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归
天,亮了,黑了。花,开了,谢了。人,生了,死了。她,死了,活了。她叫李姗姗,一个普通的名字,曾有着一段狗血般的恋情,也许她会和许多恋爱失败者一样继续着无关痛痒的生活,直到岁月把起伏跌宕地把内心抹平。可是在那个夜晚,她遇见了他,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缘宝化作神龙,卷走了李姗姗和一个女孩后,回到奇缘山向老道复命。老道见带回来的是两个女孩,也不知道哪一个是李姗姗,想问天乔,天乔却又被缠在地狱,要等他来辨认可就来不及了,没办法,只好把这两只女魂弄醒了问问。两女孩醒后,同时惊呼一声,话也说不清楚了,嘟嘟哝哝的,应是不知道自己是已回人间还是被抓,继续待在了地狱。
“你们别说话!我来问问,谁是李姗姗?是的就点头!”老道瞪着大眼问到。
姗姗激动得点点头,老道见了,说:“没时间给你解释了,现在你要回到你的肉身去了。”
姗姗高兴地蹦哒起来,可一转眼看见宋妗妗,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哇哇哇地朝着老道乱叫。
老道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但现在的确没有时间了,如果你想知道,复活后到奇缘山奇缘洞来吧!”说完老道唤来缘宝,着令缘宝把姗姗的生魂送回她的肉身。
医院,十二点,303病房里,躺着一位奇怪的女病人,她无缘无故地昏迷了七天,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整整七天。七天是一个星期,七天同样也是一种循环,一种回归,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许多已故之人的第七天,人们说这是回魂夜,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日子。
在病床旁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脸色憔悴,满脸病容,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天。白色的墙壁上,挂钟的分针滴答滴答地转动告诉所有人,十二点即将过去,迎来的将会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那一刻。女人把头埋了下去,脸庞搁在病人苍白又冰凉的手上,刚闭上眼,她忽然就感觉到病人的手指在动弹!她突然间精神焕发,猛地跳起来,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大喊:“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醒了!”
李姗姗睁开了闭了七天的双眼,病房里没有开灯,这是医生的建议,生怕经历了七天黑暗的那双明眸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在黑暗中,她看清了身边哭泣着叫唤自己名字的人的轮廓,一分钟过后,她哇地哭喊出来,她活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温暖的人间,她拥抱着自己最亲的人,闻着那最熟悉地味道,久久不能平复。原来,母亲是如此的爱自己呀!原来,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第二天,姗姗出院了,七天,她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至今令自己又惊悸又留恋的梦。那天,母亲陪着姗姗到处逛,人民公园盛开的樱花,天桥底下川流不息地车辆,24小时都开着门的便利店,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哪一天会像这一天一样贪婪地爱着这人世间的一草一木,也许,这就是经历过生死后的人的获得。他们往往都会更加地珍爱生命。
晚饭,是和母亲一起做的,有自己最爱吃的菜,母女两一边吃着吃着的时候,姗姗放下了碗筷,说:“妈,我这七天,做了一些梦。”
“啊?什么梦啊?姗姗,给妈说说。”
“我不知道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梦当然是假的啦,不过,你到给妈妈好好说说,好久都没听你说话了呀。”
“嗯,一开始……”
好久好久已经没和妈妈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尽管在妈妈听来,这七天里的这个梦无比的荒诞,可她却一直很认真地听女儿说,餐桌上,沙发上,最后卧室里。窗外也已非常安静,夜风轻轻地带动树枝,轻轻摇摆着,女儿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依然喃喃低语。
妈妈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手指顺着发间的空隙往下滑去,任由女儿断断续续地述说这段奇异的梦。这时,女儿伸出手来,想要抱住妈妈,妈妈却清楚地看见,在女儿的左手腕上,有一朵血红色妖冶极了的花,妈妈打断女儿,握着那只芊芊玉手问:“儿,你手上这朵花谁给你刺的啊?”
“花?什么花?”姗姗把手腕翻转过来一看,“啊!这……这是……彼……岸……花……”
“彼岸花?就是你梦里面你在黄泉……黄泉路上遇到的花?”
“对啊……对’妈……那我……这,这梦……”
“不会,是真的吧?”
“不知道,对了,妈,您知道我们这里有个奇缘山吗?”
