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花儿有肥
潘天缓缓走到地上掉着的渔网前,眼见那由金精丝所制而成的渔网此时已然破了一个大洞,而刚才甩出的那尾鱼也由破洞中钻出,正在地上拼命的扭动身体,活蹦乱跳。
那三人突然被他手中竹竿这么一扫,脸上一喜,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他三人在受伤之时,已被长江十三索手中抛来的兵器点中身上要穴,这才失手被缚,只能任人鱼肉,等着受死。
如今穴位被潘天有意解开,心中岂能大喜,连忙拾起掉在地上的长剑,相互看了一眼,面上越发诧异。
长江十三索刚才原准备将那三人撕成碎片,哪曾想却被潘天一招破了,知道对方武功不弱,一时却也不敢说什么。
此时眼睁睁看着他弯腰捡鱼,想要趁机袭击,可看看手中已不成形的兵器,想想刚才对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顿时不敢妄动,只是面面相觑。
潘天拾起鱼,走到三人身边,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三位前辈今日有口福了,在下刚钓了一尾鲜鱼,若是再加上半锅水,放些盐巴,架在火上煮一会,想必每人还可喝上半碗,不过若是再加上这十三位仁兄,怕就不够了,当真遗憾!”
他此言一出,三人面上大喜,知道此番已然跨过了鬼门关。
蓝衣人率先笑道:“既然小兄弟有鲜鱼汤喝,老夫此番也口渴的很,自当讨饶。”
长江十三索听潘天言下之意显然是赶自己走,心中越发不满。
刚才那个手拿长鞭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潘天面前一晃道:“阁下是何人?我等奉了中原廖盟主之命,前来捉拿魔教妖人,你竟敢阻拦,当真好大的胆子。”
潘天见那人手中所持,果真是爹爹的五虎令牌,心中已然愤怒。
又听他说是奉了廖盟主之命,心中更是明了,面色不动道:“噢,阁下问我是何人?既然你们远道而来,也算是客,自然不能怠慢。在下刚才好像听阁下提过一个潘盟主,还说若是他再世,恐怕也拿你们这十三条破铜烂铁没任何办法,在下武功虽不及潘盟主万分之一,不过倒也想再领教一下各位的 “五马分尸”绝招,不知可否赐教?”
他刚才听到长江十三索对爹爹出言不敬,心中早已万分愤慨,如今见那人竟又拿着爹爹的令牌这般耀武扬威,更是想起当年廖云用王偌嫣要挟自己的事来,心中更是难平。
手拿长鞭之人脸色一变,再次举起手中五虎令牌道:“还请阁下把令牌看清了,识相的话快放了这三个人,让他乖乖跟我回去,不然的话,他日我等定会带人踏平你这个破岛,到时阁下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
潘天见他如此嚣张,心中依然盛怒,泠声说道:“在下自幼视力便不太好,看不清阁下手上所拿何物,劳烦阁下拿近点待我看看。”
拿鞭人知道潘天在消遣自己,脸色也已变了,怒道:“放肆!这是昔日潘盟主所制令牌,你既是中原武林中人,岂能装做不知,分明便是不把令牌放在眼里。”
他心中害怕潘天,却又不敢过来,只在一直瞎叫。
潘天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懒了,我已经跟你说了,在下视力不好,你拿近点,待我看清再说不迟,你却偏要瞎嚷嚷,非要在下亲自去拿,真不像话!也罢,远来即是客,在下就吃些亏,多走几步路吧!”
他说话间,脚下轻轻一移,瞬间轻飘飘欺到拿长鞭那人身边。
这时那个拿渔网的人连忙提醒道:“大哥,小心,他要抢你令……”
哪知话未说完,已见令牌已到了潘天手中,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潘天手拿令牌,故意对着眼睛看了半天,又用牙轻轻咬了咬,这才朝蓝衣人问道:“前辈,你看这东西是不是金的?能不能换点盐巴之类的东西?”
蓝衣人虽然刚才没见到他如何破了那十三条索,如今天见他步伐奇特,轻功卓绝,便已知他武功盖世,这些皆是装的,便也配合着笑道:“小兄弟,这东西可值钱的很,在中原,这一块令牌,不仅可以换来荣华富贵,还可以买来至高无上的权利,号令武林群雄,任由你指挥,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又何止能换一些盐巴呢?”
