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制的《虚空》

I.浅川荒木

×年6月30日

——叮咚

——叮咚叮咚

我和里黛再次来到山本家门前静静地等待，却未见山本应门。

我们的人明明已经在四周监视着，没发现山本有出门的迹象，为何如此久都不开门。

我不禁有点心生疑惑。

难道……山本已受歹徒伤害！？

——叮咚叮咚叮咚

我再次按铃，希望山本还没被凶手夺去性命，然后打开木门。

——咔嚓

几分钟后，木门终于打开，我们却看见一个比之前脸色更加苍白、发丝更加凌乱的男人微微探了探头，然后又在门边左顾右盼，似乎那个“疯狂跟踪粉丝”还在附近监视他一样。

没错，是山本！神经质的山本！山本还没有死去！

我不禁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山本先生，您好。再次打扰，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可以进来调查取证吗？”

这一次，里黛面对山本，说话变得流利很多，神情也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一次磨练是有价值的。

“……啊、是你们啊！我没什么好说的！请你们离开好吗！……他、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我能感受得到他那如冤魂一般的阴影！太可怕！让我一个人就待在屋子里行吗！我不想出去，也不想任何人进来！你们、就算你们是警察，我也不会再信任你们的了！快点！快点离开我的家！我不想看到你们！”

山本不知为何，从刚开始见面时就特别敏感，好像我们也是那个“疯狂跟踪粉丝”的共犯一样，会对他不利。

虽然见他如此激动，但是我们该要问的问题是一定要问的，否则，我们的进程就无法进行了。

见到山本将要关上木门，我迅速用手臂顶住门，然后往屋里推去。

木门因我的推力，猛地往屋里的墙壁拍去，发出了一声震耳地“啪”声。山本也因为这响声，本能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歩，差点往地板上摔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告你们擅闯民宅啊！”山本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子说。

“山本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不是要擅闯民宅，我只是想来询问一些例行问题。身为与本案有厉害关系的您是有义务配合警方的工作的，而且，我想您也是想快点侦破樱子的案件吧，然后逮捕真凶，您的生命安全也会得到保证。所以请您不要如此排斥我们警方，这样，好好配合我方的工作，才会更好更快的解决案件……”

听了我的话，山本这才缓和了脸色，勉强让我们进门。

幸好，这个山本还没做出什么袭警的事，否则，案情又会变得更复杂了。

“有什么事情，请你们快点说！”

山本虽然坐着，却没有一点松懈下来，直直地盯着我们。

“山本先生，请问您知道一本刚刚出售没多久却很火热的推理悬疑小说《虚空》吗？”里黛提出第一个问题。

——“啪”

山本大力地拍着桌子，猛然起身。

“当然知道！这是我的作品！我的作品！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我屋子附近监视还是保护着我，但是你们一点用处都没有派上用场！我就告诉你们好了！你知道吗！他竟然在你们监视的范围内，对！就在这个屋子里！复制并偷去了我的电子版和手稿，然后投稿到了出版社！而且，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在我家内的书桌上放着他写的恐吓小说！！一直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一直一直用同样的话恐吓着我！整整一沓稿子！对，没错！页数刚刚好还是我的作品稿子的页数！你说，你们究竟有何用处！你们真的是来保护我的吗！你们可以保证你们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推理悬疑小说《虚空》！？

山本的作品！？

作品被复制被偷去！？

门外的恐吓小说！？

“山本先生！请您冷静下来！慢慢告诉我们，究竟在您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抓住山本的手臂，强制让他停止刚刚激烈的行为。

“浅川警官！这让我如何冷静！如果在你旁边的人就是要杀害你的人！你、究竟、可不可以、冷静下来！”

虽然山本激烈的行为被我抑制住，但山本仍然无法真正冷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等山本的心情终于冷静下来后，我松开了山本的手臂。

“山本先生，现在您能跟我们讲讲事情的发生经过吗？”