“奇缘山?没听说过。”
“噢。”
“快睡了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吧。”
“嗯。”
清早的日光缓慢地把天抬亮,姗姗向妈妈告别后,又向公司里报了平安,自己一人,沿着笔直挺括的街道一边走,一边打听,一个小时后,就在姗姗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从一个老人的口中获得了这个在梦中的地址,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上了公交,兜兜转转地往东北方向走了又一个小时,下了车,来不及欣赏已经开始失去最美姿色的牡丹,就沿着山路,找到了。
清早的凉亭太冷,客房里到暖和些,袁道士在客房中燃起了香,烟雾缭绕,他准备了两盏清茶,好像知道她今天要来。
会见后,姗姗开口就问:“这七天里,我梦见的都是真实的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姗姗卷起左边袖口,露出腕上的花朵,惊奇地说:“你……你都知道了?”
“本来我不知道的,可看见姑娘手上这朵花,我就知道了。”
“对了,昨天我还梦见你来着。”
“不是梦见,是看见。”
“额,那去下面救我的那个人呢?他回来没有?”
“他?他能不能回来,现在谁也不知道。”
“噢……”姗姗露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你要等他?”
“他救过我。”
“好吧,对了,给你一样东西。”道长从桌上捏起一个小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叫做护身符吧。”
“护身符不都是“用一张黄纸画下来的吗?”
“这小瓶子可比那些黄纸有作用。”
“那,谢谢了。”
姗姗戴着道长送的小瓶原路返回,一路上的风景没能引起她的目光,小瓶儿在她胸前晃啊晃,仿佛一个熟悉的人在与她招手,思绪万千的她看看瓶儿,又看看腕上的花朵,冷不防被手机的震动声下了一跳,掏出一看,是大学时的好姐妹,郝春。
“姗姗,终于打通你电话了。”
“春,怎么了?”
“这几天打你电话又不接,去你家又没人,你可急死我了,你跑了去啦?是不是和张晓私奔了啊?”
“你可别乱说,我和他分了。”
“分了?哎哟喂,晚上有空吗,出来玩呗,我发现了一家挺好的奶茶吧呢!”
“那晚上见咯,拜!”
“拜拜!”
夜晚,城市开始亮起了灯,有昏黄的路灯,玻璃橱柜的白炽灯,来往的车灯,还有人的三盏灯,一盏在头,两肩分别有两盏,人们都往别处光芒耀眼的地方看去,却没能看见自己的灯。
新开的奶茶吧,名字很温暖,叫“夏不语”。面积不大,却很温馨。姗姗还没推开木门,早已通过玻璃看见正在玩弄手机的郝春。
坐下后,室内的空调恰到好处,是那种留得住人的温嘟嘟的温度。
郝春仔细打量几天不见的姗姗,挑起了话头,问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起初郝春还一脸坏笑期盼着有什么小八卦,可越听,浓浓的眉毛拧得更紧,喝奶茶的速度喝得更慢,最后奶茶凉了,那颗原本被温暖包裹的心现在被姗姗那一句胜似一句令人冰凉的话撕得凉嗖嗖的。
她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真的。”她又露出了那朵花。
“也就是说,你去过……下面,还见到……”
“见到了……”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和你一样啦!”
“啊?”郝春说不清这是惋惜的滋味还是什么,她继续说:“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张晓已经死了,你呢?救你的那个……天乔,会来找你吗?”
姗姗像刚初恋的少女,红了脸,托着双腮,认真地吸着喜爱的红豆奶茶,慢悠悠地念着:“红豆生南国,生来发几只。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你还真动情了啊!”郝春睁大的双眼,充满了疑惑和说不清的激动。
“我今早去梦里的奇缘山了,问了那老道,他没回答我他能不能回来,只是给了我一个小瓶挂在身上,说是护身符。”
“我看看。”
姗姗从脖颈里掏出小瓶,郝春把玩着,叹息说:“怎么就没人送我护身符呢?这东西,能辟邪吗?”
“不知道,又没用过。”
“什么时候用用看。”
“呸呸呸,我可不想用。”
“你不用那送我好咯。”
“你……”姗姗摸着胸口的小瓶,有些气急,却惹得郝春呵呵直笑:“你还真以为我要抢你的宝贝啊,也许这小瓶不是辟邪的,是为了以后你的乔哥哥能找到你呢!哈哈!”
“你……”姗姗娇羞起来,在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显得尤为好看,“再胡说,我可揍你了。”
“别,别……”郝春依然大笑着,“哟,手机响了,接过电话。”
“喂,芳,你干嘛呢?”
郝春听完妹妹郝芳打的电话后,一张喜气洋洋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啦?”姗姗关心地问道。
“我,我妹妹的寝室出事了。”
天黑到深夜,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可却给劳作一天的人们无限的放纵与快乐。在姗姗的陪同下,郝春来到了妹妹郝芳的大学宿舍楼下,见到妹妹时,妹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不停地说:“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姐姐我不住这儿啦,带我回家,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