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妓女程儿
想着想着，苏宁声只觉眼皮有千金重，干脆摒弃杂念，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啊，爽～”苏宁声满足地伸伸懒腰，昨天晚上跑了这么多路，现在身上有点酸痛，她正欲唤素素来，耳边有人说话：
“声儿，你醒啦！”
苏宁声噌地坐起来，怒目瞪着某人：“安长夜～～～”
这家伙玩上瘾了是不是，当她房间菜市场啊，想来就来？
“声儿，方才你笑得眉毛都弯了，怎么这会儿又生气了？”安长夜皱着浓眉，他实在不明白声儿为何生气。
“你给我出去，”苏宁声又瞪了安长夜一眼，套上衣裳大喊：“素素，素素～”
安长夜见她凶巴巴的便不敢再言语，抿唇垂着头，满脸委屈地走了。
素素端了水进来，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这条小鱼儿被殃及。
安长夜怏怏地出来，黑球幸灾乐祸地说：“世子爷，我都说了别来，您偏不听，这下碰一鼻子灰了吧？”
安长夜没心思理睬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一听到脚步声，两眼又亮起来。
苏宁声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气消了一半，遂问：“来找我干什么？”
“给你。”安长夜捧着个宝蓝锦袋送过来，袋子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的，摸上去柔软舒服，上面绣着祥云图案。
苏宁声看这袋子鼓鼓的，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银子。”
“银子？”苏宁声打开锦袋一瞧，果真，数十锭白花花的银子躺在里面，让人难以抗拒，“你给我这个干嘛，银子多得花不完哪？”
“我说过要让你当大款。”
苏宁声哭笑不得，她以为他不过一说，合着还当真啦。
“我不要。”做人要有气节，她于初怎么可以拿，不，是骗傻子的钱呢。
“为什么？”
“就是不要～”苏宁声把银子推回去，“收回去吧。”
“声儿不要，那长夜也不要了，”安长夜哼哼道，“小胖，扔大街上去。”
扔了？黑球听见自己脑袋里轰隆一声，世子爷何时如此败家了？
“等等，你怎么个意思啊？”苏宁声无奈，这傻乎乎的家伙竟然还耍起小脾气来了。
“反正你不要，我留着也没用。”
苏宁声斜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这气鼓鼓的样子还真可爱呢。唉～这么些银子，有人穷尽一生也赚不到的，他居然说没用，真是……败家子～
“罢了，我收下便是，就算是我替你保管了！”
安长夜一下子喜笑颜开：“好！”
黑球嘟嘟囔囔，一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于他而言，不论是扔了还是给苏宁声都一样心疼。
“声儿，今日我不能陪你，我得回去了。”安长夜闷闷地说，好像将要经历不愉快的事。
苏宁声也不便过问，只道了声好。她想，昨日刺杀未遂，那背后的人定然还会有下一次行动，安长夜随时都处在危险之地。
“黑球，日后出门给你家世子爷多安排些随从在身边～”
苏宁声突然间的叮嘱让黑球心头一沉：“为何？”
“威风嘛～”
黑球额上的青筋抖了抖，这理由还能再随意一点么？听得苏宁声又加了句：“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我知道了。”黑球并不傻，苏宁声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世子爷的安危一直是他最为担忧的问题，只不过，外人有所不知，燕亲王府的下人从来不受他家世子支使，是以，此事还需求助于他人。
百花阁夜晚门庭若市，白天则冷冷清清，大门紧闭，夜业日休，这是自开业以来就约定俗成的规矩。苏宁声往身后瞅了瞅，见没有素素的影子方松了一口气，那丫头死活要跟着，她没法子只好趁其不注意偷溜出来。为了方便，苏宁声特意换了身装扮，哼，不是不准女人进么，那她就做回男人。
她刮刮鼻子下方的小胡子，粉唇一勾，敲响大门。
开门的是昨晚的小厮。
小厮两眼滴溜溜地转，上下打量来人，只见其身穿青袍，青丝半束，眉如细柳，肤若凝脂，那含笑的眉眼如狐仙般魅惑，摄人心魂。若不是那根小胡子胡子，他还真会把对方认成女人。
小厮心叹，这样一副好皮相生在一个男子身上真是可惜了。
“这位公子，我们这儿白天不做生意。”小厮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道。
苏宁声“哗啦”一声合上折扇，笑道：“本姑……咳咳，本公子不是来看姑娘的～”
小厮一副“我不信”的表情，哪个上青楼的男人不为寻欢作乐？
“那您是？”