“……浅川警官，如果我告诉你，《虚空》这本小说本来就是我的作品，你会相信吗？想必你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吧？但是，浅川警官，这是真的，这么多日以来我不断奋斗，在自己家里一直待了许多天，一直都没有休闲的时间外出游玩或者休息，这你也是知道的吧？然而，等到我已经完成并寄出我的作品后，却发现在我家里的书桌上躺放着一沓沓类似稿子的纸，而封面就是写着题为《虚空》，作者名为“真目樱子”的稿子（说完，把那本稿子递给了我），浅川警官你看，这重复了无数遍的同样的无意义的话竟然写了27，0千字！这刚刚好就是我稿子的字数，页数也是一模一样的！这很明显就是一本恐吓小说，而且作者很明显就是那个‘疯狂跟踪粉丝’所为！而且是针对我写的！他认为樱子的死与我有关！他要杀了我！他为樱子复仇！他……”

“山本先生！请冷静！”

我见山本再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激动情绪，我立刻制止了他，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的确，那个寄来恐吓小说的人的确像是那个“疯狂跟踪粉丝”所为，但这只能怀疑而不能确认，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本来就是未知数，我不能因为山本的一言之辞而随意下定论。

因为那些事情，由山本千自己自导自演也是可以的。

然而，如果我们假定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真木樱子非常狂热的粉丝，他那么做一定就是想祭奠死去的真木樱子，而不是因为稿子的原因对真木樱子下了杀手后，转而对山本千下手。

一开始，山本千一直认为那个“疯狂跟踪粉丝”假装暗恋着真木樱子，但实际上是为了盗取他的作品，最后对真木樱子下了毒手。原本，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经过了这件事后，又产生一种新的可能性，那就是那个人的目标并不是稿子，而是山本千本人！

山本千突然转变了态度，或许正正也印证了这种想法。我想，前一种可能性的比率相对来说应该降低很多。

但是，那个人的目标为什么会锁定在山本千的身上？

难道他认为山本千和真木樱子的关系比较密切，所以才这么认为吗？

还是因为嫉妒嫉恨所以要杀害山本千？

还是他“看见”了的“凶手”就是山本千，所以想要“复仇”，甚至要进行“制裁”？

但是，所谓的“制裁”难道就是耐心等待最好时机、盗取山本千的作品，然后以近似偶像之名发表，以此打击山本千想要一夜成名之心？

如果顺着这条线索推理下去，就会得出一个“真木樱子的狂热粉丝看见了凶手山本千，却只用偷盗的方式打击自己的憎恨的仇人”，这结论大概不具有逻辑性。

或许那个人特别胆小，只希望用精神的方面打击对方，但是转念一想，偷盗的行为也是一种犯罪行为，和行为人的胆量大小没有可衡量性……

这……

瞬间，我陷入了矛盾的边缘处……

……

我不停地在脑子里思索着，最后想出了以下几种可能性：

1. “疯狂跟踪粉丝”从开头到结尾都是不存在的人物，一切都只是山本千的自导自演。他以前任情人相似之名发表作品，目的就是以此为掩饰（究竟想要掩饰什么？是自己杀害真木樱子的事实吗？），并对外宣称，有人要以他为复仇对象、要杀害他（一直以来对手稿的执着会不会只是山本千一个人的演出？），然后误导我们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以此转移我们的办案方向（但那个人不存在的可能性相对来说又是很低的，这是从山本千不由自主地改变自己态度中可以看出来，不过也可能是我的主观臆想）；

2. 假定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我们可以推定这个人是真木樱子非常狂热的粉丝，他的所作所为可能是为了想祭奠死去的真木樱子并警示山本千（为什么要警示山本千？莫非山本千确实是凶手？但是山本千是因为什么动机而杀人灭口呢？），而不是因为稿子的原因，对山本千作出一系列复仇的行动（复仇的行动未免有些简单吧？）；

3. 假定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我们可以推定这个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以手稿为最终目标（为什么要以手稿为目标？这个手稿有什么秘密？还是只是单纯是金钱与地位的诱惑？又为什么一定要用“真目樱子”的笔名发表？难道与杀人事件有关系的书籍会营销的更成功？），假装自己是“疯狂粉丝”而一直实施跟踪的计划，但因为一直以为手稿在真木樱子手中而对其下了杀手，最后转而对真木樱子最亲密的人山本千下手（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