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生于斯长于斯

夜风拂动，伴随着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站在了树下的苏雨看着月光所笼罩着的院子，又抬眸看了看那尚未熄灭的烛火，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

她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屋檐下那只鹰，原本是想要从窗口进去的，可这只该死的鸟就是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杠上了。

吸了吸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捂着嘴巴暗道不好。正想着溜走来着，刚一转身一把剑就从眼前擦着鼻尖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破相了。她咬了咬牙，狠着声低沉道：“沈逸尘你个大牲口。”

“下次骂人的时候能否小声一些？”窗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他一袭白袍看样子应该是不曾入睡，分明是早知道了自己在外边，还刻意的捉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苏雨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语，将树身上的剑拔了下来后，指了指屋檐下依旧蹲着的鹰，答非所问的溢出了一句话：“这鹰甚是讨厌。”

“进来。”吐出了两个字后，沈逸尘便合上了窗子不再多看。

“你……”苏雨指着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在肚子里腹诽了一番之后这才吐出一口气，怎么感觉他这是故意而为之的？

窗外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覆盖了下来，苏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那不知味的茶水，沉吟中悠悠的说道：“我来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沈逸尘微微一愣，面带微笑的启唇道：“不急，他们自然会动手，到时便知道了。”

这不是等于白说吗？苏雨看着一脸写着淡然的男子，从嘴角溢出了一句话：“我怎么能不急，那是我的女儿。”

“千伶也是我的女儿，我岂会放任不管？”一句话让这个本来就清冷的屋子里变的更加僵硬了起来。

苏雨朝着说话的人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而后才说：“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他从来都不曾忘记，在面对着苏雨赤裸的注视后，沉稳的语气缓缓而言：“等到天下太平时，你打算去做什么？”

“我要回将军府，那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话音刚落便是一愣，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么多？思及于此，便朝着面前之人瞟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后倒是苏雨郁闷了起来。

“也好，生于斯长于斯……”

“什么意思？”苏雨轻挑着眉毛，明明知道她没什么文化，沈逸尘还在她面前卖弄文采，真是缺德。

既然她不知道沈逸尘也就不再解释什么，瞅着那才窗外的大雪纷飞，便轻声说：“战场上的事情交给男人，你回去歇着吧。”

听着他那不温不火的语气，苏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收回了自己到嘴边的话语后，苏雨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了房间。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白雪覆盖的大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在雪地里高兴的玩耍，苏雨缩了缩脖子，冻得小脸通红。

“知道冷还出来？”楚云风握住了她的手，那冰凉的触觉让他不禁皱眉起来，这女人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苏雨仰头看着他，声音无波的说道：“就允许你们男人出来，我就不可以吗？”

“你高兴就好。”横竖这规矩都是她定的，还能说什么？

两人携手走在了雪地里，见附近的村民正在储存着井水，防止过两天雪厚了会将井口封住。不知道是谁怪叫了一声后，吓得直哆嗦起来：“这……这水里有人。”

闻言，苏雨便快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里面有一个女人浸泡在井水里，随后命人打捞了上来。

“看她的脸色惨白，死亡的时辰大致是在昨夜，请问大伙昨夜都未曾听到有什么动静吗？”楚云风神色平淡的说着。

苏雨则是在周围仔细的查看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血迹上，伸手轻轻的触摸这血已经凝固了，不过颜色倒是很新鲜，当下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场的村民都吓坏了，纷纷摇头说道：“昨夜雪下的那么大，我们早早的就歇下了，哪里会听到什么声音。”

“这人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下毒的迹象，倒是奇怪。”

苏雨走了过去后，慢悠悠的说道：“说不定是她自己投井自尽呢，只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正色的说道：“这位嫂子一向都开朗活泼，在我们这个村子里也住了十几年了，再说了她还有八岁的儿子要照顾，怎么可能会投井自尽呢？”

听到了这句话后苏雨倒是沉默了下来，虽然这断案的事情她不是很有研究，只不过怎么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冤情呢？随后朝着楚云风看了一眼，似乎在等他的意见。

“她的腹腔干净，说明人是在死后才被扔进水里的。” 他分析道。

“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歹毒啊？”众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回到了客栈后，苏雨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了外面的人在说：“你们听说了吗，昨夜西城门口的那条河里死了两个女人，说是失踪了好几天了才北找到，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还不止呢，南城门的那口井今天早上也淹死了一个少女，最近这西夏城里怪事连连，还有的人家丢了牛羊，找到的时候皆是被吸食了血成了干尸，甚是可怕。”

将他们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后，苏雨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扔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这么说来这件事绝对不是简单的谋杀了，而是有妖怪在作祟？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是最好解释的。

苏雨很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的人，看着大家都神色各异的样子，便低声问道：“我认为这件事跟妖怪一定脱离不了关系，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沈逸尘不温不火的启唇道：“方才我已经去查看过她们的尸体，死亡的几个女子都是被吸干了身上的阴气而亡的，所以没有伤痕也没有被下毒。”

“原来如此。”逍遥宁浠唰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扇子，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这件事又要耽误一段时间了。”

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离若白这次却张口了：“这即便是妖怪所为又能如此，能够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还是可以一举歼灭了？”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苏雨颇有些郁闷的说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一举歼灭了妖怪，早日给天下一个太平，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战必然有多少人要轮为交战中的祭品，而那些人的牺牲兴许换不回这个天下的太平，反而会成为她心里的堵塞。正因为知道后果，所以做什么她都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用这个天下人的性命去赌。

“公子，不好了！”小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苏雨启唇道：“别着急，慢慢说。”

“这附近几个村庄的老百姓都中了毒，变得不人不妖，还不知道其他镇上究竟怎么样了。”

闻言后，离若白眼皮轻挑，淡然的说道：“先将没有中毒的老百姓安置在一起，不要让那些妖人靠近了。”

目送着小斯快步离开后，苏雨才问道：“冰棺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没有。”他只是神色平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楚云风站起身，眸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气息：“我去看看。”

“楚兄，一起吧！”说着，沈逸尘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苏雨顿时就愣住，好歹她还是个大活人坐在这里，难道那两人就看不到她的存在吗？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不带我，我自己也可以去。”

颜夕握住了她的手，温和一笑：“我想他们也只是担心你而已，不如留在客栈等消息？”

担心？苏雨可不认为，看着外面的大雪丝毫没有减小的样子，她不禁皱眉起来，这个时候出去根本就是故意让自己着急的。

……

此时的皇宫内院一片安静，殿内的两个男子正在煮茶，丞相白子墨衣袖轻拦，为面前的人满上了一杯后，继而悠悠的说道：“皇上请。”

“你说我做这个皇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说着，楚翊喝了一口茶水，那苦涩中带着甘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

白子墨笑而不语，见他一副失神的样子，这才低沉着嗓音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皇上应该好好体会了这句话才是。”

听闻此言，楚翊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眉目之间带着三五分的懊悔之色：“我时常在想，若是我不曾做这个皇位，我不会失去那么多想要的得到的东西。”

“高处不胜寒，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早该明白的。”白子墨语气轻缓的说着，神色依旧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将丞相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他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嗤笑了一声，淡淡而言：“若是父皇早知江山在我手里会成这样，也许当时就该后悔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