“我找一位朋友，程儿，麻烦小哥传下话～”
小厮心头掠过一丝意外，程儿在百花阁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名气亦一日不如一日，找她客人都少之又少，怎么还有如此俊俏的朋友？
“公子稍等！”
须臾之后，程儿出门来，盯着苏宁声看了好一会儿，险些没认出她。
“你……怎的穿上男装了？”
“男装方便，我一个小姑娘在你们这儿晃来晃去总是不太好的。”
程儿领苏宁声上了自个儿的房间，而后拿出一袋银子。
“这是定金，只要你能助我重拾往日风光，日后要多少有多少。”
苏宁声乐得跟这种爽快人打交道，她掂了掂银子的重量道：“合作愉快！”
程儿今日穿的是湖绿色对襟襦裙，细长的腰带松垮垮地缚于腰间，长发稍微挽起，两鬓垂下青丝几缕，凌乱之中散发出慵懒美，比昨日养眼太多。
苏宁声摸摸下巴道：“你今天的打扮好了很多，不过，还是太多了。”
“这还多？”程儿看着自己胸前袒露的肌肤，再少就……
“其实你要吸人眼球，光穿得少是行不通的，你们百花阁穿得少的人多的是，且她们比你年轻有资本。”
苏宁声说的，程儿明白：“那我该怎么做？”
“制造神秘感。”
程儿依苏宁声所言，命人送来几件轻纱。
褪去外衣后，轻纱之下，纤细雪白的双臂若隐若现，风光半露，不愧是百花阁的头牌，这姿色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能比得上的。
程儿转转身子问：“如何？”
苏宁声看着铜镜中的美人，的确有了不一样的风姿，满意地笑了：“赏心悦目～”
随后又微一皱眉道：“美中不足的是，妆还不够精致！”
“不够精致？”程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可是百花阁众姑娘之中最会化妆的，这小丫头竟然说不够好？
“女人再怎么精心捯饬自己的脸，在男人看来，都无非就是抹了胭脂水粉，无甚差别，所以你要揪住他们的目光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还要有与众不同的装扮。”
程儿心里是不服气的，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怎么与众不同？”
苏宁声往化妆台上捞起一盒梅花碾制而成的水粉，取些许于指腹间在程儿唇瓣上均匀涂开，再拿来毛笔往桃花水粉里蘸一蘸，在其眉间描出一朵桃花。
望着镜子里的脸，程儿一时直了眼，雪白脸庞，火红的嘴唇，艳而不俗，尤其是眉间的桃花，只寥寥几笔，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见程儿自己都惊呆了，苏宁声不禁得意，电视剧里的仙女可都是这样打扮的。
“怎么样，是否不一样呢？”
“好看～”这回，程儿是由衷佩服，这样走出去，还愁没有男人看她？
苏宁声又替程儿束起长发，而后笑道：“程儿姐姐，今晚你一定是全场的焦点～”
程儿嫣然一笑，她也这么认为。
二人折腾了几个时辰，苏宁声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大叫，程儿心情大好，于是便带着她去用膳。
走到百花阁门口碰上两位天仙似的美人。
“哟，这不是程姐姐吗？”一细腻轻柔的声音道，“今夜就要竞选花魁了，姐姐不在屋里准备，反而出来游玩，这等闲情逸致让我佩服呢！”
另一人倒是先注意到了一旁的苏宁声，一脸殷勤地说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熟，红秀一定见过您。”
苏宁声见她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着自己转，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从未来过百花阁，哪里来的面熟之说？
程儿淡淡道：“这位……苏公子是我的常客，红秀妹妹自然见过的。”
“是吗？”红秀悻悻然，勾唇道:“没想到程姐姐你岁数不小了，倒还能傍上如此年轻俊俏的公子～”
程儿不怒反笑:“这是我的福气，不是光凭美貌就能得到的。”
“姐姐说的是，”同行的紫秀露出灿烂的笑容，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不过，唯有美貌配得上百花花魁，不是么？”
程儿伸手拂过鬓角的碎发，笑意沉了几分，“是呢，那么咱们便拭目以待咯～”
苏宁声旁观着这场无谓的口水战，只觉无聊透顶，几个女人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再漂亮又如何，若是无人欣赏，那还不是花瓶一只？
醉红楼内座无虚席，门庭若市，热闹非凡，老顾客离席新顾客上门，几位小二哥飞快迎上前来，一脸憨笑地招呼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