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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煤城街市上的红尘

作者:渔岸踏歌 | 发布时间 | 2016-12-25 | 字数:5334

孙建军陪严瑾在闽菜馆吃完,由孙建军开车,一起回到严瑾的住处。一进门,严瑾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换上孙建军从鞋柜里拿出来的布拖鞋,又把外套脱下来交给孙建军,然后把自己扔到布面的沙发上,嘴里喊道:“累死我了!”

孙建军体贴地说:“要不泡个热水澡吧!这几天,你早出晚归的,换上谁都受不了!你真把自己当女汉子了啊?”

“命呗!这人哪,跟什么都可以怄气,恐怕跟自己的命还真不能较劲!”严瑾这些天为了于萍老公的事情东跑西颠,不为钱,不为名,就是为了心里多年前存下的感激,希望有个回报,好让自己心安。但照目前的发展态势,自己还真没办法把握。她有时候想,干脆做个无名英雄,悄悄把钱给她垫上,只要傅顺顺利出来,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自己才会心安。可是,这个无名英雄做下来,自己又真的能得到心安的结果吗?于萍不知道的话,我不是等于白做了吗?她的心又有不甘。

孙建军笑道:“我的大律师,干嘛语气那么老气横秋,像个留着长胡子的哲学家!”

孙建军腻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搂抱严瑾。严瑾推开他的手,说:“你不是说去放水吗?快点,我要泡澡!”

孙建军答应一声,到洗手间去了。

严瑾又陷入了沉思:白天,王晨宇律师所说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就怕遇到不通情理的人。于萍一直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但她说的话,还有她的态度,似乎觉得我在这个事情中有啥猫腻,想捞点好处似的!哎,我严瑾再怎么地,也不至于占你于萍的便宜啊!何况你于萍现在的情况还不如我严瑾哩!可这些话怎么可以说在明处!不说不清楚,越说越误会!急死人!

孙建军在洗手间喊道:“大律师,水好了!”

严瑾摇摇头,伸了一个懒腰,自己对自己说道:“严瑾,先放下心结,不要想太多!帮萍姐把事情办好!就算她要误会,你也不能退缩!”

晚上,孙建军和严瑾鱼水之欢之后,把严瑾搂在怀里,说起了明天出差的事。孙建军说:“我怎么觉得王晨宇对我越来越看不顺眼了!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当着你的面,他都不给我留点面子!”

严瑾劝慰道:“你想多了吧!”

孙建军又说:“真不是我想多了!我下午到财务去请款,宋会计跟我说,王晨宇提前把钱领走了!以前出差都是我管钱的,这一次,怎么就不是我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岂有此理!”

严瑾笑道:“你管,他管,有啥嘛?他管钱,你不是还轻松一些!”

“我觉得他是不信任我!”

严瑾说:“王老师就是这么个脾气,对谁都是淡淡的。你说她清高也好,稳重也好,人家有人家的性格!做律师的性格还真得他这样,不疾不徐,有条不紊,稳稳当当就把事情办了!你跟人家出去,嘴甜一点,腿勤一点,脑子灵活一点,多从他身上学点东西!对你日后好处大了去了!我的导师庞教授跟他是同班同学,对他都很佩服!说他慢工出细活,水滴穿顽石!你和他相处时间长了,慢慢就能悟出这几个字的深意。我跟他办了几个大案子,每次感觉都要完蛋了,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王老师出奇制胜。就说阳泉的那个案子,你没有参与不太了解!对方的律师都是他们省城数一数二的人尖子,关系也是硬邦邦比我们厉害。最后,还不是在王老师的奇谋巧计面前,败下阵来!”

孙建军被严瑾的一席话镇住了,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呀?”

“那还能假!”

孙建军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你再给我详细讲讲嘛!”

严瑾说:“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围困于平城白登山,前后七天七夜,采用了陈平的计策才得以脱身。回到长安,大家追问陈平用了何种计策,陈平总是摇手说:不可与外人道。他一辈子都没有告诉别人他采用了那个计策。”

孙建军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疑惑地说:“你怎么讲起历史了?”

严瑾打了个哈欠,说:“不说了!睡吧!你明天还要出差哩!”

第二天,王晨宇带着孙建军,由王洋开车,长途跋涉,于当天下午赶到了煤城城区。

王洋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市中心的煤炭大酒店住下。三个人登记了三间房。王晨宇喜欢安静,他要了顶楼最靠里的一个房间。王洋和孙建军住在五楼。吃完饭,王晨宇建议出门去感受一下市容市貌。三个人从宾馆出来后,顺着东大街信步向前。夜幕降临,煤城的生活才开始变得活色生香起来。临街的铺面门头上,家家的招牌都开始亮闪闪。路边卖卤肉的、凉皮凉面的、肉夹馍的,各种吃食,一声接着一声地吆喝。人行道上,几步远就有一个摆摊的,有卖袜子、鞋垫、手工布鞋的,有专门贴手机膜、卖手机外壳的,有从兜里是不是掏出个二手手机响行人兜售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个人漫无目的的瞎逛。

这时,王晨宇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挂上电话,对王洋和孙建军说:“你们两个自己转吧!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径直走了。

王晨宇一走,孙建军觉得浑身轻松。他眼瞅着王晨宇走远了,就对王洋说:“嘿,小王,你对煤城很熟悉吧?”