拿鞭人看到潘天轻而易举就将自己手中令牌抢了去,大惊之下,想要上前抢回来,却也不敢,只在一边叫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抢五虎令牌!”
潘天却也不理会,听蓝衣人说完,又看了看手中令牌,这才道:“噢,看来这东西还蛮值钱的,丢了怪可惜的,还给他们又浪费了,不如你先替我保管着,日后晚辈家中没盐了,再找你要回来,切不可丢了,若是丢了,到时若是没盐,再煮鱼就不好吃了。”
他说完竟将手中五虎令牌递给蓝衣人。
蓝衣人想到这五虎令牌何其神圣,如今却见潘天随手就给了自己,一时弄不明白他是装傻还是真傻,却也不敢伸手去接,连忙抱拳说道:“小兄弟,这五虎令牌乃是潘盟主亲自所制,分发给五人,有着号令天下的生杀大权,老夫岂敢随意亵渎?请小兄弟不要为难老夫。”
潘天在心里佩服他对爹爹之忠心,连忙虚扶起他道:“你这个人也是的,我只是让你替我保管一下,你就啰嗦个没完,唉!”
蓝衣人仍是拿不定主意道:“老夫,何德何能……”
他刚音刚落,突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笑道:“裴兄又何必如此谦虚呢?你若不拿,难不成再还给那几个小鬼,让他们去狐假虎威不成?”
他又是一惊,连忙转过头去,细看之下,只见眼前这人身穿一袭灰衣,年约五十多岁,神色飞扬,再看面貌,面色顿改,惊道:“阁下莫非是昆仑派掌门罗勇罗贤弟?”
其它二人听后,一时也都色变,实是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碰上罗勇。
罗勇笑道:“唉!裴兄恐怕弄错了,这里哪有什么昆仑派掌门人,只有一个钓鱼翁,不过当好也叫罗勇。”
他此话一出,长江十三索脸色一下变白,跟着齐齐朝后退去。
蓝衣人见果然猜中,一时甚是激动,上前一拍罗勇的肩膀道:“真是罗贤弟,你真是想煞兄弟了,兄弟还以为你……”
他说到这里,竟再也无法说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其它二人连忙上前打招呼,个个神情也甚是激动。
原来这蓝衣人姓裴,叫裴文飞,是昔日正义堂湖北汉口分堂堂主。
而青衣人则是副堂主袁沁,还有一个是随州分堂堂主江俊。
这几人中,裴文飞与罗勇的关系最为要好,当年潘天娘亲庄梦蝶围剿昆仑派时,也正是裴文飞献计让罗勇假意投靠明月教,先保住昆仑百年基业,以后再图。
罗勇听了他的话,虽最终落得个魔魔妖孽的骂名,可却也保住了昆仑派上下数百条人命。
后来明月教被灭后,裴文飞到处找寻罗勇,却终是找不到,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想此番竟在这里碰到,当真意想不到。
其它两人虽跟罗勇没多大交情,可却也从裴文飞口中听说罗勇百般英雄,对他也多有佩服。
罗勇刚才看到这三人,便已生了救心,却一时想不明白,为何他三人今日会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如今见他三人安然无恙,这才放心道:“既然今日裴兄、袁兄、江兄都到了这孤岛上,罗某今日定当一尽地主之宜,好好跟大家痛饮一翻。”
潘天笑道:“罗前辈,看来今天你家里藏的好酒要被喝光了啊!”
罗勇笑道:“所谓酒逢知已千杯少,今日就算是把老夫喝成穷光蛋,却也值啊!再说了,酒没了,我们还有一个酒鬼嘛,他家里的酒可是多的数不清哟。”
裴文飞听他话中有话,一时却也猜不到他说的酒鬼到底是谁。
潘天道:“罗前辈真是精明老道,这下洪前辈恐怕要愁坏了。”
罗勇道:“他要是知道有三位贵客来了,哪还来得及愁,喜都要喜疯了?”
裴文飞听他二人对话,又听他提到洪姓人,心中顿时有了数,寻思道:“若非是他……”
说完看了看身边的江俊和袁沁,见他二人点头,已然确信,心道:“江胡传言,他二人早已被仇家杀害,如今却不想竟躲在这孤岛之上,若不是我三人听闻北海岛岛主广讷天下群豪,这才冒险来此求得一生,不想果然在鬼门关拾得一条命。如此以来,看来今后老夫也要在此终老一生了,不过这样也好,倒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潘天这时再把令牌朝裴文飞面前一递道:“裴前辈,你当真不愿意为晚辈保存这块令牌不成?那你今后没有盐吃,可不要怪晚辈,更不能找在下要盐啊!”
