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可堪回首

薛神医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出了山洞，对于李元之言，自己还是有些没有完全消化完。“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就凭你一个教书先生就要扫清宇内腌臜事，我老人家虽然身处海上，但对现今天下大势还是能看透几分的，自私就是自私，却非要给自己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在可笑，不过成为阿敏的伴侣倒是绰绰有余。”

薛神医边走边自言自语，望着东边那最后一片阴霾缓缓散去，一缕晨光划拨天际，通红的天际边的朝阳好似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喷薄而出，照耀大地。

薛神医摇了摇头，站在石山之上，看着乘着一叶扁舟的李牧朝明霞岛上远去的李元，轻轻的道：“惠惠，有这样的女婿应该也不错吧。”一时之间，薛神医的思绪飞到了十八年前。

那是自己被金镇海所救，落户采石矶的第三年的那个冬天，明霞岛和采石矶上都是一片素裹，万里波涛被一层层的黄云压得也是显得平静异常。冬日是一般人修生养性的日子，但是对于海盗来说，冬日正是一年中最好的疯狂之日，因为每年冬日，都会有大批的南洋商旅来到中原，以他们那新鲜的水果和其他物产来换回中原之地的奇珍异宝，陆路上被一道道关卡和不同的势力所封锁，走陆路不仅要遭遇极为苛刻的盘剥，还有被抄掉所有货物的危险。于是海陆正是南洋商旅的首先，也就成就了海盗年终最后的收货的季节。

此时，金镇海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率领这金镇江纵横黄海之上，一时间，风头盖过了所有海盗势力。那一年冬天，金镇海和金镇江出海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明霞岛上一片银装素裹，冰封百里，除了时不时来一场狂风，搅得周天一片混沌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人们出门的好景致。

薛神医记得那一天是正是小寒后的第三天，自己在采石矶上也是独处茅舍，围着火炉，吃着海鱼，喝着小酒，一个人潇洒惬意的不行。

就在自己独乐乐之时，一名海盗来到了采石矶上，来到了自己的茅舍，自己很惊讶，这种天气，还有人来采石矶？

原来是三夫人犯了伤寒之症，便遣下人来请自己为其看病。

自己受恩与金镇海，当然不会有什么推脱，欣然前往，来到了金镇海当时所居住的大院之中，厢房之内，三夫人此时满面病容的靠在窗台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绝美的面容上挂着泪痕，显得极为萧索。

自己是男人，见不得女子这般凄凉之色，一股豪情顿生，想以自己的医术将三夫人的伤寒治愈。

一进厢房，三夫人慵懒的看了一眼自己，便屏退了左右，身处雪藕一般的嫩臂让薛神医为自己把脉。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气氛顿时显得极为异样，自己压下心头剧烈跳动的紧张，刻意的没有关上门，小心的走上前去，来到三夫人身前，身处右手食指，轻轻搭在三夫人的手腕之上，就在那时，三夫人也是微微一颤，自己却是心神荡漾不已。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才集中了精神探到了三夫人的脉象，哪里有什么伤寒之症，只是心情郁结而已。

自己颇为古怪的瞥了一眼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三夫人，一见此时的三夫人静静的盯着自己看，心头巨震，赶忙地下了头。

“先生是哪里人？”脆生生的声音从三夫人的红唇中发出，犹如天籁。

自己赶紧收紧心神，小心应对道：“在下太原人氏。”

“太原，真是巧了，居然和妾身是同乡。”三夫人轻声笑道。

自己心中一思索，便已明了，三夫人姓王，太原王氏那可是中原大族。

就这般自己宇三夫人在厢房之内足足聊了有半个时辰。

后来还是丫鬟端茶送水进来，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鲁莽了，于是便开了一张调气补血的方子后便匆匆离去了。

记得那一夜，自己是辗转难眠，脑海里除了是三夫人的音容笑貌就是那脆生生的好听的声音，也就是那一夜开始，自己陷入了对三夫人的迷恋，多么希望三夫人再次请自己去给她看病啊。

正所谓心想事成，第二日一早，自己刚刚梳洗完毕，昨日来请自己的下人再次登上了采石矶，说是三夫人的病症有反复，需要自己再次前往。

记得当时自己心中都乐开了花，反而装出一凡愁容满面的模样急急赶往明霞岛上去了。

还是和前日一般，三夫人屏退了左右，与自己在厢房内唠着家常，述着思乡之苦，也不知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自己开始和三夫人将其自己小时候的奇闻异事和二人都知道的乡俗民风，言谈之间渐渐的没有了拘谨和准备，只有一道薄薄的男女之防。

就这般，自己一连数日为三夫人看病，一进厢房就是半个时辰左右，所有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赞扬自己的洗漱高明了得，因为三夫人的病好似有了转机，每日吃的比以往多，睡得比以往沉，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自己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本以为自己流落到明霞岛上惠终老一生，这一生也是生无可恋了，随便老死在采石矶上也不错，没想到自己的心门就这么被大开，装下了一个看似雍容华贵，实际天真烂漫的女子。

量的积累是为了质的变化，三夫人和自己也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每次都听自己讲述采石矶上宇明霞岛上不一样风光，勾起了三夫人一睹究竟的好奇心。那一日，三夫人在一名贴身丫鬟的服侍下来到了采石矶，参观了自己的住所，游遍了石山风景，就在三夫人准备离去回明霞岛时，风雨大作，海浪滔天。

人不留客，天留客，天公作美让三夫人必须在采石矶上留宿一晚。

是夜，也已三更，四下无声，自己睡不着，便推门到回廊上细一些新鲜的空气，一名女子屹立在栏杆之上，望着雨帘，痴痴入神，正是三夫人。

二人的目光在雨帘里相遇，都是情不自禁的走向对方，紧紧相拥在一处。

那一夜，她没有拒绝自己，那一夜，我们互相安慰，那一夜，不是偶然，那一夜，也不是祝愿，而是上天的安排。

在经历了缠绵悱恻的一夜之后，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踏足明霞岛，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金镇海的事情，对不起的恩人。

曾几何时，自己想自己了断，但听到了一个自己必须活下去的消息，那就是三夫人有喜了。

别人不知道，自己清楚，时日算下来，三夫人怀着的正是自己的骨肉。

在阿敏出生的那个夜晚，自己喝得大醉，是欢喜，是雀跃，是我薛家终于后继有人了，哪怕是个女娃娃。

自己不能这么死了，必须要守护自己的骨肉一辈子。

现在却要将这守护的责任让给元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