋，似乎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子”，他来到张沐的身边，拍了拍张沐的肩膀，蹲在地上不停刻画的张沐忽然暴起，一把将王国清推开，那眼神王国清至今记得——几乎快成了一个死人的眼神，然后张沐又蹲下去在地上画着什么。

看来要动真格的了！他试着将精神力渗入张沐的脑海里，张沐正在沉迷于那个字符，自然防护降低，王国清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张沐的意识世界里。但下一秒，他就惊呆了：张沐的意识世界里到处都刮起巨大的风暴，而众多风暴又在围绕一个无法形容庞大的风暴运转，好像是在拱卫中心。

借着缝隙，他看见了中心张沐的意识体正盘膝坐着，眼前由一片蓝色的羽毛，而张沐身后，有一只巨大的渡鸦的身影。那渡鸦感觉到了王国清，转头看来，接着一道飓风袭来，王国清的意识体被当场绞杀。

王国清惨叫一声，其他人立即过来询问怎么回事，王国清和他们讲了刚刚遇到的事情。大家都一筹莫展，张沐可以说是他们中知道最多的人了，连他都被控制了，问题就严重了。还是王国清想了一个唯一可行的办法：“精神世界的事情非同寻常，一个不慎就会酿成惨祸，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张沐，剩下的只能靠张沐自己解决了。

再说张沐，自从他开始研究字符之后，就越发发现字符的不同寻常，越研究越感觉其恐怖，但另一种心情也在悄悄滋生，等到发现时，已经无法自拔了——他被字符控制了，或者说他被字符的创造者，那个渡鸦大神本体残留的意识控制了，但是却没有伤害他，只是将张沐带入到远古的世界里感悟一番。

苍茫大地，没有一丝植物，全是黄土，估计过个几百年最终会成为黄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着一群人——至少张沐一开始认为他们是一群人。他们打猎，农作，养育下一代，他们在生活，可是整个族群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小孩子应该有的哭声也没有。张沐想细致地看一看，却发现他动不了。

这群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子，有女人，诡异的生活有着不诡异的行为，这群人每天傍晚时分都要做一件事情——祈祷，而祈祷的对象正是张沐自己。活着的动物被摆在张沐面前，这时，张沐才发现，这些人的眼睛都蒙着一层阴翳，那是死人特有的！

原来整个群落里的人都是死人！难怪他们一句话都没有！死人无法呼吸，自然说不出话来。

但张沐发现，他不受控制地伸出了双手，那绝不是他的手——那手指如青葱，明显是女人的手，可偏偏指甲突出，颜色漆黑。面前的动物在手伸出后惊恐的停止了惨叫，一道道血红色的能量汇聚到双手，再流入体内，动物片刻化为骷髅。

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感觉却是真真实实的，尤其是当血红色能量流入体内时，那份舒适，和带来的力量，不禁让张沐沉沦了：那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

随后，那群人奉上一些骨头，一看就知道是人骨，那个身体看了一下，就让那些人退去，自己却把那些骨头嚼碎，咽下。那份感觉也被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张沐。吞咽骨头是什么滋味？就好像一把石子让你吞下去。还是强行吞下，不受控制。

嗓子如同无无数的刀片在割，他能感觉到嗓子里传来的血腥味，他像停下，但他做不到，只能默默忍受。其实吞咽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但这几分钟张沐感觉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吞咽停止了，而张沐感觉到意识再一次模糊，他感觉被吞下的骨头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叫做孕育的行为，一种生而死亡的悲哀。

在这份悲哀中，张沐的意识逐渐回来了，羽毛依然闪着蓝色的光芒，但是张沐不愿去面对它，就像一个死者活着的朋友的愧疚。

张沐醒来时已是黑夜，他看到面前静静燃烧的火堆，感受着光和热，体会着活着的美好。而王国清看到张沐恢复正常，喜出望外，想要叫醒其他人，张沐阻止了他，和他一起来到阳台。

各自点上一根烟。张沐感受着外面出来的晚风，他突然看着楼下的丧尸问王国清：“你说，他们会不会感受到晚风？”张沐第一次从心里认真思考，第一次用了”他们”。

王国清倒是不介意，说道：“也许吧，有些时候也能看到丧尸在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情，没办法真正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我们又不是丧尸。”

“这些天谢谢你们了。”王国清挠了挠头说道：“也没什么，之前都是你照顾我们，我们帮些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要是挂了，我们怎么办。”张沐没有立即回答，继续抽烟，等到一根烟快要完的时候，才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丧尸一样的东西，他们和我们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他们是死人，但他们有生的欲望。你是不是进入过我的脑海？”