裴文飞刚要再拒绝,却听罗勇劝道:“裴兄,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真不替他保管这令牌,恐怕你今后真会没盐吃的。”
裴文飞听罗勇话里有话,又将潘天打量一翻,心道:“原来这年轻人竟是这北海岛岛主,果然名不虚传,听口音就连罗勇都属他管辖,此人到底是何身份,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其它二人一时也朝他点头示意,暗劝他接牌。
裴文飞这才抱拳跪下道:“既然如此,老夫定当好好为小兄弟保管这块令牌,不可再让它流落到那些奸邪之辈的手中,到处为非做歹。”
他说完后,这才双手接过令牌,神情甚是恭敬肃穆。
潘天将令牌放入他手,随即笑道:“如此一来,想必那位潘盟主泉下有知,定也放心了。”
裴文飞三人又相视一看,这才道:“多谢小兄弟!”
这才站了起来。
这边长江十三索见潘天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拿鞭的勃然大怒道:“裴老儿,这五虎令牌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识相的快还给老子,不然老子到时让这里鸡犬不宁。”
裴文飞泠哼一声道:“姓白的,老子被你等宵小困住之时,尚不曾怕过,如今你又奈我何?有种你过来取便是了,只要我姓裴的不死,这五虎令牌这辈子你就别再指望了。”
拿鞭的怒道:“姓裴的,你不要仗着今天有人帮你,就不要命了,今后有你后悔的果子吃。”
潘天见他如此不识趣,不由皱了皱眉头道:“罗前辈,晚辈手中鱼儿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你看现在一会功夫就不动了,眼看就快要死了,你说这鱼要是死了,再煮汤就不香了,趁现在还有一口气,你说是放,还是不放呢?”
他此言一出,罗勇顿时会意,脸上寒光一闪道:“掌门,既然这鱼刚才还是活着好好的,现在它自己想要死,自然谁好拦不住,属下手里还有一条鲜活的呢,同样可以请裴兄他们喝汤,照样味道很鲜。”
裴文飞三人听他二人说完,便已知晓这长江十三索现今性命不保,想到这几年不知有多少江湖英雄死在他们的“五马分尸”之下,心中顿感痛快。
长江十三索此时脸色变得一片灰白,却也不敢动,就连逃跑也不敢,显然是被刚才潘天这一击吓怕了。
潘天道:“唉,鱼死也就死了,只是可惜了这潭好水。”
他说完后,便将手中鱼儿放进水中,那鱼果然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罗勇道:“掌门放心,听说有的鱼死了,可以做花肥,不仅不会污染水源,而且还可以净化空气,有益身心健康。”
潘天道:“既然如此,废物利用,那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说完后,便抱拳对裴文飞道:“三位前辈,若不嫌弃,请随晚辈一起回去尝尝鲜鱼汤味道如何,可否?”
裴文飞寻思道:“难不成他想让罗勇一人杀了长江十三索不成?罗勇武功虽好,可要想单独杀这十三个恶人,恐怕……”
他想到此,一时很为罗勇担心。
看了一眼罗勇,见他面部平静,丝毫没有惧色,又转念一想道:“既然他如此有把握,定然不会有错,我又何必担心呢?”
他说完便朝潘天恭敬客气道:“既是如此,老夫三人这就打搅了,小兄弟,请!”
说完三人便一起跟着潘天大摇大摆的走了。
哪知刚走出不到十步,却听到十三声不同惨叫传来,显然长江十三索瞬间已被罗勇杀掉。
他三人心中均是一惊,却也不知道罗勇何时学了这等厉害武功,却也不回头,只是抬头朝前面的潘天看去,见他步履轻快,更觉他深不可测,只好紧跟其后。
三人走了约半盏茶时间,罗勇这才笑迷迷跟了上来,身上仍旧如此,左手拿了根钓鱼的竹竿,右手提着一条鲜活的大鲤鱼。
潘天道:“罗前辈,看来今年的花会开的很好啊!”
罗勇道:“有好花肥,花儿自然会开的鲜艳。”
裴文飞三人心中又是一惊,不约而同看了看罗勇,见他脸色平静,便已知晓长江十三索此时已被埋在野花下,比此葬身孤岛,一时竟有些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