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日月昭昭在朝阳（18）

“这次的事情，可能会搭上性命的。”

秦紫嫣抬起头，震惊很快从她的眸中掠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沉着，秦紫嫣对着凰月说道：“不管如何，我只是要能替自己报仇，就算是死也没关系。”

“好。”

凰月拍了拍手，绿萍即刻就端出了一套华丽的衣裳出来。凰月牵着秦紫嫣的手走到了镜台面前，对着镜子中的秦紫嫣说道：“今晚，我带你去见皇上。你好好打扮一下，今晚，将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听。”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管怎么样都好，这个关键时刻，她只是想给刁蕙兰的身上缠绕更多的事情。

“好！”

秦紫嫣由绿萍为她梳洗打扮。

半个时辰后，凰月和秦紫嫣坐在了轿中。今晚仍旧是由庄舒云守着东方朔，宝华殿。

停了轿子之后，凰月和秦紫嫣一同站在宝华殿的门口等着通报太监出来回复。片刻之后，两人才带着奴婢进来了。只不过有人在看到秦紫嫣的时候吓的不轻，偷偷在背后议论秦紫嫣像极了死去的齐妃娘娘。

那些只是觉得像，并不知道其实她们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真正的齐妃娘娘。

进了宝华殿，太监告知，皇上此刻正在内殿休息。

撩开珠帘首先出来的人是庄舒云，太监看到庄舒云行了礼。

随后就被庄舒云屏退了下去。

庄舒云身穿一件柠檬黄提花宝瓶纹样天香绢鸡心领小锦缎长袍，绣白色葫芦双福花裙逶迤拖地。身披水蓝色团花繁花薄烟纱软烟罗。发绾百花髻，乌黑浓密的青丝间插着扭珠八吉纹象牙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玉手钏，腰系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丝绦。海棠金丝纹香囊随着庄舒云走动起来而一漾一漾，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小靴，整个人显得光彩照人。

“太子妃。”

庄舒云低着朝着凰月作礼。而后，看了一眼此刻站在凰月身边的人。

“这位是？”

“齐妃娘娘。”

庄舒云面色一震。

她就算来宫中日子浅，但是也听人说过。这齐妃娘娘可是早就死了的，如今和凰月平齐站在一起。

“臣妾见过齐妃娘娘。”

“我可受不起了。”

秦紫嫣笑着上前将庄舒云搀扶起来。

“我们想见皇上，此刻，能见吗？”

庄舒云点了点头，即刻领着凰月和秦紫嫣走了进去。

此刻的东方朔，正盘腿坐在小几面前。看起来还是精神爽朗，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他举着棋子，黑子白子在他手中秩序的落下。

那凌厉的眼神在下了一颗白色之后就收了回来，转而看到了凰月。

“齐妃．．．”

东方朔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紫嫣。而且，此刻竟然和凰月站在一起。

秦紫嫣在第一眼看到东方朔的时候就泪如雨下的跪在了东方朔的面前，磕着头，说道：“皇上，臣妾该死。”

凰月往前一步也跪在了东方朔的面前，磕头行了大礼。

“父皇，齐妃娘娘有话要对您说。”

东方朔皱起了眉头，说道：“什么话？”

“父皇，这些话您还是与齐妃娘娘单独说的好，儿臣还是先退出去了。”

庄舒云也随即道：“臣妾也这就退下。”

东方朔看了齐妃渴求的眼神一眼，当下点了点头。

随后，凰月和庄舒云从内殿走了出来。

“皇上待你可好？”

看着庄舒云眼中的冷淡，凰月问道。

她点了点头，说道：“他对我很好，只不过睡梦中，我经常能听到他喊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尧雪。我知道，这是他以前太子妃的名字。我总以为帝皇无情，想不到他却是个长情的人。”

庄舒云微微浅笑。但是转瞬即逝，想到自己的恨，庄舒云咬起了牙齿。

“可惜，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庄暮烟笑。现在的我，势力单薄，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要报仇，可是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是她内心极度渴望的事情，庄暮烟咬着泛白的唇，眼泪从眼睛中落了下来。

凰月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说：“报仇很累，你现在终于明白？”

“庄家是我全部的仇人，我．．．我．．．”

“你现在是宫中最受宠妃子，若是你信我的话，就站到庄暮烟那一边。”

庄舒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她可是我的仇人！”

看着庄舒云眼中的恨意，那么深，那么刻骨。

“她既然是你的仇人，做她最信任的人岂不是更好？你的得宠必然会引起皇后的嫉妒，你一个人孤立无援。纵然皇上能呵护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齐妃本要被皇后处死，是我秘密将她从天牢中救出来的。”

尽管凰月的一番话很有道理，可是对于仇恨深入骨髓的庄舒云来说。她好像根本做不到的一样，痛苦的紧握着自己的手指。

“云天，孩子．．．”

庄舒云握着自己的手背，眼泪湿润晕开了手上。

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把最大的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凰月不禁握住了庄舒云的手，柔声说道：“好好活下去吧。”

