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关系户也有精英（1）

朱长贵立刻就翻了脸，把郝蕾骂了一顿后，带着女儿气呼呼离开。郝蕾有些无助地感慨，他回到单位后，肯定会不遗余力说自己的坏话。

果不其然，没多久冷国明打来电话，笑着打趣郝蕾究竟给朱长贵吃了什么兴奋药，那人天天打了鸡血似地在散播对她不利的谣言。郝蕾苦笑着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亏你还有耐心真和他父女见一面。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在局里几年，彼此还当过处室邻居，应该有所耳闻吧？你就是不懂得吸取教训啊。”冷国明说，“不过我也有事想请您帮忙，不绕弯，我女儿也是今年毕业，你也带专家来给她作个面试，看看考核成绩怎样？”

郝蕾小心翼翼想要试探什么，话未说半截，冷国明打断她：“成不成都看她的造化，我可不会学着朱长贵的样子到处嚼舌头。”

“那好，我能不信你吗？”郝蕾了解冷国明的脾气，说到做到，人品不错，她看了看日程安排，当机立断定下了时间。

冷国明的长相还是挺英俊的，他的女儿更加漂亮，忽闪忽闪的眼睛直眨巴，嘴巴甜甜的一口一个蕾姐挺讨喜的。

“还有什么本领都拿出来，别留着压箱底，那样没用。”冷国明自信满满地鼓励女儿。

“知道啰。”她试着给郝蕾唱了一首歌，清唱的效果比不得KTV，但吐字清晰，节奏扣得很准，音调没有丝毫跑偏的情况。郝蕾身边的专业人士眼睛顿时就亮了，低声同郝蕾嘀咕，感觉这苗子真不错，只要好好培养，进行巧妙宣传，搞不好日后就会红。

女孩很聪明，看专业人士的眼神就知道有戏，努力压抑着的喜悦憋得她鹅蛋脸红扑扑的。郝蕾用力搂着女孩的肩膀，说：“不错，回去后立马强力推荐你，今天就好好放松休息吧。”冷国明突然问起待遇的事，郝蕾一时怔住，缓过神后心想这也忒急功近利了吧。果然，专业人士的脸色也不好看。女孩急得大叫一声爸爸，慌忙转过身拉着郝蕾的手，说：“姐，别理他，只要能进公司发展，没有薪水都成，哪怕先打杂锻炼，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冷国明打个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别介意。”女孩嘟起嘴，犹在抱怨她爸爸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郝蕾挺喜欢眼前的妹妹，安慰她尽管放心，又斜着眼睛瞥了瞥冷国明，心想你瞅着点多向女儿学习吧，开玩笑得应景。

女孩叫冷静，因为是不错的关系户而且很有才艺，郝蕾对她的关照自然就比较多且出于真诚。冷静很争气，才入职新人角色没几天便崭露头角，开始被千里马公司作为重点推介的对象向娱乐市场开展宣传。她的爸爸冷国明不是那种不懂恩义的人，看女儿开始出人头地，心里忒高兴，因此在单位经常说郝蕾的好话，这让朱长贵显得里外不是人。本就人心浮动的机关环境变得更加荡漾，因为按照全省工作会议的新部署，从今年起所有居民的普遍收入都必须得到至少百分之十左右的提升，但是公务员未被纳入受惠行列。这样的决议看似和谐先进，但那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思路相当不利于已经出现并日渐严重的怠政懒政现象。

刚开始局长还会在大会上提醒大家要保持工作热情，要有充分的公仆意识，要乐于奉献，但是随着物价上涨，干部职工们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私底下的怨言亦随之越来越多，领导们似乎也对这些“小舆论”感到了疲惫，渐渐懒得发声。凡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正成为各级领导干部的墨守工作柜规则。

郝蕾发现，随着自己事业的进步发展，开始有更多的机关同事和她接洽，询问有没有好的待选岗位供他们跳槽。屈指算来，连上郝蕾自己、夏长青、赵媒婆以及几位才刚跃入龙门又急着跳出龙门的转业干部，该局前前后后已经有八九人辞职——这还不包括新考入体制队伍却被五年服务合同约束的大学生精英——几乎占到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人事部门的小徐头更是着急，他妻子一直失业在家，孩子读书花销不小，而每天的工作量依旧繁重。

