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样的面庞
“颜庄主！颜庄主！小姐晕过去了！”台下的颜家家仆惊慌地喊道。
“什么！！”从自家的年幼宝贝女儿胜利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的颜家家主一运功，跳出人们谄媚献殷勤的圈子，飞身到台上，抱起了小小的颜漠。
颜家家主长得并不是多么风流倜傥，也没有貌比潘安。颜漠的容颜美貌只是像她的母亲。但颜家家主长的也算是英俊潇洒，加上他自幼习武，又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再加上眉目的粗犷豪放，身躯的傲岸，给了他让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去请大夫！”颜家家主剑眉一扬，向台下的家仆们吼道。
感受到颜家家主散发的低气压的威势，家仆们腿脚一软，匆匆忙忙去请大夫。
台下的一片喧嚣热浪，亦是因为颜家家主的一吼，硬生生止住了声音。
就像夏天雨后池塘里的聒噪的青蛙被夏日的雷声吓的噤了声。
不仅因为恐惧，还因为尊敬。
江湖上培养最高素质武士的颜家，向来受人尊敬。人们尊敬他们的势，尊敬他们的能力，尊敬他们崇高的武士精神。
当然，还尊敬一手创办颜家的颜家家主。
颜家家主紧张地抱住了他唯一的女儿，冷眼回过头瞥了一眼好奇张望晕过去的女儿的人们，给了一个冷硬的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身向台下走去。
那警告的眼神就像是悬崖上的鹰的眼神，锐利中透射着死亡的威胁。
颜家家主用自己傲岸的身躯挡住台下的万众目光。
江湖上，总是有人爱把别人的种种行为变成巷角小陌的饭后谈资。
但是自己的女儿，只能用来被宠。
颜家家主看着噤了声的台下的人，将女儿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迈起步子准备回家。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女儿鹅黄色外衣上染上的鲜血，居然缓慢地消失了，似乎是被皮肤吸食了。
衣服上的血从细腻的纤维上一丝一缕地逃离，比发丝还细上好几倍的血丝像是熏香的烟雾，升腾起来，然后钻入到颜漠白皙的皮肤里。
一丝一缕，进入皮肤后，却再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颜家家主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步伐稍顿，然后他迅速敛去震惊的表情，一脸威严淡漠，运功急速回到庄园中。
“传我的话，叫大夫不用来了。”
“等一下……”颜家家主顿步想了想，回头说，“还是叫大夫来吧，给台上那个黑衣小子治一治。”
“别让他死了。”
与女儿有关的如此诡异的事情，总得查清楚。
说完紧紧地抱着宝贝女儿，急匆匆离开了。
***
颜家家主一路上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急速回到庄园，命令下人帮她换好衣服，然后送颜漠去房间休息。他坐在床边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很久，然后转身离开了。
急匆匆奔向擂台上的那个小子在的客房。
路上，颜家家主吹了声口哨招来了信鹰。
“得问一问程霜兄，这是什么诡谲的事情……”
程霜是颜家家主的生死之交，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
想当年，两人还都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他们是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一人武一人医，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程医颜武。提起这四个字，江湖上的人都会肃然起敬。
他们代表了现在江湖上的医术和武术的最高境界。
写完信，颜家家主将纸卷起来塞进信鹰腿上的筒子里，手一扬，信鹰展翅高飞。
信鹰的羽毛上下翻飞，急切一如颜家家主此时的心情。
“可要快些回啊……”颜家家主微敛了眉头，眸中划过忐忑不安。
而下一时刻他迅速敛下不安，恢复了严肃威严的气势，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颜家家主。
“来人，带我去今天台上那个小子的房间。”
既然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颜家的家主，就不能外流不安情愫，免得心怀不轨之人的算计。
尤其是，事关自己的女儿。
打开门的一瞬间，颜家家主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
黑衣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了一张英俊清秀的脸。
