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吃醋告白

周淳语气伤心，“你怎么会出现在孝德书院呢？”

舒宁怡想起刚才周淳也问起了老尼姑，她怎么在书院的。

既然周淳这么说，就表明他明显就知道她出现在了孝德书院里面。能被他知晓她出现过，要不就是杨萼告诉他，要不就是这几天在书院扮女鬼的事暴露了，总之，她是不能反驳，自己从没出现在孝德书院的。

别人质问的时候，脸上是不能有一丝心虚的存在，免得他们觉得自己所问是占理的。舒宁怡生前找爹找外人茬的时候，可是用惯了这种装作一脸理所当然的动作神态的。

舒宁怡如往常一般支着自己脑袋，玩着自己头发，笑道：“张德誉在那里受了欺负，我自然就在那里了。”

周淳听到舒宁怡承认了，便低下头，道：“那里全都是男人，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就去了那个地方，要是被人冲撞了，可不好。以后就别去了，行不行。”

周淳低下的眼睛里满是冰冷。

他原本并不清楚舒宁怡去了孝德书院。还多亏舒宁怡这几日在书院里扮鬼吓人，有见过舒宁怡脸的人，还有画过舒宁怡的画像。当他得知画上的人，被书院的书生写成了艳情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女鬼，看到话本里，代表舒宁怡的女鬼和男人随意媾/和。

在那一瞬间，他简直就想把书院里的人全部杀死。只要想到，有男人窥伺舒宁怡的身体，他心里就暴躁不已，想把整个书院都给抄家灭族。

不过，孝德书院可不是他这个王爷能干涉的。就算是皇帝下来了，还得对着孝德书院的山长客客气气的。更何况他这一个故意远离朝廷是非的边缘王爷能随意处置的了的吗。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让人搜出了有这些话本的人，拿有辱斯文的名义，统统打了十几打板。甚至让他们早起打扫整个书院。画像都被他收缴一把火烧了。

但仅仅如此，也不能浇灭他内心的妒火。他把舒宁怡视为心中的一颗朱砂痣，人生中的白月光，从没按照话本那样的说法，想过舒宁怡如同一个投入世间的妖娆妖精，如何勾/引着与他交融，吸人精气的。

那本艳情话本，仿佛勾起了周淳内心深处的火焰，渐渐由内向外的，燃烧了起来。

周淳的声音带了一丝哀求，和可怜兮兮，“宁怡，你就待在我身边如何，别去孝德书院了。”

舒宁怡看周淳如此，更不舒服了。她真的很想来一句，小十，你不小了，卖可怜的手段，在三十多的年纪不好用了。

舒宁怡正好想到张德誉在书院被人排挤打压，正好周淳提起孝德书院，干脆就告起状来，把张德誉隔壁书院的书生，被“屠夫”夫子涂先生给撺掇着，找张德誉麻烦的事说了个干净，腮帮子都气得鼓鼓的，“这些人这么欺负张德誉，你这个作师兄的，怎么也不给张德誉撑腰呢？“

周淳见舒宁怡根本没注意到刚才他的问题，脸上有些失落。

听到舒宁怡提起张德誉，周淳倒是很自然地说道：“我虽然是张德誉的师兄，但是在孝德书院，如果他不靠自己立起来，得到别人的认可，光靠我给他撑腰，以后也不能从孝德书院毕业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想着沾我的光，踏踏实实学习，按照书院的风气，必然不会亏待他的前程。这些事，对于张德誉来说，只是一个考验而已。”

周淳见舒宁怡还想说什么，他并不想大半夜的，和舒宁怡谈起别的男人，就故意道：“如果张德誉是个女儿家，我就帮他挡住了。但是他也不小了，这些事总要自己解决面对。要是遇事，都要你一个弱女子向别人求救，以后出去也不是个顶事的。你这不是为他好，而是溺爱他。”

舒宁怡无奈，虽然觉得周淳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对张德誉，有种大人带小孩的感觉，不能有一丁点放松。见周淳不肯出手，只能作罢。只是心里还是想着，有空就去张德誉身边，看他是不是还受人欺负。

周淳见舒宁怡终于不提张德誉的事情，就拉着舒宁怡去了屋外，在屋外的一棵梨树下，指着梨树的树干道：“宁怡，你看这是什么？”

梨树的树干上有深刻的刮痕。那上面的字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舒宁怡脸一僵。这是她生前，不懂事的时候，和周淳他娘闹脾气，硬生生拉着周淳，就近找了一棵树，在上面刻了这八个字。等刻完了，撩拨那时候年少的周淳脸红后，才发现那棵树是棵梨树。

