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的春天（4）

直到她们把一个学妹打伤并且上传不雅视频被公安给抓了后，老爸老妈还有郝蕾才知道平时看似乖乖女的郝玉，竟然有这么丰富的故事，莫不气愤之余惊讶得大跌眼镜。

万摇摇进了女子少管所，郝玉因为情节较轻，被学校劝退处理。老妈一度把郝玉当作掌上明珠，从那以后，她对着二丫头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烦躁的时候，就把郝玉当作出气筒高声喝骂。

即便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老妈也没有再打郝玉一次。

万摇摇出来后，找到郝玉。郝蕾知道这件事后，没敢告诉老妈，真怕她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她直接找到万摇摇，希望她别纠缠自己的妹妹，但是到了她家，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交谈后，她又觉得万摇摇其实非常可怜。郝蕾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同老爸进行充分沟通后，允许郝玉和万摇摇继续当朋友，不过两人都得发誓从此只走正道，联手努力谋划自己的美好未来。郝玉报了夜校，万摇摇则一边打工一边自考，期间身为学霸的郝蕾给了她不少学业上的帮助。现在，郝玉还在夜校攻读最后两门课的学分，不过万摇摇已经成功地拿到了自考本科文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玉儿知道吗？”郝蕾紧张地左右看看。

万摇摇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啊，姐，我看到网上的招聘信息，这才来应聘的，想不到会看见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卖鸭啊？”听到这里，郝蕾有些担心地看着万摇摇，她记得上个月万摇摇还兴奋地给自己和郝玉打了电话，说她凭借本科文凭以及良好的面试表现，成功地进入了本市一家知名私企就职，只要实习满三个月就可以转正，真正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和捡垃圾的奶奶了。

该不会是——

郝蕾试探着提出了问题。果然，万摇摇低着头流下眼泪，印证了她的判断：公司调阅个人档案时，发现了万摇摇的不良历史记录，第一时间要求解除实习关系。万摇摇终究还是没能拿到那份期盼已久的劳动合同。

“姐，你呢？”

郝蕾简单地告诉了她自己的经历，嘱咐万摇摇绝不能把这个秘密漏给郝玉晓得。万摇摇看郝蕾认真的表情，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郝蕾想自己还能为万摇摇做些什么呢？突然，她想起什么，问：“你自考学的是电子商务专业吧？”

万摇摇愣了愣，说：“是啊？姐，怎么了？这个专业如今不怎么好找工作，跟我当初报考时候的环境有了太多变化。”

郝蕾打了个响指，让万摇摇到对面的梧桐树下等她，自己匆匆赶回鸭店换了衣服，和云姨说十万火急的事必须马上处理。她连蹦带跳地跃出店门，期间给眼镜男庄克勤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帮自己一个忙。郝蕾的思维逻辑性甚强，机关几年工作下来，擅长总结和捉住要点，说的话简短却全面。庄克勤当时就答应了她的请求，说还得和当事人见上一面，该走的程序不能少。郝蕾来到梧桐树下，告诉万摇摇别到鸭店上班了，拿着电子商务的文凭在那里混没有多大前途，然后招手拦下一辆车租车，等钻了进去，赫然发现司机正是小舅舅。

“哇！舅舅，这么巧啊。”郝蕾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颈脖。

小舅舅不认识万摇摇，缩了缩脖子，板着脸说：“没大没小的不像话，姑娘家的这么大大咧咧，就不怕把男人吓跑嫁不出去？没错，是凑巧，我在马路对面下客，才要走，正好看见你站在这儿打车。看你火烧眉毛似的着急样，特意从前面的道口转过来接你，足够体现长辈对晚辈无微不至的关怀了。说吧丫头，想去哪儿？”

郝蕾把具体地址报给小舅舅听，一把搂住万摇摇的脖子，高声笑着说：“现在很有乘风破浪的感觉啊，让我们愉快奔赴充满希望的乐园吧。对了，小舅舅，这次别问我要钱，你在我家吃饭，可都没跟你结算过饭钱呢？”

小舅舅哼哼唧唧，感慨这外甥女真会算计，不去做生意当女商人实在可惜。郝蕾心想小舅舅为了多见云姨几面，是不是就在鸭店附近绕圈接客啊，那样的话收入会下降不少。

庄克勤的公司位于一座花园式的小院内，环境雅致清新，是这座城市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他的父亲答应把这片房产暂时免费借给庄克勤使用三年，过了期限，就开始收房租。庄克勤太了解父亲的脾气，知道他嘴里虽然这么说，暗地里却已经把小院过到了自己的名下。