昨天主任来交代任务，需要去郊区几天，但是按照新的公费支出规定，每天就就几十块钱的补助都取消了。小徐头满腹牢骚和哀叹，感慨这般拼死拼活赚不到钱还顾不上家，实在不划算。他找到了曾经对桌办公的夏长青。夏长青又找到了郝蕾。郝蕾答应帮小徐头看看，以前她觉得小徐头为人性格腼腆有些夹生，真不知出来后哪种岗位适合他，索性又找到花百娇同学。花百娇老公神通广大，很快发现小徐头的摄影技术不错，确认他曾经受过专门训练后，立刻一家广告公司里寻了个空缺岗位。郝蕾把这消息转给了夏长青，夏长青立刻通知小徐头，在某个时间按照广告公司的要求去参加面试，看看他敢不敢踏出第一步。

人是被逼出来的，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养老保险和医疗都已经同社会挂钩，所谓的职业年金，看起来更像是画饼充饥，小徐头决定拿出勇气。

面试的人很多，有摄影和美术专业的应届毕业生，也有在社会譬如影楼打拼过的人，没人在知悉小徐头的身份后看得起他，认为不过是嫌工资低所以想到市场混机会的“废物”。小徐头忍受着他们的眼神，默默给自己鼓劲加油。到了最后，公司老板直接拍板，小徐头恰恰以他的扎实工作作风、能吃苦耐劳的品质以及格外附加的优秀的协调组织能力，获得了这个岗位。

“搞什么啊？在机关里呆着不好，凭什么出来和我们抢岗位啊？”有人不满地咒骂着。

“他从那儿出来，你正好考进去嘛，正好注入新鲜血液，这是人才的正常流动。”有人心态不错，毫不在乎地打趣，“咱们总对公务员的抱怨喷以‘不干滚开，有的是人要干’，机会可真来了。”

小徐头心情很好，但是回到单位办理手续的时候，他发现有领导暗下责备他紧随着郝蕾、夏长青、赵媒婆等带了个坏头，因为又有好几个处室的同志找到分管领导，或直接或隐晦地表达了想要跳出围城的愿景。

后来同老妈谈起这件事，郝蕾显得有些担心，说大家都走了，机关的许多事情不是干不起来了吗？

“不会的，反正机关也用不了那么多人。”老妈得意洋洋地抱着胳膊说，“对咱们老百姓来说，这是好事，意味着改革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坚定地推进，我们会真正被纳入世界文明体系。”

好高大上的预测啊，郝蕾忍不住笑了。

周末，老妈和姚阿姨领队，带着受过集训的老歌联谊会会员前往装饰城参加开张仪式了，回来后，天已经不早了，星星在厚厚的云层里艰难挣扎着想要露脸，老妈却突发奇想，要拉着老爸一起去看夜场电影，而且必须是充满浪漫情怀的爱情片。老爸张大了嘴半晌合不上，最后被老妈生拉硬拽地轰出了房门。

想起爸爸先前一脸苦瓜相貌，郝蕾便觉得好笑和温馨。两姐妹在一起，郝玉忽然小鸟依人地贴在郝蕾身上。郝蕾知道她的习惯，急忙问她是不是好事将近。郝玉羞涩地点点头，海龟今天向她求婚了，接着纠正并非正式结婚，而是订婚，同样可以穿上梦幻般的白色婚纱。

郝蕾在脑中迅速描绘出海龟穿着白西服的样子，肯定也帅，说：“不错啊，你这灰姑娘遇着白马王子，先订婚再结婚，完全是童话故事的情节和美好结局。恭喜哟。”

“我知道，可是不是太快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他的。”郝玉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脑袋往姐姐怀里拱，脸蛋变得象小苹果红扑扑的。郝蕾的鼻子很灵敏，感觉妹妹身上涂抹的香水和以往不太一样，转念一想，郝玉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迎合或诱发海龟的需求，不仅暗暗感慨妹妹果然成为大女人了。

“你都是向他奉献了自己的灵和肉，还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的？”郝蕾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别矫情啊！你虽然是个大美人，人家可也是长腿欧巴，学历家境都不错，关键是人品性格还好。”

郝玉眨巴眼睛，说：“那我就这么轻易答应了？”郝蕾狠狠瞪着她，说：“别怪姐没提醒你，过了这村没这店，追他的女孩子估计多得是。你还想考验他啊？考验了半天，别把那家伙给考验跑了。”

郝玉闻言，咬着嘴唇点点头，手中握着手机来回不安地踱步。等郝蕾打开电脑上网冲浪的时候，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二丫头娇滴滴的声音：“我答应你。”

妹妹抢在姐姐跟前谈婚论嫁，尽管姐姐年纪不大，却也似乎让郝蕾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