梨，即是，离。

果然，后面她就溺水而亡，与周淳天人永隔。

舒宁怡想起生前那段时光，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这棵树，不是在京城吗？”

周淳摸上那棵树，两眼发亮地看着舒宁怡，“自从和你重遇，我就命人从京城里运过来了。你看，这树还活着好好的。”

“我们，是不是，能继续那时候的承诺呢！”

那时候的承诺，不就是，舒宁怡嫁给周淳吗？

“可我已经死了。”舒宁怡垂眼看着树干上有些模糊的刻印，淡淡道。

周淳死死地盯着舒宁怡，道：“不管如何，你都回来了，我就是去外面找和尚，找尼姑，找道士，总有办法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们能永远的在一起。这棵树，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约定。”

周淳一脸的温润如玉，可想而知，不谈他后来的弑杀，他应该很受女子欢迎的丈夫人选。当然，现在依旧有很多女子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一直守着她。

看着往昔声称要相守的梨树，看着周淳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这样装傻下去了。

舒宁怡看到树边正好有铲子，她灵魂状态除了不能碰人，但是还是能碰物体的。

在周淳没反应来之前，舒宁怡直接挑起铲子，将梨树上树干上的刮痕给削了下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眨眼间，就被舒宁怡毁的消失殆尽。

周淳看到舒宁怡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你干什么？”周淳直接跪在地上，捡起在地上散落成几块的树皮，看着怎么都拼不回来的树皮，他自然知道舒宁怡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舒宁怡对他，一直都是青梅竹马那种依赖，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

但是，为什么，他都掏出了心了，就算她死了，他都愿意等着她冥婚嫁进王府，他要她生生世世做她的王妃，死后他们也要在一起。而她就是那么狠心呢，就是不肯为他融化那颗心呢。

“以前伺候这棵树不尽心的人，你知道我都是怎么料理的吗？”周淳跪在地上，埋着头，语气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舒宁怡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也是受够了周淳这个模样。而且，周淳今天明显是受了刺激，以前还能模糊两人的关系，今天周淳硬是逼着她要挑明她对他的态度。

舒宁怡自己也后悔，生前招惹了他。但是，那个时候，周淳明明不是现在这种性格。当年的少年，纯真美好到，她都不肯让他有一丝伤害。不像今天……

二十年了，人都是会变的。也就只有她，刚死了，从地府回来，二十年就已经过去了。所有人都变了，就她还停留在原地。

周淳没听到舒宁怡的回答，也不在意，嘴里继续道：“谁要是敢偷摘这一棵树的叶子，本王就会把他赶出府。谁要是敢不尽心伺候这树，让这树快要死了，本王就让他也死一死。曾经有个女人在这树干上，把你刻的八个字毁了一点，我直接把她送进妓院里去。”

舒宁怡越听越不对劲，周淳不是一直以来，在她面前表现的非常善良纯真嘛，怎么这个时候，自己曝出了自己曾经的血腥历史。

周淳抬起头，眼神泛红，口口声声地质问舒宁怡：“二十年来，我把这树保护的好好的，还想过你要是冥婚嫁进来，这棵树就葬在我们的墓前面。你突然出现了，我欣喜若狂，把这棵树大老远从京城运到这里，你知道花费多少工夫吗，我可是担心这棵树会死去。可是你呢，为什么见到这树，就把他毁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我辛苦地保护他，将他送到你面前，可你，为什么要毁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

周淳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目光带着一丝疯狂。

舒宁怡却听得流下眼泪，心里对刚才的举动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后悔，但是眼下发狂的周淳，才是她要安抚的对象。

舒宁怡站在白色的梨树下，面容精致美丽，仿佛二十年前站在同一棵梨树下。只是当时，舒宁怡是为了和周淳示爱，表示两人要在一起。所以就在树干上刻上八个字。

只是如今，舒宁怡亲手毁了二十年前的诺言。

舒宁怡咬着牙，道：“人鬼殊途，我们不能在一起，就是这样。你能不能清醒点。你现在的样子，让你娘，让我爹，还有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当年是多么开朗的人，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呢。”

周淳的眼睛模糊了起来，似乎是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舒宁怡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恶毒。只是不恶毒，周淳似乎就当没听见。一直爱慕舒宁怡爱的要死。就算舒宁怡死了，似乎也要追到地府似的。

舒宁怡承认自己很感动，只是，她也知道，二十年前，她不是爱他，而是喜欢那个干净纯洁的孩子。仅此而已。

舒宁怡再次狠下心道：“我，舒宁怡，只把你，周淳，当做哥哥，其余，什么也不是。”

周淳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让人倍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