“那是,跟着党总,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

孙建军眼珠子转了几转,问:“哪里最好玩嘛?”

王洋也是个聪明人,从孙建军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笑笑说:“孙律师是想放松放松?”

“呵呵,有没有熟悉的地方嘛?”

王洋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对孙建军说:“走吧!安排好了!”

两个人坐上一辆三轮车,过了两条街道,来到煤城当地最有名的帝豪夜总会。早有一个妈咪在门口迎接王洋和孙建军。妈咪见到王洋,上来就挽着王洋的手臂,亲热地招呼道:“王哥,好久没见你来看小妹了!还以为你把妹妹忘了哩!”

王洋指着孙建军说:“阿梅,这是我京城请来的贵客,孙总!今天,你要认我这个哥,就把孙总一定安排好!”

阿妹很爽快地回答说:“莫问题!孙哥,喜欢啥样的美女,给妹子说,我包你满意!”

孙建军还有一点放不开,扭扭捏捏地说道:“上去再说,上去再说。”

在阿妹的陪伴下,孙建军和王洋来到二楼的一个中包。阿梅问:“两位我哥,这个包厢还满意吧?要不要再大点?”

王洋就看着孙建军。孙建军说:“差不多了,就两个人嘛!”

阿梅又问:“两位我哥,喝红的、白的、还是啤的?”

王洋又看着孙建军。孙建军说:“还是啤酒吧!”

阿梅说了几个品牌的啤酒,孙建军选了青岛。

不一会,果盘、瓜子、花生、纸巾、一箱青岛啤酒,呼啦啦送到了包厢。接着,阿梅领着十几个打扮妖艳的小妹,在他们对面站成一溜。阿梅一声令下,小妹们整齐地鞠躬问候道:“晚上好,欢迎光临帝豪夜总会!”然后按照顺序依次报出自己的工号和名字。

阿梅问道:“两位我哥,这些美女都是我们这里唱歌最好,酒量最大,最会体贴人的!包你们满意!”

王洋吐出一个烟圈,对孙建军说:“哥,看中哪一个了?”

孙建军客气地说:“你先来嘛!”眼睛就在女孩们身上来回评判。看了几个来回,没有十分满意的,就低下头,从茶几上拿起瓜子嗑了起来。

王洋不好驳了阿梅的面子,挑了一个比较苗条的女孩。然后,他朝阿梅挥挥手。阿梅又是一声令下,女孩子们一起鞠躬喊道:“祝大家玩得开心!”然后,鱼贯离开。

阿梅一屁股坐在孙建军身边,问:“哥,你喜欢啥样的?丰满的,苗条的,不胖不瘦的?说出来,妹子给你安排嘛!”

孙建军抽了一口烟,说:“越小越好,有没有学生妹?”

阿梅一拍大腿说:“你早说啊!妹子还怕我哥嫌人家太嫩哩!有有,哥得等几分钟,我得派车去接人家。师范生,学音乐的,气质素质都是顶呱呱!就是台费得高一点哦!”

王洋在边上回答:“阿梅,你叫来就是了,说什么哩!?”

大约半小时后,阿梅果然带来了一个小女生。文文静静,梳着一根马尾辫,素面朝天,个子不到160,脸上隐隐约约还残留着几丝稚气——正是孙建军喜欢的类型。

女孩自称叫月月,在师范学院上大二,学音乐。

孙建军兴奋地和月月喝了一个满杯,对其他人说:“月月是学音乐的,我们欢迎月月给我们唱一首歌!”

月月自己到点了一首“烛光里的妈妈”。她一开嗓,就把三个人镇住了,还真是有点专业水准。不仅字正腔圆,而且还饱含深情。唱完之后,三个人一起过来给月月敬酒,都说祝她演唱成功。孙建军又点了几首男女生二重唱的曲目,和月月一起唱。随着酒精的作用,和唱歌带来的情绪亢奋,孙建军和月月的身体接触越来越亲密。

每人都唱了歌,大家又玩起了骰子。月月玩得不是很熟练,连着输了好几杯。孙建军不忍,帮月月替了两杯。

月月摇手道:“我喝不得了!我们跳会舞吧!”

随着强劲地乐曲声,四个人手拉手围成一圈,胡乱地跳着喊着。孙建军尤其放得开,声音喊得最响,似乎是身体里久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跳完舞,王洋拉着自己的女伴,端着满满一杯酒,过来给孙建军和月月敬酒:“孙哥,祝你在煤城他乡遇故知!来,我们一起敬你们两位!”

月月有点不胜酒力,但还是满脸笑容地站起身。

王洋又道:“交杯酒嘛,各喝各的有啥意思嘛!”