一张与颜漠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一张稍稍有些英气，骨骼更显成熟。颜家家主看到了他的脸，竟然觉得像是看到了几年后的颜漠。
蓦然，颜家家主对这个少年多了些许父爱的柔和。
他轻轻地走到少年的床边，缓缓坐在床边。
颜家庄主中年丧妻，之后再未娶妻。在他的丧妻后的近十年人生中，只有颜漠这个可爱的女儿一人陪他。颜漠占据了他心的大半个空间，是他心里不灭的阳光，是他生活的几乎是唯一动力。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心中的阳光。
自从颜漠出生，颜家家主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颜漠的出生让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幸福感觉。
像世界上每一个爱孩子的父亲，颜家家主给了颜漠作为父亲最真挚无私的爱与关怀。同时，颜漠像细细的春雨，无声地滋润了颜家家主在江湖中摸爬打滚几十年的干涸的内心。
可爱的颜漠，聪明的颜漠，淘气的颜漠，爱向自己撒娇的颜漠，关心自己的颜漠……颜漠自出生至今，给孤身一人的颜家家主的温暖，能让他拼上生命去守候。
何况，漠漠那么乖巧聪明。颜家家主想，他的女儿，值得他捧在手上呵护。
想起颜漠，颜家家主的脸上流露出了浅浅的温暖笑容。
他低下头，看着床上的少年，他和自己的漠漠真的长得好像，不过，他明显年龄比漠漠大几岁。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拿出少年的胳膊，准备帮他把脉。
少年白皙的手温润如玉，手指修长美丽。只是手掌上布满了握剑的薄茧。
同样的薄茧，颜漠也有，只是没有像这个少年一样厚实。
像，太像了。
“巧得很，长的这么像，又都用剑……”颜家家主呢喃着，摸向少年的脉搏。
然而少年松垮的衣袖早已上翻，露出了一星点耀眼的红。
“守宫砂！”
震惊的声音来自颜家家主的身后。
颜家家主猛然回头，发现自己可爱的宝贝女儿站在门口，目光震惊看着床上的少年……
不，是少女。
一模一样的脸颊，相似的身材，同样用剑，连守宫砂的位置都……
颜漠歪着头疑惑地看看床上的少女，又看看爹爹，稚嫩的声音软软弱弱：“她……姐姐？”
颜漠好奇地看着床上的少女，本以为是个少年，没想到与自己同为女儿身。
猫眼一眨一眨，细长的睫毛扫动着周围的空气，粉扑扑的小脸带着天然可爱的婴儿肥，小嘴微微嘟起来，鼓出了脸颊上的肉。眉毛轻轻扬着，表示自己的疑惑。
颜家家主前一秒的震惊疑惑，下一秒就被自己的宝贝女儿疑惑似猫的可爱的样子深深萌到了。
自己的女儿好可爱~
颜家家主压抑面部肌肉的上扬，维持着严肃脸：“漠漠，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个小姐姐只是长得像漠漠而已。”不用担心，爹爹最疼的只有你。
（颜家家主，其实你就是个女儿控吧）
听完爹爹的话，颜漠觉得爹爹似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看了看床上与自己长得九分相似的少女，小腿一步一步迈过去，小小的身子半趴在床沿上，看着昏迷中的十三四岁的少女。
颜漠没有兄弟姐妹，平时除了练武也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也没有多少玩伴。
平时自己一个人有些寂寞呢，想要个小姐姐陪自己。
颜漠轻手轻脚地掀开少女肩上的被子，露出了被血染红的绷带。
愧疚的表情停驻在了颜漠的脸上，颜漠看着绷带上渗出的血渍，心疼地用指尖摸了摸。
雪白的绷带上晕染了一层血渍，像颜漠正在学习的水墨画，晕染得美丽朦胧，却刺的人眼睛发疼。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躲开。”颜漠轻轻道歉，带着一丝儿童稚嫩的颤音，猫般的眼睛凝出了水雾。
她轻轻拂着伤口出的绷带，拂着血印，好似这样就能抚平她带来的伤口。
颜漠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血从绷带上逃离了出来，一丝丝升腾而起，又急速地钻进颜漠的指尖，像瀑布上游的鱼儿从瀑布上顺流而下，急切又欢快地游向颜漠的手指。
颜家家主注意到了这一幕，一丝暗光从他眼中流过。
有古怪。
颜漠心疼地收回了手，替黑衣少女拢了拢被子，抬头看向了少女的面庞。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英气。颜漠看了看少女眼睛的轮廓，隐约能看出少女眼睛猫般的轮廓。
真像啊……
颜漠低下了头，无意中再次看见了少女胳膊上的守宫砂。
她转瞬有些开心，撸起袖子，同样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守宫砂。
跑到爹爹面前，举高手臂。
“爹爹看，一样的呢。”颜漠笑地一脸孩子的开心。
一点猩红，穿透在颜漠脂玉一般的碧藕胳膊上，竟然与床上少女的守宫砂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
怎会如此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