等在内殿外好一段时间之后，是秦紫嫣让她们进去的。见到了皇上之后的秦紫嫣现在此刻的面色并不是非常的喜悦，只是伤心的落下了眼泪。

此刻在桌子上面，摆了两个空酒杯。太监走过来，将这，两个空酒杯全部都倒满了。

东方朔宛若孤鹰般锐利的眼神看过秦紫嫣和凰月之后，沉声说道：“这两杯之中，是一杯毒酒。太子妃你来选，那一杯是活，哪一杯是死。”

凰月镇定的对视上了东方朔的眼睛，淡定的说道：“这是决定儿臣和齐妃娘娘的生死吗？”

“不，决定齐妃的生死。她的生死，现在在你的手上。”

凰月走到了那桌子面前，一模一样的酒杯，一模一样的清澈。从这两个酒杯中，凰月难以分辨哪杯是毒酒。

从进宝华殿的那一刻，她就明白，秦紫嫣的命运。

果然，现在的生与死。

“这一杯。”

当凰月将酒水递到秦紫嫣的面前时，秦紫嫣只是含着笑将酒杯接过。秦紫嫣并不迟疑，顷刻间就将这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那杯子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杯是毒酒。从此，皇宫中再也没有齐妃这号人。你们留在这里，太子妃跟朕出来。”

凰月跟在东方朔的身后出了内殿，站在大殿中央。东方朔正站在凰月的不远处，那背影看起来高大英挺。

“你不该掺和其中的。”

“母后三番四次的要儿臣的性命，儿臣怎能不掺和其中呢。”

东方朔幽长的叹息一声，说道：“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她便对你再无威胁了。”

“父皇，儿臣想知道。为何父皇龙体并未违和，却为什么要将此时宫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东方朔仰着头，说殴打：“为了当上这个皇帝，牺牲太多。朕不愿再看到自己离开人世之后的皇宫会变成血流成河，朕希望能平安的看到自己的儿子登基。看到天下盛世，共享太平。”

前世，他确实是以为帝皇东征西站。他是个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的太子。为了保住自己辛苦坐稳的太子之位，他遇到了卿尧雪。记得陌上花开，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子。

相遇是他设计的。彼此之间的种种也全部都是由他设计的，可是后来他竟然没料到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女子情根深种。失去才知道什么东西该好好珍惜，当他决定不再用一张虚伪的面孔对待一心爱他的女子时。

她就这样离开了。

他曾悔恨，当年若是自己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她一个不适合皇宫生存的女子，心性善良。只是一心为了他，才活在这样的地方。

“父皇是想看到您离开之后的朝廷吗？”

“是。”

“那父皇为何对儿臣说这些？”

“你是太子妃，注定是曌国今后的国母。朕希望你能和太子励精图治，将这曌国治理的更加昌盛。而且，只要你当了皇后。刁氏便是太后，她对你再无危险。而朕，只要退居深宫，做一个太上皇便好。”

东方朔的决心是将皇位传给东方秉然了。

这也是他找凰月谈话的原因吧。

“凰月，看到你的眼睛。朕好像真的能从你的身上看到朕以前太子妃的影子，大概是朕太过思念她了。”

东方朔摇摇头，失笑了起来。

这种落寞的神情，就像是凰月曾经看到他在御花园醉酒一样。

“父皇，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只是活在记忆中，缅怀而已。”

东方朔爽朗的笑了起来。

“是啊，缅怀。她曾对朕说过，一定要好好珍惜爱朕的女子。所以，这后宫中，朕不想辜负每一个用真心对待朕的妃子。她们为朕，在站在宫中守了自己的一生。”

“那父皇为何又要齐妃死呢？”

“朕一病，倒是看清了许多的丑态。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等等大小官员。如今随着皇子回朝，已经勾结在了一起。而刁荣，更是因为朕病重，将金南村金矿一时隐瞒不报。如今这种局势，若是朕将刁家在此前的眉目铲除，太子无法登基，也浪费了朕这么些年苦心栽培。”

凰月的没有皱在了一起。

“当初让他做个浑噩太子是朕默许的，而后，他变得专注于政事是因为你。现如今，太子兢兢业业的为朕处理国事，朕都看在眼里。他是个令朕骄傲的儿子，是朕在众多皇子中挑选出来专门培养出来的。”

凰月一愣。

没想到，原来在东方秉然的背后支持的人竟然一直都是东方朔！

凰月原以为，在太子的背后，支持的只是刁家。

“你的聪慧朕看在眼里，所以朕想要拜托一件事情。”

东方朔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凰月的眼睛。

“父皇请说。”

“太子登基之后，朕会剪去刁家的羽翼。只不过与此同时，朕希望你们凰家能够专心辅佐太子。”

若是太子登基，刁氏一族必定会借此机会一门独大。然而太子登基之后失去了母家刁氏一族，纵然东方朔朝中的旧部大臣支持东方秉然。要是凰家一家独大，也是令东方秉然异常费心的事情。

凰月看着东方朔。

他将一切的事情都已经算的非常精细了。而且，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凰月笑了起来，跪在了东方朔的面前。

“儿臣愿意尽心尽力辅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