月月倒很大方,她豪爽地回应道:“来,孙哥!”说着,就伸出胳膊挽住了孙建军的胳膊。

孙建军也是满脸通红,但脸上的笑意浓得胜过杯中的啤酒。

四个人各自碰了杯,都很豪爽地仰脖喝干。月月喝完,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她胃里的内容不断翻滚,大有喷薄而出之势。她赶紧就往洗手间跑。孙建军拿着纸巾盒,跟在月月后面,细心地照顾着月月。

月月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晕晕乎乎,歪躺在沙发上。孙建军对王洋说:“王总,咱们撤吧?你看月月不行了哦!”

“行,那就撤!”

王洋买了单,带着女伴下了楼。孙建军扶着月月,走出包厢,迎面遇到阿梅过来,说:“我哥,我还没来敬酒哩!咋就走了?”

孙建军笑道:“你看,月月都高了!改天再来吧!”

阿梅看看月月,对孙建军说:“那就麻烦我哥把美女送回去吧!”

孙建军回答说:“放心吧!月月刚才给我说了地址,我和你王哥一块送她回去吧!”

阿梅殷勤地把孙建军送到电梯口,挥挥手,道了别。

王洋和孙建军各自带着女伴回到宾馆,各自回房休息。

凌晨三点钟左右,孙建军沉沉地进入梦乡,忽然被人一把从床上揪起。他睡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问:“你们干什么?”

其中的一个胖大的小伙子,给没有完全清醒的孙建军一个大嘴巴,骂道:“你他奶奶地还在装睡!”

孙建军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被人扇了一个耳巴子还是有点发懵。胖子又给了孙建军一个更重的耳光,大声骂道:“你个驴日的,敢搞我表妹?吃了包子胆了!”

边上一个小年轻,抬脚蹬在孙建军肩膀上,跟着骂道:“你妈的!敢睡我女朋友,你不想活了!”

孙建军被他们这番折腾,彻底吓醒。他看到眼前有四个男人,其中两个还是一身警察的装扮。他心里明白出了事。

孙建军条件反射地抱着头,紧张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到我房间的?我要报警!”

其中一个警察摇着手中的手铐,严肃地说:“我们就是有人报警才赶过来的。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孙建军半信半疑地找到包里的身份证,很不情愿地递给警察。

警察看了看,念道:“孙建军,住址:北京市朝阳区朝阳北路。一九九二年生。还是个九零后,蛮年轻嘛!他们告你强奸幼女,你是不是跟我到所里走一趟啊?”

孙建军的职业特点很快显现出来。他没有理会警察的问话,而是满床找自己的衣服。

胖子一把从孙建军手中抢夺下他正打算穿的衣服,骂道:“警长问你话哩,你还敢不回答?找死啊?”

另一个中年警察说道:“强子,衣服还是让他穿上,赤身裸体的不像话嘛!”

名叫强子的胖子,很不情愿地把衣服丢给孙建军,说:“穿上吧!”

孙建军穿衣的时候,才发现月月裹着一条浴巾坐在窗户边的圈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拿着手铐的警察又问:“孙建军,我来问你,你是到所里去做笔录,还是就在这里交代问题?”

孙建军已经冷静下来。他问:“请问,我犯了我国哪一条哪一款法律呢?你们半夜三更,不经我容许就非法闯入我的房间,难道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违法吗?”

小年轻大怒道:“你个狗日的,到底是做律师的,死到临头,还屁话多的很!”

孙建军心里一惊,心想:我还没有出示律师证,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律师的?这里面必有蹊跷!

孙建军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警务人员!?”

对方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警察从兜里掏出警官证,在孙建军面前晃了一晃,恼怒地说:“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不是我的证件?你被人举报强奸,被我们抓了现行,还胆敢在这里胡搅蛮缠!再不配合,现在就送你去拘留所!”

孙建军看到他手中的证件,心里到底有点发虚。他强辩道:“我没有强奸谁!我何月月是两厢情愿!”

其实这个自称叫“月月”的女孩真名并不叫“月月”,而是叫“娟娟”。胖子不耐烦地大声问坐在圈椅上的女孩:“娟娟,你来说,你是不是自愿来的?!”

女孩吓得浑身一哆嗦,喃喃地回答道:“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中年警察说:“听到了吗?在女性醉酒,丧失意识的情况下,你和她发生关系,就是强奸!你还争辩什么嘛?!”

其实,孙建军也不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了,他揉着太阳穴,努力地回忆着。

中年警察拎着手中的证物袋,指着装在里面的一条粉底色女性内裤说:“告诉你吧,你的精斑和女性的内裤都提取了!随时可以报到检察院起诉你!”

看到这条内裤,他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他记起自己肯定使用了安全套的,与内裤何干?所以他还是很不服气地反问道:“你觉得这条内裤有我的精斑?”

拿手铐的警察听到孙建军口气里的不服,转身从电视桌上拿起一个卫生纸团,一把扔到孙建军身上,说:“你真把我们当乡巴佬了?就你北京人聪明?看看你的安全套,还找不到你身上的一点脏水水?告诉你,你的音频视频,我们都有了!随时要你完蛋!”

孙建军彻底哑火。他见这些人只在这里耍嘴皮子,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心里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以为就是想敲诈点钱。

他低下头怏怏地问:“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警察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拿出纸笔,说:“还是先把笔录做了吧!”