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堡为家
西码走到房间的里侧，站在比书架还大两倍的衣柜门前，打开了衣柜的门，里面是大小不一的各种各样美丽的少女服饰。
颜漠走到衣柜前看了看，衣柜里面三四岁小孩子一直到二三十岁女子的衣服无论春夏秋冬，一应俱全。
就算身为人鱼的颜漠可能永远穿不上他们为自己准备的衣服，也不会住进他们精心修饰的房间，但他们选的每件衣服材质和品相都是上品，那些年轻的衣服，给现在的颜漠穿再适合不过。
他们的期待，承载在这间温暖的房间中，呈现在颜漠的眼前。
颜漠海一般空洞茫然的眸子，被染上了几抹阳光的璀璨和温暖的色彩。
眼波微动，打破双眸的灰暗沉寂。
眼前一切的一切，可见西码口中“老爷”和“夫人”对女儿的用心。
被束缚在梦里的身体里的颜漠从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起，心中就有一股温暖和感动的热流流淌，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的还是这具身体的，但她无法抑制感动的心情，禁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房间内蓝色的墙壁，木质书架上的每一本书，还有他们为自己准备的柔软的衣服。
“小姐，喜欢这件吗？”西码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蓝色及地长裙，上面一层层的花纹镶嵌成边，就像是海洋里的波浪。
颜漠对西码选的衣裙没有意见，她觉得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很美。
颜漠任由西码服侍自己褪下蓝色的绸缎，穿上长裙，蓝色的长裙不像她练武时穿的衣衫那样松散，明明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样式，可颜漠却又觉得如此自然熟悉。
熟悉到好像身边的人穿的都是这种样式的衣裙。
此时西码为自己穿的裙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显露出颜漠完美的身形。颜漠在衣柜旁边的落地镜上看见自己身着蕾丝边长裙的样子发呆。
陌生的自己，却又如此熟悉。
西码为颜漠擦了擦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露出颜漠天鹅般优美脖颈的曲线。
“好了，小姐，我们去见老爷和夫人吧。”西码最后给颜漠穿上了一双鞋，冲颜漠笑了笑，先一步走出房间，朝着古堡二楼左边的房间走去。
老爷和夫人一定比自己更加激动开心！
颜漠穿着蓝色的衣裙，跟着西码走出房间。
脚下的鞋的触感，和水池里流动的水的触感相比，如此陌生。
在西码关上房门之前，颜漠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二十年前就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阳光如此温暖，充满整个蓝色的房间，透出房间洒落在房间外走廊上的红毯上。在西码关上房门的最后一刻，温暖的阳光在颜漠眼中变成一条逐渐细小的缝隙，最后消失在厚重的房门下。
但那装饰精心的蓝色的房间，却像阳光一样，留在了颜漠心里。
现在的颜漠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内心却被温暖的想要落泪。
冷着一张脸的颜漠似乎并不没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跟在矮自己一头的小西码的身后，心里是对水池以外的世界的懵懵懂懂。
西码口中的老爷和夫人所在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在一层楼上，没走两步，西码和颜漠就到了房间门口。
这好像是个书房，和自己的房间之间只隔着一个房间，十分的近。
尽管颜漠的面容依旧像水池里的水一样冰冷，但她现在心里却有些期待。
西码站在门口，将门打开，脸上是不能抑制的笑容。
“小姐快进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吧，老爷和夫人一定很开心见到小姐这个样子。”
女仆笑眯眯地看着颜漠，示意颜漠进去。
颜漠控制着自己的双腿，第一次穿着鞋，略微有些不习惯地行走，进了房间。
在房间里面，一位衣衫华贵的老人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六七十岁的年龄，正在阅读者什么书。他的旁边有一位贵气的老夫人，灰白的头发，站在窗户边，拿着剪刀在修剪着花花草草。
梦中的颜漠看到他们古怪不似本朝的服装，却觉得无比熟悉。
她仿佛认识这座古堡的眉一种装饰、服饰，懂得他们说的话语的含义，尽管她确定颜家家主从未教授她这些，但她的的确确是认得的。
就像现在眼前老人戴着的眼镜，老夫人身上镶有蕾丝边的裙摆，房间里的沙发……
这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她居然能叫得上名字，甚至现在她觉得理所应当地认识它们。
这种感觉很奇怪。
现在的颜漠心里有些慌，她明白，自己不曾知晓的东西时不会在梦里熟知的，梦中的所有虚幻只不过是自己记忆的重排。
而现在的她，就像是在真实的世界里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地方，接受着从未听闻的信息。
包括之前自己看到自己的鱼尾，颜漠知道这是梦。
可现在，她有些怀疑。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