王国清抽完一根烟之后又点上一根，说道：“嗯，不过你那不是梦，但按照华夏玄学，这个叫托梦，其实就是把对方的意识里的自己空出来，然后把你塞进去，让你感受他经历的一些事情。不过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要是对方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情能对你产生影响的话，你的生命就危险了。讲讲吧。”

这时张沐说道：“你少抽一点，烟在末世可是重要的不贬值的货币，你是在烧钱。”但他自己也在抽，接着说道：“那是和丧尸差不多的一群人，但是他们死了，他们也能生活，劳作，打猎，但没本法繁衍后代，这需要他们信仰的神明完成，而我就被代入的角色就是那个神明。所有的感觉清晰地传到我这里，我能感受到他们作为死人对生的渴望，也能感受到她对于自己的子民生而死亡的悲哀。我第一次对丧尸产生了怀疑，他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个疑问王国清可回答不了，他也不知道丧尸算什么，他就快要第一次进化了，随后问了一些进化要注意的问题，张沐劝他不要担心，顺其自然就好，他还没听说过谁第一次进化失败。要是第一次进化都失败的话，真的，王国清不用再活着了，这比连续中大奖都难。但要是运气这真的差成这样，张沐宁愿选择亲手解决王国清。

王国清无语了，什么叫亲手解决，难道咒他失败吗？两人闲聊几句之后也回去睡觉了，毕竟张沐这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精神力有些透支了。火堆静谧而沉默，随着第二天升起的太阳而熄灭。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张沐才醒来，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一下体力，而胖子他们已经出去了。张沐闲来无聊，在大楼里探索的时候顺带抓来了一只丧尸。他把那丧尸用铁链捆在房间里的支柱上，细细端详起来。

灰白枯败的头发，快要脱落的皮肤，满口大黄牙，完全没有了身形，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股价，但和消瘦的身形形成对比的是眼中的狂暴和嗜血的贪婪，张沐在端详着他，他也在端详着张沐，不过没想那么罢了，完全就是在看食物。

张沐不禁联想到了之前所做的实验，和上一世的记忆，至少确定丧尸是可以进化并且出现神智的。但病毒要是变异怎么办？有没有可能在刚刚感染的时候就出现神智？他又想到了地球说的话，张沐现在所在的世界的末世只是这条时间线上的一个实验，那么其他时间线也有一样的实验吗？万一病毒真的存在这种可能会怎样？

但想想又明白了，自己所想的情况不就是进化吗？进化只是病毒微量进入人体进行融合和改造。他拿出刀，在丧尸身上划了一道伤口，但是没有鲜血流出，伤口依旧在那，丝毫没有愈合的倾向。

忽然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找来水，淋在刚才的刀刃上，他知道，即使是水淋过之后，刀刃上依然残留少量的病毒，但和空气中的病毒相比，浓度高出许多。张沐小心翼翼的在手指上割了一下，让病毒进入身体。

一开始只是割伤的疼痛，但是紧接着，一股温热感从伤口处传递到大脑，张沐惊奇的发现，这和当时感受中的血色能量带来的感觉差不多，但之前从来接触病毒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快，温热变为灼热，再变为炽热，从一只手臂向全身扩散，伤口开始发痒，和快便愈合，但还留下伤口的血痂。

这就是病毒的作用，张沐感受到了，无比清晰，而伤口愈合时传来的酥痒的感觉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在看着丧尸身上的伤口，开始流血，但已经开始出现愈合。“这才是病毒应该有的作用，刺激细胞，极大的强化了细胞的活性。”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异能。

前世最为广泛的解释是，那些人是神选中的，末世中拯救人类。但最广泛不一定是正确的，末世中的人需要一个活下来的理由，也就是一个念头，有人是执念，有人是信仰，反正靠这个活着就对了。但现在张沐自己得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有些人也许在远古的时候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但经过年代长远的繁衍，基因的交互，这一部分基因，或者细胞退化了，所以日常生活中他们的血脉后代并没有表露出来，但碰上了末世，病毒唤醒了这些细胞，这类人重新获得了能力。

但张沐可以确定的是，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这个人也叫张沐，和自己活在一模一样的世界里，有着一模一样的父母、朋友、经历……唯一不同的是血脉！以前的张沐相信达尔文进化论，但现在，连神都可以出现，人类的历史似乎是个谜。但更为恐怖的是，既然进化论不是真实的，那么人类到底怎么来的？

他忽然想到了那片羽毛的主人，渡鸦，她把自己拉进那个回忆的世界不可能是闲着无聊的，肯定有什么秘密。而且，为什么最先感染病毒的是人类，远古那些死去的人的群落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有了一个颠覆所有的猜测：我们是遗民，那群人的遗民。

那么有什么能证明人类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