万摇摇的表现可圈可点，有了郝蕾撑腰，她在这家新的IT高科技开发公司老总庄克勤跟前，谈吐自如，对于各种问题的回答基本能流畅应答。偶尔有几个问题过于复杂，她也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然后态度诚恳地请求庄克勤及其身边的人力资源部主管多多解惑指点。万摇摇的乖巧可爱劲十分讨喜，庄克勤同主管交换了一下意见，让她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不管你的过去怎样，有一个观点我和郝蕾是相同的，过去仅仅代表过去，不管是曾经的沉沦或者辉煌，最后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庄克勤文质彬彬的谈吐让万摇摇的心彻底放松下来，“等我们老了，看着天际的火烧云或温馨夕阳时，再回忆年少时做过的错事或者业绩也不迟。”

回家的路上，万摇摇对郝蕾说：“姐，我感到庄总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哦，眼睛时不时会偷偷看你两眼，但你应该对他不怎么有感觉吧？每次你的视线要投向他的时候，我发现庄总就会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眼神只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郝蕾笑着解释，她的确和庄克勤相亲过，但是对方给不了她来电的感觉，细化的话，没有浪漫感，也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的身材虽然比较瘦弱，还带着一副眼镜，但说实话，我觉得他很能给人安全感。”万摇摇认真地说，嘴角浮现起浅浅的笑容，“我以前交的男朋友姐是知道的，五大三粗浑身肌肉，胳膊和背上还绣着纹身，可真跟这种人在一起，才不可能有任何安全感呢？”万摇摇问郝蕾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郝玉，告诉她，自己从明天早上起，就会是正经高科技公司的白领。郝蕾摇摇头，说：“我没有干公务员的事，直到现在还瞒着家里，我怕你不留神就会漏风，到时我可就惨了。这样吧，等我解决好这件事，你再把好消息告诉二丫头，那时的你或许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模样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走吧，我们吃宵夜去，我请客。”

郝蕾手指前面一幢建筑，介绍说以前和朋友来过这里吃饭，川蜀风味的菜肴特别能下饭。

这么一来，万摇摇反而替郝蕾感到担心了，忧心忡忡地挽着郝蕾的胳膊，顺着小道向前走，路灯映照之下，在两位姑娘背后拖出一套细细长长朦朦胧胧的灰影。

不过很快，万摇摇还是“出卖”了郝蕾。次日郝蕾才刚上班，笑嘻嘻地欢迎了两位店主亲自送来暂时接替高大妈和齐大妈工作的两位新店员，便接到万摇摇的电话，里面传来那丫头惊慌失措的声音。郝蕾以为万摇摇是不是在新单位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急忙劝她稳住情绪，让他有话慢慢说。

万摇摇的语速还是很快：“姐，昨天我遇见你之前，曾经把来鸭店想要应聘的事告诉了玉儿，刚刚接到她的电话，说她今天想来鸭店照顾我的生意——”不及说完，郝蕾高声叫了起来：“什么？”她的震天吼吓得同事们都一哆嗦，云姨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郝蕾尴尬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你却劝阻她啊？”

万摇摇接着说：“我刚要告诉她我不在鸭店上班，她就兴冲冲地挂掉了电话，我再怎么打她都不接。琢磨着是以为我客气，所以干脆对我的电话置之不理。”郝蕾暗暗叫苦，劝万摇摇今天既然第一天在庄克勤的公司上班，此时此刻就应该集中精神认真工作，这边的事情自己会随机应百年进行处里，让她不用担心。

就在这里，窗外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喊：“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郝玉俏丽漂亮的脸蛋，赫然无误地映入郝蕾的眼帘。

郝蕾吓得浑身一哆嗦，很快便又重新镇定下来。云姨看出端倪，轻轻拍拍郝蕾的肩膀，低声嘱咐她去解决自己的事。郝蕾咳嗽一声，脱下鸭店的制服，拉着郝玉便向附近的茶馆走去，选择的恰恰就是昨天她同万摇摇坐着的位置。郝玉眨巴眼睛问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卖桂花鸭，该不会是机关组织的某种亲民活动吧？就好像书记扫大街、行政工作人员轮流上马路执勤一般。郝蕾心想妹妹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事到如今，索性也不再瞒她，吸口气决定一五一十说个透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