现在，颜漠放弃了任何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只是静静地旁观。
就在颜漠在怀疑梦境的时候，西码走进了房间。小小的身子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礼，对老人说，
老爷，小姐，来看你了。
西码忍着激动，憋得脸通红，期待老人和夫人看见小姐时激动的样子。
桌案后的老人摘下来了眼镜，视线从书上移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
正在修剪盆栽的夫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回过头来看向门口。
颜漠心里紧张了一下。
颜漠背着光站在门口，房间内的一对夫妇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黑影。
在房间内只能看见门口处有一身形窈窕的女子，略微有些湿的长发就算扎了起来，也垂至脚踝处。
这身影乍一看是如此熟悉，但夫妻二人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样身形的女孩子。
刚才女仆西码说什么……小姐？
桌案后的老人和盆栽旁的夫人想了想，似乎不记得最近与哪一家贵族的小姐有过交往。
老爷和夫人在房间里，疑惑地沉默，看向西码，希望她能给他们一个解释，但西码却是神秘兮兮地笑着，像是压抑了什么令她激动万分的事情，他们甚至能看到西码的手在兴奋的微微颤抖。
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明白小女仆西码在激动和兴奋什么。
看着两位老人，颜漠缓缓走进偌大的房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水池里持久的冰凉，一个人在水池里生活的孤独……
梦里的颜漠渴望温暖，渴望父母的疼爱，就像方才看的为自己建的房间一样，颜漠充满期待。
充满摆脱孤独的期待。
但她仍旧面无表情。
老爷和夫人能看到那一个背着光的身影正在向他们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个身影的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两位老人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在莫名其妙的逐渐加快。
心里好像朦胧地猜出了什么，却不敢承认。
他们似乎认识她。他们好像非常的熟悉，熟悉的像是生活在一起过。
少女又往自己这里走了几步。逐渐远身后的光逐渐失去了强度。
颜漠的面容在两位老人的眼中的阴影逐渐减少，走出阳光强烈的地方，她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门口旁边的西码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看着老爷夫人和小姐，激动的面色涨红。
一直到少女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夫妇二人的眼前，两位老人才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漠……”老人的口中轻轻的呼喊。
被束缚在这个身体里的颜漠吃了一惊，刚才的老人似乎觉出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和人鱼，是一个名字？
颜漠心里忽然有了不安和惊慌。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正在看着自己的过往，正在读取自己曾经的记忆。
然而此时走向两位老人的颜漠并不受到梦中颜漠心情的影响。
桌案后的老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旁边的老妇人也激动地双手一抖，剪刀掉在了地上，碰撞在大理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发出金属震颤的声音，很久才停下。
人类模样的颜漠低下头，目光看向剪刀，又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两位老人，仍旧冷着一张脸，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
西码看到老爷和夫人激动的样子，满足地笑了笑，转过身，走出房间，将大门给关上。
房间内，被称作老爷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连同身体轻微的在抖动，他激动地伸出手，明明和颜漠隔了有好一段距离，却好像要迫不及待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梦中的颜漠面色寒冷，好似她根本不会微笑，根本没有表情，尽管她此时内心是见到“父母”的温暖，但她丝毫不能表达。
眼前的老人们惊诧地看着颜漠，他们灰白色的头发已经有全白的趋势，脸上的褶皱一层又一层，显现着岁月的侵蚀。
颜漠看见两位老人眼中温柔的神情，就像刚才在房间里看见的那温暖的阳光，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古堡里，在冰冷的大理石筑建的古堡里，将颜漠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激起了涟漪。
很体内的颜漠尽管没有控制身体的能力，却能感受到此刻那面无表情的颜漠心底涌出一股温暖如水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